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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沉睡者不知迷途，清醒者前路破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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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风不知道隗星宿所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句是真话，又有几句是假话。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隗星宿和谢楚经历的诸多疾苦。
就像林听风之前看到的那样，谢楚死去了，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隗星宿说过，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谢楚。
“你确定要救谢楚？”温还家说，“你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远超于我们的想象。”
隗星宿却是不假思索回答：“自然。”
“那你就要成为判官。”
“判官？”
温还家说：“春半之所以留在归墟门，是因为前判官还活着，而他能够逆转时空。”
“你有你要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找到的人，我助你成为判官，更大的原因只因为我想找到春半。”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判官？”
面对隗星宿的问题，温还家只是回答了三个字：“登天台。”
那时隗星宿跟着他去了归墟门，见到了顾忘言。
“你说你要登天台？”顾忘言抬起眼眸，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外人登天台，是触了我们归墟门的规矩。”
隗星宿却说：“谢楚总不是外人。”他的声音坚定，“我登天台只是为了救人。”
“我知道了。”顾忘言淡淡地叹了口气，“但历代的判官都要遭受天罚，包括寿命论。”
隗星宿说：“我明白了。”
他躬身抱拳。
“请您成全。”
*
“后来你登上了天台成为了判官，但其他人……都死了？”林听风斟酌问。
隗星宿点了点头：“换句话来说，现在真正活着的人不是谢楚，而是我。”
“转世不过是他梦中的情节。”
林听风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所以寿命论……让你失去了那些东西？”
“后来温还家有没有找回温春半？”
“只是找到了一具尸体，后来温还家也死了，归墟门的门徒，一个不剩。”
林听风陷入了沉默，他悄悄抬头看向隗星宿观察对方的神色，结果就见对方看着窗外。
咚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是隗星宿起身开的门。
门外的谢楚甩了甩雨伞：“这半天不开门，在干什么？”他说着抬起头，结果却愣在了原地。
“星……星宿？”
隗星宿笑了，他说：“好久不见，谢楚。”
“不对。”谢楚皱起眉头，“开门的不应该是林听风……怎么会是你？”
结果他转头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听风。
不。
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子。
谢楚感觉头疼，他就一会儿没盯着林听风，结果就出了这篓子。
那这个隗星宿是哪个时代的？
“谢楚。”隗星宿叫了一声。
“什么？”
谢楚感觉现在乱成一锅粥了，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还记得你为什么要救我吗？
“你沉睡着，我看着你为了收集我的灵魂而奔走，但实际上该被拯救的人是你。”
他所做的一切，隗星宿都看在眼里。
谢楚为什么要救隗星宿？
是因为他死后灵魂不得归处，看到隗星宿为了救他而穿梭在各个时空中发了疯。
而他为了减轻隗星宿的痛苦，而将那些痛苦强加在自己身上。
他说：“你还没有醒来，我在忘川等你。”
“真的是你。”谢楚苦笑一声，“可我为什么没有醒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听风在后面，他神色复杂问：“为什么你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你就不怀疑他是真是假吗？”
“因为他说了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暗号。”
听了谢楚的话，林听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那句“忘川”。
“我不记得这话是在什么时候达成的约定，但我记得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说出了这句话，那一定是真正的他。”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隗星宿毋庸置疑。
“我要怎么样才能醒来。”谢楚问。
隗星宿却反问他：“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登天台……”林听风回想起了谢楚说的话。
谢楚恍然回神，他捂住脑袋。
所以我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些。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但我为什么还会让事情发生？
“哪还有天台让你们上去？”
隗星宿微微眯起眼睛：“阴历七月十五，我们结阴婚那天，阴阳门开。”
*
谢楚感觉自己做了很久的梦，梦到他和隗星宿重登天台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唐远琛他们，梦到了墨知卿和顾忘言，梦到了铁柱。
铁柱是季晁的弟弟，失散了很久的，后来在谢楚和唐远琛死亡的刺激下恢复了记忆。
只是现在他们找不到铁柱了，因为后来铁柱去了其他地方，不愿意再参与他们这些事了。
“为什么现在才来？”听到脚步声谢楚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隗星宿。
他坐在沙发上，门是他特意打开的，为的就是等来那人。
隗星宿坐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你在怪我吗？”
“我不怪你，我只怪我太迟钝。”谢楚低下头，“什么白头，我只是活的越来越像你。”
“我那么想你，却见不到你。”
隗星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开口：“天若有情，定不会让有情人分离，我来找你了。”
“但如果我醒来，我就不会存在了，对吗？”
隗星宿说：“我们未来还会有很久。”
“只是你以为吗？”谢楚的声音有些悲凉，他说，“原来不是我在救你，一头白发的也不是我，是你。”
“可我们能有多长时间？”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迷茫，说出的话都带着梗咽。
“我们要坚持下去啊。”隗星宿看着他，却也只是抬手替他擦干净眼泪。
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是为谢楚擦干眼泪。
他们有苦难言，他们身不由己。
“农历七月十五。”隗星宿说，“我们一起登天台，赴黄泉。”
“你的命和我绑在一起，这样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现在他们的心都不好受，包括林听风。
谢楚有好几天没看见林听风了，专门去他家看了，也没人。
直到联系房东，房东说那间屋子一直没卖出去时他才发觉不对劲。
他又联系了林听风的父母。
那边林父接到他的电话时还热情开口：“小楚？今天有什么事吗？”
“我找林听风。”谢楚说，但电话对面却沉默了，几秒后林父问，“林听风是谁？”
谢楚怔住了：“林听风是您的儿子……您不认识林听风了？”
“你开玩笑吧小楚？我和你林阿姨哪有孩子，今天刚准备去领养个。”
“今天是几月几日？”谢楚说出来的话都很艰涩。
“2024年9月17日啊，怎么了？”
手机滑落到地上，谢楚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手机，听到林父的声音却根本没法开口。
林听风……
真的消失了？
那个电话号也易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九月十七，九月十七……
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楚打开日历看，发现上面是中元节。
今天是阴历七月十五……
“所以林听风消失在这一天是必然……”谢楚喃喃自语。
他到处跑着寻找隗星宿，但也没找到对方。
这两个人总不可能一起消失。
“滴——”
他听到汽车鸣笛声转头，看到一辆货车朝他行驶来。
但已经来不及躲了，他整个人被货车撞飞。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东藏。”
熟悉的诵读声响起，谢楚猛然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婚房，这个婚房他之前也让林听风来过几次。
现在看来……
其实一切都在隗星宿的掌控之中。
“谢楚，你终于回来了。”白无常的声音响起。
谢楚猛然转头，结果就看到白无常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锦囊。
“你怎么在这？”他有些意外。
黑无常在白无常开口前回答：“所有人都来了，隗星宿也在，就等你和他结婚了。”
这是……
他回到了结冥婚的那天？
“他在哪？”谢楚出声问。
“堂屋。”
谢楚穿着喜服大步跑向堂屋，他刚到门口，结果就被孟婆拦住，孟婆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盖头：“进去之前带上这个，新郎官可不要坏了规矩啊。”
于是他扯过盖头，随意搭在头上，大喊着跑进去：“星宿！”
屋内的青年手里拿着花团，他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了朝他跑来的谢楚，一把接住对方。
“怎么这样急？”隗星宿罕见地露出些许笑容，“我说了，我就在这等你。”
“我们一起登天台，赴黄泉。”
“黄粱一梦，也总该清醒。”隗星宿低下头，隔着盖头抵住谢楚的额头，“我谢楚可以掀盖头吗？”
谢楚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隗星宿淡笑着掀开盖头，动作可以说得上是温柔，他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眼前的人哭了，两行泪顺着脸颊淌下，明明是牵着唇笑，但却是非常苦涩。
“人无心，道无情，有情者不负天时。”
隗星宿启唇，他看着谢楚将盖头重新盖好，声音凄清：“奈何桥畔彼岸花开……”
怎知红衣也曾情动。
“一拜天地！”孟婆开口，煞白的脸上涂着两团胭脂，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隗星宿牵着谢楚的手，两人对着门外的魑魅魍魉，缓缓鞠躬，又直起身。
“二拜高堂！”
没有亲人的祝福，屋子的正中心坐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亲人，而是阎王，还有两旁的黑白无常。
“夫妻对拜——”
结发两不疑，此间不相忘……
盖头落下，谢楚和隗星宿喝了交杯酒，转头便踏进棺材里，与隗星宿并排躺下，相望着，闭上眼。
许你来世倾城……
“星宿，我们下辈子要早点见面，不要想现在这样苦了。”
“好。”
棺材合上，被隔在外面的还有孟婆的声音。
“吉时到！新郎新娘入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