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北街最后一盏灯 ...
-
暮春的襄阳城被夕阳染成蜜色，襄阳二十五中的校徽在胡翔煜书包上晃了晃，他和张瑞泽拐进北街时，青石板路正被糖炒栗子的甜香浸透。
"瑞泽你看，那个银耳莲子羹的摊子还在！"胡翔煜指着转角处飘着白雾的木桶，运动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张瑞泽却突然拽住他的校服后襟。这个皮肤黝黑的男生眼睛亮得像夜市摊前的节能灯："等下，那个穿迷彩服的大哥第n次拦住人了。"
迷彩服男人蹲在肯德基门口，手里攥着张被摩挲出油光的二维码，像举着块烫手山芋。他额头的汗珠在路灯下闪着光，被拒绝时的躬身九十度像反复折叠的纸张。
"求求帮忙扫个码呗，就差最后一单了！"迷彩服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胡翔煜身后响起。他转头看见对方发红的眼眶，像被辣椒水呛到的鸽子。
张瑞泽突然往前跨了半步，书包带勒出的红印还在肩头。"我扫。"我掏出手机的动作利落得像少先队敬礼，二维码在屏幕上闪了闪。
迷彩服男人的手指突然开始发抖，怀里的纸箱里装着的传单簌簌作响。当手机提示音响起时，他跪在地上的膝盖突然弹起来，后背撞翻了摆着核桃工艺品的小木架。
"成了！成了！"男人的声音撞在街边的玻璃门上，惊起一群停在空调外机上的麻雀。他的迷彩袖口擦过泪痕，在暮色里划出银色的弧线。
老板从烧烤摊后钻出来时，街灯已经全亮了。他数钱的动作像在发扑克牌，原本该有的五十元变成了四张十块。"天太晚了，行情价。"他把钱拍在男人掌心时，胡翔煜看见对方虎口的茧子。
迷彩服男人把钱贴在胸口，指缝间漏下的钞票像纷飞的蝴蝶。他转身时撞翻了张瑞泽脚边的空可乐瓶，弯腰捡起时，北街最后一盏路灯正好亮起。
"谢谢啊兄弟！"男人的声音裹着夜风飘远，他的背影撞碎在糖人铺子的橱窗里，像幅会动的皮影戏。
张瑞泽望着远去的背影，衣服上的补丁被夜风掀起又落下。胡翔煜突然发现，这个总在篮球架下独自练习罚球的男生，眼底泛着糖炒栗子出锅时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