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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寒夜龙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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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后的第五日，紫禁城飘起今冬初雪。帝王批完最后一本折子，忽然感到喉间腥甜，帕子上洇开的血渍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自贤妃薨逝后，他每到子夜便觉胸闷如压巨石，太医院诊为 “忧思伤肺”，却久治不愈。
“陛下，该用安神汤了。” 近身太监捧着青瓷碗上前，碗底沉着细小的朱砂颗粒 —— 这是太医院新制的 “补气丹”，服后虽能暂缓不适，却让他近日常觉心悸。帝王摆了摆手，忽然想起暗卫密报里说的冷宫产桑皮纸能止血，鬼使神差地起身，往冷宫方向走去。
冷宫的破木门虚掩着，透出昏黄油灯的光。江映雪正在教秋棠辨认人参切片，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她抓起炭灯冲出去，看见雪地里躺着个穿明黄锦袍的男子，唇角沾着血沫，胸前绣着的五爪金龙在雪光下格外刺眼。
“系统检测到高危中毒病例！” 机械音在耳畔炸响，江映雪瞳孔骤缩 —— 这是她穿越以来首次面对帝王级患者，而对方脉相细数，指甲泛青，正是慢性汞中毒的症状。“秋棠！取银针、薄荷皂角水、活性炭粉！” 她暴喝一声，惊得秋棠打翻药柜，“小桃，烧蒸馏水，把桑皮纸在醋里浸一遍！”
帝王在剧痛中醒来，看见的是江映雪放大的脸。她的发间别着朵枯萎的薄荷，腕间缠着的纱布上还沾着药渍，眼中倒映着炭灯的光，比太医院的烛火更亮。“陛下中毒了，是含汞的丹药。” 她的声音冷静如手术刀，“现在听江映雪指挥，张嘴。”
银针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江映雪指尖轻点他手腕的内关穴：“内关通心胞，能缓心悸。” 帝王怔住 —— 这是太医院从未用过的疗法，却在银针刺入的瞬间，胸闷感竟减轻几分。他看着江映雪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黑色粉末：“这是活性炭，能吸附毒素，用温醋送服。”
雪片落在炭灯上，发出 “滋滋” 声响。江映雪的手在他胸前游走，指尖停在膻中穴：“此处淤堵，是毒邪积聚所致。” 她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陛下可还记得，贤妃小产那年，太医院开的安胎药里，是不是加了朱砂？”
帝王浑身一僵。朱砂安神，是太医院常用之法，却不想长期服用竟成慢性毒药。他看着江映雪用桑皮纸蘸着醋水，敷在他胸前，纸上的薄荷纹路在雪光下泛着微光，忽然想起暗卫密报里的 “消毒法”，原来早已用在自己身上。
“银针留针半刻钟，期间若想咳，便咳出来。” 江映雪退后半步，看着秋棠端来的活性炭醋水，“陛下可知，朱砂性热，久服伤肝损肾，太医院所谓‘补气’，实则在饮鸩止渴。”
帝王盯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嫔妃的谄媚，没有朝臣的畏惧，只有医者的清明：“你何时懂的医道？” 他忽然想起她救下巧月时的产钳术，改良的造纸法，甚至连五禽戏都暗含养生之道，“三年前椒房殿里，你摔碎玉镯说要彻查贤妃案，原来不是胡闹。”
“臣妾不懂医道，只是不想再有人枉死。” 江映雪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抚过他腕间的脉搏，“陛下喉间的血，是毒邪灼伤肺络所致 —— 若再晚半月，恐成肺痨。” 她忽然从系统医疗包中取出支透明药瓶，“这是解毒剂，能暂时中和汞毒，但根治需断了丹药，改用甘草绿豆汤调理。”
雪越下越大，冷宫的破瓦上积了层薄冰。帝王看着江映雪用桑皮纸包好剩余的活性炭，上面用炭笔写着 “每日三次，醋水送服”，忽然轻笑：“朕的废后，如今不仅是神医，还会写药方了。”
“陛下过奖。” 江映雪垂眸，想起系统提示的 “慢性毒检测” 任务，“臣妾只盼陛下明白，深宫里的‘忠心’，未必真的忠心 —— 就像这朱砂丹药，看着能安神，实则在挖人心肝。”
更漏声在雪夜里格外清晰。帝王看着她整理银针的动作，忽然发现那些针尾竟刻着细小的九鸾纹 —— 那是他暗卫的标记，却被她用来消毒。“你早知道朕会来？” 他忽然问，“晾在檐下的桑皮纸，特意留的半扇破门，都是算计？”
“臣妾只是个医生，只算着如何救人。” 江映雪将温好的甘草汤递过去，“陛下若信得过，明日起停了太医院的丹药，改喝这汤。若信不过……” 她指了指墙角的炭盆，“方才用的银针、活性炭，都可拿去查验。”
帝王接过陶碗，甘草的清香混着醋味，比太医院的药汤好闻得多。他忽然想起贤妃临终前说的话：“皇上，莫信表面的温顺……” 此刻看着眼前的江映雪，她的倔强、她的聪慧、她的医者仁心，竟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秋棠，取些桑皮纸来。” 江映雪忽然转身，“臣妾要给陛下画张疗养图，标注每日服药时辰、穴位按摩法，还有……” 她顿了顿，“还有饮食禁忌 —— 陛下近来是不是常觉口渴、烦躁？这是汞毒伤阴的表现，需多吃梨、藕，忌辛辣。”
帝王看着她在桑皮纸上画下人体穴位图，标出 “太冲”“三阴交” 等穴位，忽然发现她的字迹比三年前工整许多，每一笔都带着医者的严谨。秋棠捧着纸过来时，他注意到纸边还画着朵小小的薄荷，像是她独有的印记。
“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选秀时，臣妾曾背错《女诫》？” 江映雪忽然开口，指尖停在 “膻中穴” 的位置，“其实臣妾那时已发现，贤妃的安胎药里有朱砂，却不知是淑贵妃借刀杀人……”
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臣妾被废那日，曾在椒房殿看见您袖中露出的玉佩，刻着‘平’字 —— 那是贤妃的字，对吗？她到死都盼着您能为她平反，却不知您也中了慢性毒，连查案的力气都没有。”
帝王手中的陶碗险些打翻。贤妃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确实刻着她的闺名 “平儿”，而江映雪竟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被他视为草芥的废后，早就在暗中观察，用医者的敏锐，拼凑着深宫里的阴谋。
“你想要什么？” 他忽然问，“复位？协理六宫？还是……”
“臣妾只想要陛下活着。” 江映雪打断他，“因为您活着，才能查出贤妃小产的真相，才能让冷宫里的冤魂安息，才能让这深宫里的毒，彻底肃清。”
雪停时，东方已泛鱼肚白。帝王看着江映雪为他施完最后一针，看着她用桑皮纸包好三剂活性炭，忽然起身，锦袍上还沾着冷宫的草屑：“明日起，太医院会送药材来冷宫。” 他顿了顿，“朕要你亲自调配解药，每日卯时呈送。”
江映雪跪下送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墙转角，忽然听见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宿主救治帝王，触发‘宫廷秘辛’主线任务，获得高级解毒剂、200 积分，解锁‘太医院密档’查阅权限。”
她摸着掌心的解毒剂，忽然轻笑 —— 这深宫里的博弈，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当暴君发现冷宫里的神医竟是被他废黜的皇后，当慢性毒的真相牵扯出贤妃案的尾巴，这场用银针和药材铺就的破局之路，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晨钟响起时，小桃看着案头的疗养图，忽然问：“娘娘，陛下真的会信咱们吗？” 江映雪望着窗外未化的积雪，想起帝王离开时袖中闪过的玉佩光：“信或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冷宫里的人，能救他的命。”
而在御书房，帝王摸着桑皮纸上的薄荷印记，忽然命人取来贤妃的遗物。锦盒里的玉佩上，“平” 字与江映雪画的 “膻中穴” 重叠，让他忽然想起她方才的话：“毒邪积聚之处，必是执念未消之地。”
“去查太医院近三年的丹药配方。” 他对暗卫首领说，“尤其是淑贵妃经手的‘补气丹’—— 还有，冷宫产的桑皮纸，以后直接送朕的书房。”
雪光映着案头的疗养图，“太冲穴”“三阴交” 等字样清晰可见，旁边还有行小字：“忌思虑过度，宜多亲近自然。” 帝王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纸上的薄荷图案 —— 原来这深宫里最毒的药，从来不是朱砂，而是人心；而最有效的解药，竟是他亲手废黜的皇后，藏在冷宫里的医者仁心。
寒夜渐暖，冷宫的炭盆里，新添的桑皮纸正在燃烧，飘出的烟雾混着薄荷香，直往紫禁城深处散去。江映雪知道，当帝王带着她的疗养图离开，当太医院的药材开始源源不断送入冷宫，这场始于咳血的深夜相逢，终将在深宫里掀起一场风暴 —— 一场用现代医学解剖阴谋，用医者仁心缝合裂痕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