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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洲哥哥! ...

  •   十一月初,气温开始骤降,许宁从薄毛衣换成了羽绒服,余意洲回来时说烘焙房已经可以开始投入使用。许宁今天一早就跟着余意洲去公司把合同签了,也顺便直接上班,而且余意洲说的那个姓余的老师傅也来了。

      之前也有猜测过那个余师傅可能是余意洲的哪个亲戚,而且一直说是老师傅,许宁都想着应该有三四十岁了,没想到是余意洲三叔的孩子,叫余明亮,而且年龄竟然就比许宁大一岁。

      虽然二叔二婶不怎么样,但这儿子确实是不错的,生得也是清秀娟丽,说话也总是文邹邹的。签合同的时候许宁一直偷偷看着余明亮。

      “阿无,签好了吗?”余意洲打断了许宁的视线,手指轻轻扣了下桌面。
      许宁一下回过神,把合同递给余意洲,“好了哥,但是这个合同……”不等许宁话说完,余意洲就打断了他,说:“这合同是为了保障你的权益,不用考虑太多,这么大的公司会因为你亏本吗?”

      ‘但是听姜阿姨说你已经开倒三家公司了。’但是这话只敢在心里说,不好意思直接说给余意洲听,不然可能晚上的粥里没有瑶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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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烘焙房的灯光暖黄得像融化的焦糖,许宁盯着余明亮手中的裱花袋,看他手腕灵巧地一转,奶油就在司康饼上绽出完美的漩涡。

      “手腕要放松。”余明亮的声音像他这个人一样清润,指尖轻轻托住许宁的手肘,“像画'の'字那样。”

      许宁试着模仿,挤出的奶油却歪歪扭扭像条毛毛虫。余明亮突然笑出声,眼角弯成月牙:“没关系,我第一次做的比这还丑。”他指了指自己鼻尖,“当时奶油直接炸到这里了。”

      玻璃门突然被敲响,余意洲的身影映在磨砂面上:“我去开会。”他的目光在两人贴近的距离上停留片刻,“下午茶三点前要准备好。”

      最后又嘱咐了下余明亮,“许宁心脏不太好,别让他太累了,适当休息。”说完准备转身时又顿了顿,说:“对了,这面朝南,这个点太阳太大了,纱帘不要拉开,小心中暑。”

      余明亮:“现在是十一月,不是八九月,中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余意洲那张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话锋一转,“中暑也是有可能的,许宁你注意点。”

      许宁:“……”

      许宁耳尖一热,低头搅拌蛋清不说话。打蛋器嗡嗡声中,他听见余明亮哼着歌把蔓越莓干撒进面团,阳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老师傅”确实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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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钟指向两点四十五分,最后一批玛德琳蛋糕出炉。许宁把烤盘端出来时,余明亮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瓷杯:“快,趁堂哥没回来。”

      瓷杯里的舒芙蕾蓬松得像朵云,顶部烤出完美的焦糖色。许宁手忙脚乱要往上面撒糖粉,却被拦住:“堂哥喝美式都不加糖的。”余明亮眨眨眼,“但你可以偷偷在底部藏颗覆盆子。”

      茶水间里,项目组的人已经循着香味探头探脑。许宁刚放下托盘,就被几个女生围住问能不能加微信请教烘焙。他正不知所措,余明亮突然挤进来:“配方保密!”说着把许宁拽出包围圈,小声说:“你偷偷送过去,我刚听到他们说堂哥还在会议室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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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意洲的办公桌整洁得近乎冷漠,唯一有生活气息的是角落里那个小相框,许宁知道,是他们高中母校那片梧桐小树林。许宁把舒芙蕾放在键盘旁,又觉得太显眼,转而又放在电脑后面,临走时还回头调整了三次角度。

      “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吓得许宁差点打翻杯子。余意洲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领带松开了些,手里还拿着会议纪要。许宁结结巴巴地说:“明、明亮哥做的舒芙蕾…… 给你尝尝。”

      余意洲挑眉走近,指尖在杯沿蹭了一下:“明亮哥?”

      “什么?”许宁没听清。

      “没什么,这舒芙蕾好像塌了。”余意洲突然俯身,指着桌子上面的舒芙蕾,“舒芙蕾塌了,余明亮那小子做的我知道,肯定是你做的。”

      许宁心跳漏了半拍,正想辩解,项目组长突然推门而入:“余总,您落下的……”话音戛然而止。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许宁认识,是项目组组长吴青青,她盯着余意洲手中的甜品勺,活像见了鬼:“您吃甜食?”

      余意洲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覆盆子的汁水染红勺尖。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吴青青,直到对方额头渗出冷汗。

      “我、我先出去了!”吴青青落荒而逃时差点撞上玻璃门。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余意洲把最后一口舒芙蕾送入口中,突然说:“好吃。”

      “这真的是明亮哥做的,而且他明明说你不爱吃甜。”许宁终于有机会辩解。

      “但比上次进步。”余意洲把空杯子放进抽屉,“明天做提拉米苏?”

      许宁没再辩解,准备明天让余明亮自己来说。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看见对方唇角沾了点奶油。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快要触碰到时猛地缩回。

      “怎么了?”余意洲是坐着的,他抬头看向许宁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去的手,疑惑道。

      “你这里,沾了奶油。”许宁边说边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下班回家。”余意洲用纸把奶油擦掉,转身时耳根可疑地发红,“今晚粥里加双倍瑶柱。”

      窗外,初冬的阳光透过云层,在办公桌上投下一小片温暖的光斑。许宁摸着发烫的指尖想,原来撒谎真的会被发现,但好像,也不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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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许宁每天跟着余意洲一起上下班,余意洲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又搭了个小桌子,上午就在余意洲办公室看书学习一些甜点的理论知识,中午吃完饭就和刚来上班的余明亮一起在烘培房,一呆就是一下午。

      三四点的时候甜点出炉,余意洲才能见许宁一下,然后许宁又钻到烘焙房和余明亮准备第二天的东西。

      因为和项目组都在一层,许宁倒是和项目组的人打成了一片,特别是那个211刚毕业的赵小成,几乎天天下午都在烘焙房门口晃荡,借口就是帮忙拿甜品。

      结果有天被余意洲撞了个正着,从此三楼就多了个规定:上班期间不得靠近烘焙房,烘焙房甜点由组长自己端去办公室茶水间。

      对此,天天忙的屁股挨不到凳子的吴青青只想表示:“赵小成!你!给!我!死!!!!!!”

      这天周五,甜品送完不用准备第二天的东西,清洗完所有的东西,余明亮就先走了。时间还早,许宁准备去余意洲办公室坐着,准备等余意洲下班一起回家。余意洲今天早上说了,晚上做芥末罗氏虾,许宁从早上一直期待到了现在。

      到余意洲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没人,估计要么在会议室,要么在设计部。余意洲大学正是服装设计。虽然自己天天忙的水都喝不上一口,但是设计部的主要产品和重要项目,余意洲还是会亲自过目一遍再交给甲方,有时候也会亲自修改。

      许宁坐在自己的小桌子面前,正在举着手机看着电视剧,许宁正看的上头,磨砂的玻璃门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刚想开口说你们大老板不在,敲门的人就自己把门打开进来了。许宁眉头一皱,觉得这个人不太礼貌,但也没有说什么。

      “你好,余总不在,您要找他的话……”许宁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让来人在接待区等下余意洲。但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我要一杯热可可,全糖谢谢。”说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像个学生,卫衣加卫裤,整个人青春洋溢的。

      许宁觉得对方把自己当成余意洲的生活助理了,但也没提醒,去茶水间给人准备热可可,刚端着热可可回来的时候,茶水间旁边的电梯口叮的一声打开了,余意洲出来看着许宁手里的热可可皱了下眉。

      “医生说了,你的心脏不适合喝咖啡,渴了我办公室不是专门备了茶水机吗?”说完准备把许宁手里的热可可拿走,却被许宁一下躲开。

      许宁:“不是我的,对了,你办公室来客人了。”

      最后热可可还是余意洲端进去的。一进门,里面的女生就开口了,“怎么做个热可可这么慢,洲哥哥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那女生一转头就看到了端着热可可的余意洲,眼睛一亮,一下从沙发上起来看着余意洲。

      “洲哥哥!”

      余意洲脸色很黑,一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姜致雅,你的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叫姜致雅的女生被吓了一跳,一下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好像没做啥呀。”

      余意洲没管她,转头对着许宁解释:“他是我舅舅的女儿,叫姜致雅,家里面就她一个是女儿,从小叫惯坏了,下次不用管她。”又转身把姜致雅从沙发上拉到许宁面前,说:“这是你许宁哥,叫人!”

      姜致雅被吓的瑟缩了一下,赶忙对着许宁喊:“宁哥哥对不起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洲哥哥的助理呜呜呜呜~”

      “是谁都不能吩咐别人给你倒咖啡,你自己没手,大家都忙的不行,我一个老总都是自己倒水喝,你倒是喊人倒上咖啡了。”余意洲举起手准备给姜致雅一个脑瓜崩。姜致雅马上捂着脑袋大喊大叫:“我错了我错了,宁哥哥救我啊!!”

      许宁一下笑出了声,连忙叫住余意洲,“好了哥,你别吓她了。”余意洲转过来摸了下许宁的头,又把他拉着许宁坐到椅子上,“你以后也是,别傻不愣登的别人说啥就做啥,我都还没使唤过你。”

      等余意洲自己坐到椅子上才对着被冷落的姜致雅问:“不上学到我这里来干嘛,舅舅舅妈知道吗?”

      姜致雅嘿嘿的在那里笑:“知道的知道的,我这不是集训时间到了嘛,我妈让我提前两天过来适应下环境。”

      余意洲手里边签着文件,边问姜致雅:“哪个学校?”

      姜致雅:“就是你本科大学,海城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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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芥末的香气混着虾的鲜味飘到客厅。姜致雅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余意洲给许宁准备的毛绒毯子,眼睛却一直往许宁那边瞟。

      “宁哥哥,”她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洲哥哥手臂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许宁一愣,想起那天在医院看到的浅色疤痕。他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往厨房方向瞥了一眼。

      姜致雅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是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有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学姐追他......”

      电视里的电视剧还在放着,但许宁已经听不进去了。姜致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个疯狂的夜晚,女生躲在衣柜里,突然冲出来抱住余意洲,手里还攥着一把水果刀。

      “洲哥哥当时用手臂挡了一下,血都溅到衣柜门上了。”姜致雅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后来警察来的时候,那个女生还一直喊着要和他一起死......”

      许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抱枕边角。他突然想起余意洲总是习惯性地用右手挡在他身前,想起那天在医院,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不过你别担心,”姜致雅突然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洲哥哥后来学了格斗,现在三五个壮汉都近不了身......”

      “姜致雅。”余意洲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他手里还拿着锅铲,脸色阴沉得可怕,“再多说一个字,今晚你就睡大街。”

      姜致雅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缩回沙发角落。许宁抬头看向余意洲,发现对方的耳尖微微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厨房的热气,还是因为被揭穿了旧事。

      余意洲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阿无,来帮我尝下咸淡。”

      许宁起身时,听见姜致雅在后面小声嘀咕:“明明最讨厌别人进厨房打扰他做饭......”

      厨房里,余意洲正往锅里淋料酒,蒸汽模糊了他的轮廓。许宁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那道从袖口露出来的疤痕上。余意洲突然转身,夹了只虾递到他嘴边:“尝尝。”

      虾肉鲜甜中带着芥末的刺激,许宁被呛得眼眶发热。余意洲伸手抹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水,指腹温热粗糙。

      “别听那丫头胡说。”余意洲低声说,“我一个大男人,除了刚开始没想到那个女生会带刀,后面都没什么事,直接捆成粽子打包给警察。”

      许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疤痕。余意洲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我......”许宁刚开口,客厅突然传来姜致雅的尖叫:“啊啊啊洲哥哥!你的虾要糊了!”

      余意洲猛地转身关火,耳根红得像是被蒸汽烫伤。许宁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道疤痕被重新藏进袖口,心里某个地方悄悄软了一块。

      客厅的电视还在响着声音: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姜致雅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余意洲继续炒着别的菜。而许宁,没人知道,不知何时种在他心底的种子开始悄悄发芽,茎叶绕在他的内脏往上攀升,有一片叶子轻轻蹭着他的心脏。悄无声息,但又震耳欲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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