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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哥,那是什么树? ...

  •   房间里人多,许宁不想余意洲来喂,余意洲便放了个小桌子在床上,让许宁扶着碗慢慢吃。

      “谢谢姜姨,我一吃就知道是您做的,”许宁笑眯眯的和姜婉珠撒娇,听的姜婉珠眼眶一红。

      余意洲一愣,歪着头问许宁是怎么猜出来的。

      “因为只有姜姨每次熬海鲜粥会把瑶柱打碎,”许宁抬着头认真的回答着余意洲的话。

      “小宁快好起来,你答应爷爷的字爷爷没忘呢,”余老爷子坐在最边上的软椅上弯着眼和许宁说话,刚才在隔间余老爷子一句话没说,一个意见也没提,全凭余意洲自己拿主意,现在许宁醒来了,倒是开口说话了。

      “我记得的爷爷,放心吧,”许宁看了眼余意洲,“我明天就能下床走走了。”

      “那也不必这么急,”余老爷子听到这个话反而不乐意了,假装板着个脸看着许宁:“身体最重要,这个谁说也没用,你要听小李的话,”他指了指余意洲旁边的李玉。

      许宁安静地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碗沿。他抬头看了眼老爷子,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将空碗推向余意洲:“还想吃一碗。”

      余意洲没有立即接过碗,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李玉。白大褂医生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眼睛透着担忧:“最好不要。他的肠胃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流食要少量多餐。”

      许宁听到这番话,嘴角立刻垮了下来。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蹭”地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吧......”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失落。

      那双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定住:“哥,是不是少了人?”

      余意洲顺着他的视线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小舟和盛胜去三叔那里拜年了。”

      许宁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目光又飘向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病房里格外清晰,许宁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时钟开始沉默。渐渐地,他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垂,眼皮也开始打架,却还强撑着不肯闭上。

      “困了?”余意洲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脑袋,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脆弱的时刻。

      许宁迷迷糊糊地嘟囔:“不想睡......”话音未落,长长的睫毛已经覆了下来,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阴影。他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而绵长。

      余意洲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掖好被角。当他抬起头时,众人才发现他眼里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眶直直望向余老爷子的方向。

      老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爷爷帮你查,一定给你个交代。”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许宁破天荒地比余意洲醒得早。

      许宁知道,这几天余意洲为了照顾自己一直是和自己睡一起的,这房间像是专门打造的病房,床也是病床的大小,并不宽敞。

      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余意洲怕压到他,只占了床沿一小块地方。睡梦中的男人眉头紧锁,唇角紧绷,全然不见平日的温柔,反而透着一股凌厉的戾气。

      许宁试着撑起身子,惊喜地发现今天格外有力气。借着床头台灯昏黄的光,他慢慢坐起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抚平那人紧皱的眉头。

      指尖还未触及,手腕就被一把扣住。余意洲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乍现,待看清是许宁后,凌厉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要上厕所?”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许宁摇摇头,揉了揉瘪瘪的肚子:“饿了。”

      余意洲立刻起身开灯,一边打电话吩咐厨房,一边去卫生间准备洗漱用品。他熟练地挤好牙膏,将牙刷递给许宁:“先刷牙。”

      今天的许宁动作明显利索了许多,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有气无力。余意洲守在一旁,等他漱完最后一口水,接过杯子放下。

      “今天感觉怎么样?”余意洲在他腰后垫了个软枕,手掌不经意触到突出的脊骨,心里一阵抽痛。这几天的流食让许宁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又消了下去。

      许宁舒服地靠在枕头上,下意识想伸个懒腰,瞥见余意洲关切的目光,又讪讪地放下举到一半的手臂:“好多了,感觉身上有劲了。”

      余意洲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这些天许宁吃得少睡得久,还经常在睡梦中抽搐、呓语,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现在看着他精神好转,余意洲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轻了几分。

      不一会儿,有人轻轻叩响房门,送来了冒着热气的甜粥。红枣的甜香混合着米粥的醇厚在病房里氤氲开来,许宁闻到香味,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哥,我想下床吃。”许宁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活力,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被角。余意洲见他确实精神不错,便取来一件柔软的羊毛衫给他披上,细心地系好扣子。

      “慢点。”余意洲扶着他在桌边坐下,看着许宁小口小口地喝粥。暖黄的晨光透过窗帘,在他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许宁喝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哥,粥太淡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眼睛却偷偷瞄着空碗。

      “再忍忍,”余意洲收走碗筷,指尖在他发顶轻轻一点,“等你好了,带你去吃最辣的火锅。”

      许宁没急着回床上,而是慢慢挪到落地窗前。一楼的视野很好,窗外是被积雪覆盖的庭院,几棵挂满霜花的树木静静伫立。

      “哥,那是什么树?”许宁指着最近的一棵,好奇地歪着头。积雪压弯了枝桠,让人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余意洲走到他身后,下巴几乎要搁在他肩膀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枣树。”温热的气息拂过许宁耳畔,“旁边那棵是梨树。”

      他继续指点着:“桃树、枇杷树、柚子树......”

      许宁听得一愣一愣的,转过头时鼻尖差点蹭到余意洲的下巴:“谁这么有创意,一样种一棵?”

      余意洲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是我。”他替许宁拢了拢滑落的外套,“小时候贪吃,缠着奶奶种的。”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雪地上洒下细碎的金光。许宁望着那些挂满冰晶的果树,忽然觉得,等到春天,这里一定会很美。

      这时,护士轻轻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车轮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熟练地检查着输液袋,透明的药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许宁自己躺回了床上。

      “今天还是用留置针,不用重新穿刺。”护士柔声说道,一边消毒着许宁手上的留置针接口。许宁乖乖伸出手,指尖还带着些许凉意。

      “哥,你说春天的时候......”许宁一边让护士操作,一边还在兴致勃勃地和余意洲说话,“那些果树开花是什么样子?枣花是不是很小......”

      余意洲坐在床边,看着他难得活泼的样子,眼底盈满温柔:“枣花是淡黄色的,很小但很香。梨花开得最早,像雪一样白......”

      护士挂好输液袋,调节着滴速。药液一滴一滴落下,在输液管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许宁刚开始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然后桃花......”余意洲还在继续描述,却看到许宁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鸟。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墙上的挂钟,瞳孔随着秒针的走动而微微颤动。

      余意洲轻轻扶住他摇晃的肩膀:“困了就睡会儿?”

      许宁迷迷糊糊地“不想睡”了一声,强撑着不肯闭上眼。他的视线黏在时钟上,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整个人软软地歪进了余意洲怀里。

      护士轻手轻脚地收拾着用物,看着许宁慢慢睡了下去后,对余意洲点点头便退出了房间。余意洲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许宁的姿势,让他能舒服地靠在枕头上。他伸手抚平许宁微蹙的眉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窗外,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余意洲拉上纱帘,让房间保持在舒适的昏暗里。他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在许宁安静的睡颜和滴落的药液之间来回游移。

      滴答、滴答......输液器发出规律的声响,和挂钟的走针声奇妙地重合在一起。余意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吵,吵得整个人心浮气躁的。

      余意洲忽然想起许宁盯着时钟发呆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轻轻握住许宁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感受着掌心微弱的温度。

      “睡吧,”他低声说,“我就在这里。”

      阳光透过纱帘,在病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许宁的睫毛在光晕中轻轻颤动,像是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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