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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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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陆被判决那天是个大晴天。
向医生的先生之前因为一些事耽误,也是今天的飞机才到,所以今天医院余意洲和向医生都不在。
余意洲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将余值留给了许宁,外加一个李玉。
加上今天星期五,下午放假后,余小舟和盛胜都会过来。
余意洲这才放心下一点,安顿好,还和许宁抱着亲热了一会儿,才从医院出发去了海城。
余值进门时,看到许宁两个大红脸,还急忙着问许宁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心里想着别老板刚走就发烧了,那这次自己再不把许小少爷照看好,被辞退都算是好事了。
余值提着心,直到看到许宁摇头才放心下来。
但怕出意外,还是让护士量了体温,自己也进进出出地看着许宁的状态。
但余值总觉得从大老板走后,许小少爷的状态不太对。
哪里不对,余值也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接近边缘的感觉。
余值越想越不对,以防万一,还是给大少爷发了个消息。
但彼时余意洲离开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余意洲收到消息人刚到法院门口,法院在海城和东城的交界处,距离A市不近。
余意洲为了挤点时间来处理这么久堆积的公务,还专门坐的商务车。
当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余意洲就从法院大门扭头走了。
开车的是刘叔,这次余意洲的父亲余尚也跟上一起来的。
姜婉珠去了外地跑一个项目,余尚正好这几天空了,没事儿就往病房跑,看看许宁,也顺便看下自己已经很久不回家的儿子。
今天也是想着去亲眼看看白陆的现状。顺便幸灾乐祸一下,谁叫白家这堆人不做好事,还跑去打搅他们的正经生意。
所以当余意洲转身的时候,余尚还愣了一下。
“小意?怎么了?”
余意洲的步伐又快又稳,但声音却不停的颤抖着。
“阿无不对劲,我要回起。”
余尚愣了一下,但他没有斥责儿子的计划突然改变,而是和余意洲一起上了车。
“别急,你和爸说怎么回事。”
余意洲坐上车,“余值说阿无一直在发呆看窗外,我问余值窗帘有没有拉,”余意洲顿了一下,“他说没有。”
余尚心里咯噔一下,许宁因为当年的事怕高,余家全家都知道,为此还专门给许宁留了一楼带院子的房子。
别墅能挂上纱帘的都挂上了。
许宁这个情况的话……
余尚先一步冷静下来,“你问向医生怎么说?”
余意洲将手机聊天界面递给余尚。
“刚问,向医生说可能木僵状态结束了,现在是真正的郁期。”
随后车内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刘叔没问,但也加快了自己车速。
但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却不是那么乐观。
余意洲看着紧锁的房门,内心的慌乱从没停歇过。
“刚开始许少爷说想洗漱一下,我还是一直跟着的,但后面少爷说要上厕所就让我先离开一下,我不敢离太远,人就在房间门口。”余值在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我都没敢让少爷关门,但突然少爷就把门关上了,等我去打开的时候,怎么都打不开。”
这事发生不过须臾,余值刚想给余意洲打电话,余意洲和余尚就从电梯那面出来了。
余意洲试着推了下门,但很显然打不开,里面应该有东西抵住了。
余意洲拼命压下自己的慌张,温声细语道。
“阿无,我们把门打开好不好。”
里面没出声。
余意洲又试着喊了两声,还是没动静。
余意彻底冷静不下来了,开始试着砸门。
但里面的东西抵的太死,怎么都踹不开,最后还是余尚拉开了他。
“冷静点,你等会吧小宁吓着了。”
余意洲嘶哑着嗓子,将余尚看作了救命稻草,哭喊着抓着余尚的衣袖。
“爸爸,救救他,帮帮我。”
余尚张了张嘴,满脸心疼。
最后还是余尚拿了主意,请了吊车,幸好厕所的位置是有窗户的,虽然被封了防盗窗,但至少比封闭环境要好得多。
许宁的情况很糟糕。
他进厕所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墙面分离的洗手台般到门边低着,那么重也不知道许宁是怎么拿的。
他被作业人员抱出来的那一刻浑身是血。
余意洲看到的一瞬间就开始失声痛哭。
他们动作快,许宁刚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意识还在,只是手腕不停的流着血,
另一只手还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许宁藏起来的,断成两截的塑料勺子。
他是用这个割的腕。
早有预谋。
甚至余意洲认出了那个勺子是第一次点麻辣烫外卖时的勺子。
许宁的这会儿的意识甚至比没生病时清醒太多,他朝着余意洲笑了笑。
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余意洲摇了摇头,他看着许宁正在被医生包扎着的手。
簇着眉:“你不要我了吗?”
许宁也跟着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不起。”
许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那一眼看得余意洲心惊胆战,他几乎下意识想挡住许宁的视线。
许宁:“白陆判了什么?”
余意洲沉声:“死刑。”
许宁点点头,又看向窗外。
“哥,我好像病的有点严重。”
余意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将头埋在许宁的胸口,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听见许宁说。
“治得好吗?”
余意洲抬起头,朝着许宁点头。
“不要怕,我陪着你,我们慢慢治。”
许宁像是松了口气,又再一次。
“哥,对不起,吓着你了。”
余意洲摇头:“不要说对不起。你听向医生的话就好。”
许宁:“我爱你。”
余意洲:“我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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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哥,我们是这个月月底回去吗?我们要不要顺便带点这面的礼物?”
许宁和余意洲在美国呆了一年,当初许宁双向郁期爆发,那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
许宁会控制不住的自残,会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伤害自己。
尽管余意洲已经很注意了,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许宁,但许宁身上还是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
最后一次许宁甚至将刀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余意洲那次彻底疯了,在地上撒泼打滚,甚至也在自己身上划口子,硬是让许宁清醒过来。
余意洲那次说,如果许宁身上再出现一次伤口,那他自己也在同样的地方划上一刀。
可能是这个话说的太重,许宁就再也没伤害过自己。
郁期的后半部分一直都处于半木僵状态。
起码不会伤害自己了。
当时余意洲是这样想的,但看着许宁每天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他又想,许宁只要健康什么都好。
许宁的那次郁期持续了整整八个月。
突然在一天清晨清醒过来,然后在厨房整了一桌子早饭。
余意洲醒过来时没看到身边的人差点吓的心脏骤停,慌忙的连拖鞋都没顾得穿就跑出了房间。
结果就看到了在厨房盛粥的许宁。
余意洲甚至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却又觉得火辣辣的痛。
“阿无?”他轻声喊了一声,像是怕声音太大就打破了这个梦。
许宁转头,看到了还在发愣的余意洲,笑了笑。
“哥,先吃饭,好久没做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当天吃了早饭就拉着许宁去了向医生的工作室。
他们从许宁第一次郁期发作不到一周就收拾搬来了美国。
房子车什么都是急忙找人置办的,家里的公司也全都交给了余尚打理。
余意洲是准备专心的陪许宁看病的,甚至做好了一直不回去的准备。
向医生工作室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许宁好久没出门,坐车上的时候还有些兴奋的东张西望。
又是漫长的问诊过程,由于许宁的准许,现在的问诊一直都是余意洲陪着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许宁的病不是好了,而是由郁期转为燥期了。
这一点其实余意洲从许宁在车上的表现都能猜到,不免有些心疼,但看着许宁现在的样子,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好消息是由于郁期时间过长,虽说不知道郁期再一次什么时候来,但至少不会太快。
至少可以乘着这个时间抓紧治疗。
效果好的话,起码在下一次郁期到来的时候,极端表现要少一点。
确定了病情,两人又趁着签证的时间在美国转悠了几个月,才准备回国看看。
因为余明亮要办婚礼了,和他领了证很多年的女孩儿。
余意洲一时有些慌神,许宁看着余意洲发呆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哥?这个月底就回吗?”
余意洲回神,心想着都快一年了,他朝着许宁点了点头。
“顺便回家把签证弄弄,当时过来的急,只办了两年,我们不是计划在国外多玩一段时间吗?重新办。”
许宁“嗷”了一声,点点头,“那也行,可以顺便回去看看爷爷和叔叔阿姨,”许宁顿了下,“还有小舟和盛胜。还有明亮哥。”
余意洲失笑:“你倒是没把那臭小子忘了。”
许宁撇嘴,“不要乱吃飞醋,明亮哥可是要结婚的人了。”
说完许宁从床上爬起来,这会儿才早上八点,昨晚太累,半天不想从床上起来。
许宁“嘶”了一声,余意洲连忙过来扶住。
“下次轻点。”
许宁“呵呵”,“你每次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