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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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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南清市东林墓园只在白天开放。
下了车后,两人站在屋檐下。闵霄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低声劝,“姐姐,这雨太大了,我们没有伞,要不然等雨小些再去,或者改天?”
改天是不可能的。
七岁那年,就是因为一场大雨,出于安全问题,父亲又在医院里忙前忙后没空接她,她被暂时留在学校里。
就这么错过了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当天飞机落地,当天就得去墓园看她。
几乎已经成为了许语笙的执念。
许语笙摇了摇头,“你可以留在原地等我,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了。”
墓园附近偏僻,压根没有卖伞的地方,照现在这个雨势,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雨停。
只怕等不到雨停,先等到墓园关门了。
她也不强求闵霄冒雨陪她一起去,本来她就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去的。
丢下这句话,许语笙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雾里。
“唉!”闵霄尖叫一声,想要出身阻拦什么,却发现压根拦不住一点。
“疯了疯了。”闵霄只觉得冒着这么大的雨非要进墓园里,实属是疯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也一头扎进雨里,快步跟上去,跟她一起进去。
“你怎么也来了?”许语笙刚进去没多久,就看到闵霄也跟了过来。
雨实在是大,只稍微淋了几分钟,身上就已经湿了大半,闵霄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有种就淋死我”的松弛感,“被雨淋一下而已,又不会死,大不了待会儿回酒店就洗澡。”
许语笙也随便他,反正也不是自己强迫他来的,有他没他,她每次来南清,都必须要来看一眼。
本来想着今天雨大大过来看几眼,跟妈妈简单说会儿话就离开,但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梁岚打来的那通电话。
人这一生,实在是太漫长了,本来就不一定只会专一地喜欢同一个人。父亲在这个年纪又有了新的爱人,想要组建新家庭,她理解也支持。
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难受。
这代表旧人被逐渐忘记。
于是在看到母亲墓碑的那一刻,她没忍住鼻子一圈,掉下了眼泪。
闵霄也看到了墓碑上的字。
转头看到许语笙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瞬间什么话说不出来。
原来她妈妈已经死了。
闵霄深呼吸一口气,安静地站在旁边。
许语笙整整在这儿待了半个小时,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安静地停留在墓前。而闵霄则也站在旁边等了她半小时。
半小时后,两人浑身湿透着走出墓园,守墓人看着已被暴风雨淋成落汤鸡的两个人从墓园走出来,不禁吓了一跳。
“这年轻人,是半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啊,扫墓哪天来不行?”
两人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各自开了一间房入住。
许语笙在房间里洗了热水澡,拿着吹风机坐在床边吹头发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有点晕了。
伸手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发热。
已经有些发烧。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想起陈斯言。
如果陈斯言知道她回南清之后,又冒雨去墓园看妈妈,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既心疼又生气?
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冒雨去墓园也并不是第一次。
只因她这辈子都会记得,妈妈咽气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想着见她一面,可惜那场大雨把年幼的她困在学校。
执念越深便越偏执。
只不过至少之前还带了伞,今天却是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准备。整个人就这么被暴风雨给淋坏了,感冒发烧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许语笙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吹了一个喷嚏,握着吹风机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实在有点难受,坚持不下去了。
她便在手机上给自己点了个闪送,让外卖小哥帮她取点药过来放在自己酒店的房间门口。
却没想到正在去取药的时候,刚打开房间门,就跟从对门走出来的闵霄打了个照面。
“刚想问你要不要点夜宵吃。”闵霄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此时不施粉黛的她看起来反而更清纯勾人了一些。
闵霄愈发觉得自己接近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就是为了钱这么简单了。
“你自己吃,我不饿。”许语笙现在没有半点精力去应付对方,语气十分敷衍。
比起闵霄的蠢蠢欲动,许语笙可谓是心如止水。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他两周时间用来表现自己了。
许语笙拿了药就准备关门。
可一双手直接挡了过来。
闵霄看着她一副状态不好的样子,又扫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明白了什么,“你生病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疑惑。
“你松手,不然我真的要关门了,到时候把你的手给夹断了,可不关我的事。”许语笙现在没有心情去应付他。
闵霄却没有半分想要退却的想法,依旧保持着这个挡门的动作,“姐姐,我带你去附近医院看看吧。”
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地接近她的机会。
“我休息会儿就好。”许语笙抽了抽鼻子,后知后觉自己因为感冒鼻塞了,甚至有点儿要流鼻涕的迹象。
闵霄却还像狗皮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就这么杵在门口和她较劲。
她突然之间就有点烦。
烦他硬缠着她。
许语笙这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能够接受任何男人的纠缠的,只有陈斯言可以,其他人只让她一肚子火气。
“我关门了。”许语笙声音有些冷,手下一用力,直接把门给彻底关上。
好在闵霄手抽得快,才不至于被夹断。
“我去,”闵霄甩了甩手,明显被吓了一跳,嘟囔了一句,“你这个女人可真狠!”
不过实在是有个性。
闵霄觉得他是越来越喜欢她了,他依旧坚持不懈地在门口喊,“姐姐,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许语笙本来就生病难受,门口还有个人不停喊她,更是吵得她的脑壳疼。
真是造孽啊,有时候人太受欢迎,桃花太多好像也并不是个事儿。
许语笙沉默着倒水喝药,只当没听见门口的男人在嚎,躺在床上莫名觉得更难受了。
退烧药感冒药都已经吃进了肚子里,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更燥热了。
不仅如此,身体莫名的还有一些痒。
“呜……”
许语笙实在是控制不住,有些难受地呜咽一声,弓着身体,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受。
她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企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难受。
实在是太多不对劲了。
发烧也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许语笙心中猜测,难不成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而是那个所谓的渴肤症又犯病了?
真是难受得有些离谱。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病啊。
许语笙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洗脑自己睡着,可完全没有半点儿效果。
她翻身下床,打开门,二话不说拉起闵霄的手。
企图通过皮肤接触缓解身体的难受。
上一秒还在门口一口一个“姐姐”地吵的闵霄,突然之间被拉住了手,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甚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窜红。
闵霄做男模的那些日子,别说和女人牵牵小手,就算是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可是他却从拉屎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感觉。
闵霄喉咙翻滚,有些受宠若惊,“姐姐你这是?”
许语笙牵上他的手,闭眼感受。
身体的燥热没有半分消退。
她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跟闵霄接触没用?
那为什么上次犯病的时候,和陈斯言有身体接触的时候,就可以有缓解效果?
难不成这个病还能有指定对象?
许语笙不禁有些生气,她烦躁地甩掉闵霄的手,摁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无比难受地说,“送我去医院。”
还是直接去就医吧,否则她不能确保会不会被这个该死的病给折磨死。
闵霄自然只当她是发烧撑不住了,没有多问,充当合格的护花使者带她去医院。
许语笙没想过自己刚回南清的第一个夜晚,竟然是在医院复过的。
打了点滴。
却半点儿没缓解渴肤症发作带来的难受。
她咬着下唇,终于控制不住,抖着手给陈斯言发信息——
「陈斯言,你在哪儿?」
「出来亲个嘴。」
此时此刻,什么面子啊什么的,都并不是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她难受,想要个人帮忙。更何况她本来就想过要回头找他复合,只不过这个病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
信息发送出去之后,许语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病坏脑子了。
她在南清。
而他在北京。
现在夜深了,连夜飞机都要飞五个小时。
等他赶过来,她说不定都已经可以疼死在医院了,还不如待会儿打完退烧针去找专门的医生解决还快一点。
许语笙正犹豫要不要删除发送出去的消息时,却没想到陈斯言竟然在这个点秒回信息。
陈斯言:「你什么意思?」
他秒回消息,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不知是否是久别实在有些想他了,还是说这个病的驱使,她大胆又实诚地回复:「就字面意思。」
陈斯言缓缓扣了一个问号:「?」
这个问号把她给问不会了。
她的几秒钟沉默,陈斯言更觉得她是在耍自己。
他在医院里整整住院两天,出院后一直关注她的动态,看着她的定位去了南清,瞬间慌了。
想去找她,却不敢。
之前那样控制不住发疯把她一次次抓回来,甚至锁她在身边一周,是他脱轨了。
再去缠着她,只怕她会厌恶自己。
陈斯言复工后第一天,心情很差,工作也总是在分神,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她倒好,在这个关头又对他发一些暧昧不清的短信。
甚至……甚至发完之后又不理他了。
把他当猴耍呢?
陈斯言摁键盘要摁冒火: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是疯了?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甩的我。」
面对他的质问,许语笙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句台词——
“你都已经分手了,可嘴巴还会亲人,真是可怕得很。”
许语笙:“……”
好像这确实有些不太道德,她回复:「那算了。」
而后直接锁上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