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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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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陈斯言这个话题转得实在是有些过于生硬,许语笙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应该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年的事会不会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复杂呢?
只不过许语笙知道陈斯言并不会主动说,有段时间,她的心中总在挂念着这事儿。
只不过都在她都快要忘记的时候,她不小心在书房里找到了那本带锁的日记。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就是故意让她发现的,否则她不会在那个普通的下午走进书房,也不会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上把抽屉一个个拉出来。
她的本意只是想找找家里有没有能用的草稿纸,却没想到发现了那本都快要落灰的日记。
倘若这本书没有带锁,她是绝对不会翻看的,只当这是陈斯言的医学笔记,可偏偏它又上了锁,这就很容易地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试了很多个密码,终于在“516907”这个组合,成功打开密码。
把两人的生日月份当成密码,也就只有她了,也不亏她试了这么久。
她自然知道这本书不是她的,但看看男朋友的书,也不算是什么做不得的事情吧?
更何况她们早就已经坦诚相见了,看一本他的书里的内容,那又怎么了?
许语笙毫无负担地打开。
扉页写着两行字——
「日记本。」
「2012.10.19购于新华书店。」
这个时间,正是2012年秋天,她刚大学入学不久,结束了长达一个月的军训。
当时的她,会在半个月后和大学的第一任男友谈恋爱,她跟陈斯言在那个时候,压根还不认识。
于是许语笙勾了勾唇,心道真是日记啊,手指轻捻起纸张,毫无心理负担地翻页。
可日记第一页写的,竟然就是她的名字。
「晴天星期五。
解剖课刚下课,又听起舍友提到那个名字。
许语笙,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我在官网看到她的照片了。」
「雨天星期二
我在去图书馆的地方看到她了,只不过她在跟男朋友接吻。
我失眠了,我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难过。」
「晴天星期一
春天终于到了,她又换了个男朋友,听说叫连澈,我为什么要打听他的名字?期末在即,复习应该比这件事更重要。但是这好像是比《病理学》挂科更严重的事情。」
.…
因为时间实在是有些久远,他喜欢用钢笔写字,墨水有的已经浸透纸背,书页也有些微微泛黄。
许语笙不知觉的红了眼眶。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她,远比她想象中地要早得多。
她胃不好,在她发了官宣连澈的朋友圈后,共友告知他这件事,他伤心到胃痉挛。
他写日记有一种很强的个人风格,只单纯叙事,很少笔墨描写他当初的心情,最多也只用一两个词语淡淡盖过。
但她依旧能够十分清晰地从他所写下的文字里,去窥探到他当时的心情。
许语笙一个人在书房里不知道待了多久,一整个下午都保持着那个看书的姿势,直到一整条胳膊都麻了,她才缓缓意识过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但记载着她名字的那本厚厚的日记,却像是怎么也看不完。
许语笙红了眼眶,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样,扑朔扑朔地往下掉。
她明明也不是特别感性敏感的人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门铃声,在她翻开日记本中间部分的时候,被人从外边按响,而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来不及合上日记,飞奔过去,只想要快点看到陈斯言,竟一时忘记了下午四点半距离她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门被打开,许语笙看到了陈文惠。
两个人之间存在很大的矛盾,每次见面都并不怎么愉快。
许语笙一开始也是想跟陈文惠好好相处的,只不过初见面时,陈文惠便先主动阴阳怪气。
她也不是一个能受委屈的主,陈文惠先不待见她,她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初见面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收场,也加深了她们对对方的刻板印象。
许语笙觉得陈文惠是一个过分封建、掌控欲极强,又非常有门第观念的一个老太太。
陈文惠则认为许语笙并非认真跟她儿子谈恋爱,喜欢玩且整日无所事事,就不是个正经姑娘还脾气暴躁。
两人之间缺少沟通,对对方倒是越看越不顺眼。
自从许语笙和陈斯言从陈家搬出来,自己在外边买了套房,成立一个小家之后,两人交流见面就更少。
陈文惠也从没主动登门找过她。
许语笙心里燃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就觉得陈文惠这是过来找她挑事儿的。
陈文惠没有先发疯,许语笙也愿意维持表面和平。
“阿姨。”她语气淡淡,却也算得上是礼貌。
陈文惠站在门口的玄关处,“我突然来,你不会觉得被打扰吧?”
语气也是一样淡淡的,充满了疏离。
但是许语笙听出来陈文惠话里话外的示好,她有些意外,但也接过了这根对方用来表示友好的橄榄枝,“没什么打扰的,您请进。”
两个人生疏到这种情况,也实属罕见,只不过比之前每次见面一样双双发疯掐架要好。
得到了许语笙的准许,陈文惠才点点头,走了进去。
许语笙想了想,还是给对方倒了杯水,“陈斯言他待会儿才下班。”
“我不找他,我找你。”陈文惠轻咳一声,似乎对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些很不自然,她姿态又一次放低,主动道,“有时间陪我坐一会儿吗?”
许语笙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张茶几,她刚想问什么事?就看到下一秒,陈文惠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被打开,中央躺着一对十分漂亮的翡翠手镯。
“这是我们陈家的传家宝,只传给未来儿媳的,是一对手镯,我从来没有把它给任何看过,包括小满。”
陈文惠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轻轻推了过来,放到许语笙面前,“现在时机成熟,我觉得这手镯八九不离十,往后也是要给你的,不如现在就把它给你了。”
“这是?”许语笙没接。
陈文惠突然深吸一口气,心里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似的,缓缓开口说,“小笙,对不起。”
她主动道歉。
为曾经对许语笙的恶语相向。
许语笙怔住,她开门看到陈文惠的那一瞬间,想象过无数种对方的来意,却从没想过,陈文惠竟是来主动求和的。
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陈文惠语气缓缓,本身就是主动求和方,姿态已经放得一低再低,“你也不用着急原谅我,毕竟我以前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也太过针对你,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说话。”
“我以前的确是不太喜欢你,”陈文惠主动提起了从前的事,“只不过你不知道很多事情。”
陈文惠用平静的语气说了很多。
她说,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在大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谈了恋爱,就伤心到胃痉挛住院,陈斯言本来胃就不好。
她说,陈斯言在半年前,其实就有过转岗的念头,并且提交了转岗申请。只不过被陈羡和把申请暂扣了下来,因为院里有一份出国交流的机会,院里本拟定陈斯言去的。但他却为了许语笙,不愿意去了,这对于陈文惠来说,就不是一件可以小事。
她还说,小满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也是她精心挑选的儿媳妇,自然会对小满有些偏心,希望她原谅她。
她还说,她曾经不小心翻看过陈斯言的日记,知道许语笙谈过一任又一任的男朋友,总觉得许语笙就不是一个正经的姑娘。
她说,这段时间她已经想过很多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够总以为某人好的说法,总是强制陈斯言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她想通了,于是主动过来求和。
……
聊起从前,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
站在每个人的独立视角里,会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缺点,因为通常都是视角决定立场。
许语笙竟也能够理解陈文惠做的事,她也许有些自私,之前做的事也有些极端,用各种粗暴的方式,想把许语笙给赶走。
但,陈文惠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许语笙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听着,没说话,眼眶有些湿润。
就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能够发现一点点新的,陈斯言很爱很爱她的痕迹。
他怎么能够为她做到这种份上?
“他跟你分手之后,又住过一次医院,那天真的把我吓死了,他在医院养了两天才养好,明明你们分手了,我却那样难过,他饭不想吃,也不继续工作,直到你们复合之后,他整个人又都活了过来,有时候我也吃醋,我这个妈在他心里是不是一点也不重要?但我心里还是对你又怨怼,直到那天,他跟我说,他不转岗了,要努力当一名优秀手术医生,我就知道是你主动劝他回来的。”
陈文惠停顿了一会儿,“令我意外的事,我还以为你会让他直接放弃工作陪你到处玩乐,却没想到……所以我就知道,其实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坏,其实你也是一个好姑娘,是我以前先入为主了。”
那被许语笙给陈文惠倒的水,最终还是被喝了个精光。
陈文惠离开家的时候,回头看她一眼,主动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其实也可以搬回来住,或者多来家里看看阿姨和你叔叔。”
许语笙点了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