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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回家跟父母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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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老宅。
端午佳节的余韵一过,来宅子拜访的人渐渐少了。
不过上门的人都遗憾没能跟黎家的掌权人见上一面,毕竟难得有这种借口正当的登门攀交情的机会。
黎征不在家,老宅里的人情往来都由黎家夫妻俩打理。
二老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但心中却由衷地庆幸,到底是培养出了一个极为优秀的继承人。
哪怕这个继承人早就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而他们身为父母,也不得不转为依从的身份。
但两人心甘情愿。
从把星寰集团的权力让渡出去开始,黎征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黎征不仅完成了他们的期望,更是青出于蓝。
只是黎征素来跟他们不亲厚,他们一直没能走进儿子的内心,这是夫妻俩一直以来的缺憾。
尤其在送黎征出国留学后,更大的隔阂隐隐占据在了他们和黎征之间。
可是那时候星寰实在是太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来稳住局面,他们本质也并不想如此逼迫一个孩子快速成长。
宾客都离场后,黎家老宅又变得过分沉静。
黎家主枝人丁单薄,平日宅子里只有黎家夫妻俩,很难热闹起来。
席玉雅经常发消息给黎征,让他多回回家,不过黎征总是忙于工作,这样的渴望在很多次隐晦的祈求里,才能被满足一次两次。
但这样的频率也已经让他们感到开心。
黎骁儒先回了楼上休息,席玉雅还在客厅里喝安神茶,一边听谈飖奶奶发过来的语音。
不多时,楼上突然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响声。
席玉雅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收了手机上楼去看情况。
佣人听到动静也赶紧跟上去看。
上了楼,便见黎骁儒并没有回卧室,而是坐在楼上的小客厅,正满脸怒火地死死盯着手机看。
地上是被砸碎的一套青花瓷茶具,陶瓷碎片飞了一地,看得出砸东西的人当时有多大的怒火。
席玉雅惊讶了一瞬,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了这是?年纪大了还这么动火。”
佣人则是惶恐地赶紧去拿工具来清扫陶瓷碎片。
见到妻子,黎骁儒的怒火稍稍收敛,但胸口还是堵着一大口气,语气没有松缓半分,凶厉地道:“你来看看咱们儿子都做了什么坏事!这种有辱门风败坏家门的事情,谁教他的!简直是要气死我们!”
听到这话,席玉雅震惊得不行,没想到丈夫是因为儿子在生气。
可是黎征那么出色那么优秀,做事素来有分寸有尺度,根本就不用他们担心,哪能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坏事。
她皱紧了眉,不是很高兴丈夫这么说儿子。
不过她暂时没说什么,只是凑过去看丈夫递过来的手机。
席玉雅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然而在看到手机里被放大的高清图片时,整个人都呆滞住,脑袋嗡嗡嗡地一片空白。
她根本就不相信,在海边沙滩跟一个男人拥吻的主角竟然是她的儿子。
而另一个主角,竟然还是她多年闺蜜的亲孙子,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谈飖。
她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都看到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席玉雅的脸色从一片空白变得五彩缤纷,紧接着和丈夫一样满脸怒火。
她眼睛瞪得死死的,似坚决不接受这个事实一般。
那可是他们费了诸多心血养大又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喜欢上了男人。
这是要让本就人丁稀薄的黎家主支后继无人!
难怪平时让黎征去相亲对方就推三阻四,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就是这么一对违背世俗的情侣,靠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竹马的身份,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那么多年。
这个端午节假期,他们夫妻俩原本也做了让黎征去见相亲对象的安排,但没想到黎征不仅擅自计划了端午假期出游,而这游玩其实还是跟谈飖一起去幽会。
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打着带谈飖这个发小去旅游散心的旗号,实则二人是去约会。
甚至连黎家维持多年的端午家宴也不参加,一心一意只有谈飖。
如今再回过头来看黎征替谈飖夺取谈家大权时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两人有迹可循的暧昧。
而最打脸的事情,莫过于过年的时候,黎征理由正当地把谈飖带回了家。
是他们对两人关系太过信任,没看出任何漏洞,以致于让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局面。
席玉雅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心惊。
她面上已经没有了素日贵老太太的优雅从容,愤怒和急切淹没了她,扭曲着,也让她逐渐丧失理智。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了。
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得让他意识到错误,把人给彻底掰回来!
诸多思绪在心中纷繁地流涌,席玉雅急急取出自己的手机,去找黎征的号码。
这时佣人带着清扫工具回来了,见黎家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满面怒容,黎老爷子甚至气得要晕厥过去,更是惶惶,赶紧把碎陶瓷打扫了,迅速离开了这处氛围阴沉压抑的地方。
不过她还是赶紧去通知了在点库房的管家,让对方喊家庭医生过来以防万一。
黎老爷子和老夫人身体都还算硬朗,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
不过黎老爷子还是逃不过老年人的高血压,他这么生气,会突然出问题的概率只大不小。
席玉雅颤抖着手按下了黎征的号码,她不忍去想这个时间点黎征是不是带着谈飖在哪里逍遥快活。
她几番隐忍情绪,终于藏起了那些冲天的愤怒和哀怨,装作一个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正常人。
为今之计,得先让黎征回趟家才行。
以往怎么让黎征回家都效果平平,此时此刻席玉雅也充满了忐忑,她很怕黎征直接就选择了谈飖,弃他们这对父母于不顾。
电话很快被接通。
席玉雅还是有些惊讶,一时愣住了。
还是那边传来一声温柔又和气的“妈”,她才骤然反应过来。
可这一声妈更是激起了席玉雅本就不平静的情绪。
黎征从小就是这样,表面温柔亲和,实则内心最是冷硬。
在这一点上他比他们这对父母强多了,所以才能有效地遏制住了老.二老三家的野心,把人笼络住,维持住了一个大家族的繁荣昌盛。
可是当有一天是他们对上黎征的这份能力,就成了最难言的痛苦了。
席玉雅沉痛地闭了闭眼睛,在黎征充满疑惑地又喊了一声妈,她才开口。
她语气沉重,特别地严肃:“阿征,你立刻回家一趟。”细听之下,她语气还有几丝轻颤。
电话那头的黎征也敏锐地听了出来。
听到母亲如此语气沉沉的要求,不说原因地命令他,黎征立马收拢了心思,也严肃以对起来。
“妈,发生什么事了?”他不由问,心下开始琢磨起来这份异常。
席玉雅咬着牙压制着情绪,依旧不说原因,只再沉声强调:“你先回来。”
她能清晰地听到黎征那头传来的海滩上的欢声笑语。
他跟谈飖玩的很开心,在不久前两人还在拥吻,就在这么露天席地的地方,光明正大地昭示爱情。
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畏惧世俗的眼光,一点也不害怕这份大逆不道的感情暴露。
也是如此,他们夫妻俩才更加生气。
孩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不说,甚至还不知不觉地挑衅着他们。
他们是那么渴望黎征结婚生子,如此才算了却心愿。
当年他们大儿子还没等到结婚就英年早逝,是他们一生之痛。
听到母亲如此强调却不说原因,黎征皱了皱眉,心中涌起更多思索。
默了默,他还是应下了。
“好,我立刻安排回去,如果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可以先联系我的特助,他随时待命。”黎征面色微沉,但语气却还是不疾不徐。
闻言席玉雅心头顿时松下一口气,佯装的镇定险些破功。
她回了声好,便急急挂断了电话。
从这通电话里缓过神来,席玉雅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抖成了什么样子。
她又焦虑起来,万一黎征识破了什么,不回家怎么办。
她儿子可是那么聪明,又从小有主见。
一旁的黎骁儒刚才大气不敢喘,配合着妻子打电话给儿子先把人诓回家。
这会儿电话结束,粗重的呼吸是再也遏制不住。
但他头晕头疼得厉害,没来得及问一下儿子怎么说,便只能喊着妻子帮他拿降压药过来。
席玉雅回过神来,见丈夫状态不好,更加着急起来,急急起身回卧室去替对方拿急速降压药。
丈夫病发,这也不算是完全诓骗黎征回来,那可是他的父亲。
但凡黎征心里还有亲情,都知道怎么选择。
黎征跟母亲结束通话后,紧蹙的眉间闪过一丝沉郁。
他有预感,大抵猜到母亲如此态度严厉且模糊地急急喊他回家,是因为什么。
不过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暂时别引火到谈飖身上,他都能坦然接受。
那次他带谈飖回黎家过年,谈飖离开黎家时,就因为他母亲让对方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情而情绪不稳。
如果再听到一些更严重的事情,那这几个月来的治疗效果又有可能走下坡路了。
黎征只怕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他收了手机,看向谈飖,便见对方正担忧地看着他。
黎征心头不禁微微刺痛。
见黎征注意力落在他身上,谈飖等不及了,赶紧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黎征做事素来游刃有余,不是棘手的事情,都到不了皱眉思索的地步。
谈飖分外担心对方接到的这通来自黎母的电话。
黎征舒缓了眉眼,抬手摸了摸谈飖的脑袋,才道:“黎家出了些事,我母亲喊我回家,我们恐怕不能继续游玩下去了。”
闻言谈飖心头一颤,心想果然如此。
不过他很有分寸地没有去追问黎家发生了什么,只是脸色也严肃起来,说道:“那就先回去,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如果之后能跟我说,那可以告知我一下,让我心里有个底。”
他还是担心黎征有事情一个人扛。
黎征勾唇笑了笑,又揉了一把谈飖柔软蓬松的脑袋,点了点头。
“好。”
两人立刻回了酒店收拾行李,改订了回京都的凌晨机票,急急赶去了机场。
黎征安排了两辆车,让白渠开车来接谈飖回别墅,他这边则是让老宅的司机过来接他回去。
飞机落地后,两人在机场大厅分别。
此时已经是深夜。
席玉雅和黎骁儒熬了一宿没睡,都盯着打印出来的黎征和谈飖拥吻的照片出神。
这一对年轻人,必然是要拆散他们的。
席玉雅更是伤感叹息,如果玉婉知道她的孙子跟她儿子搅在一起,恐怕也是悲痛欲绝。
谈家现在也只剩下这么一棵可用的独苗了。
若是谈飖执迷不悟,这偌大的家族基业又能延续几时。
在夫妻俩等得思维快要僵木的时候,别墅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然而这样的信号也瞬间刺激到了两人。
原本压抑平静的氛围,突然高涨起来,燃起了暴烈无智的怒火。
黎骁儒瞬间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苍老的眼睛瞪红了,紧盯着出现在别墅门口的高大身影。
席玉雅也站了起来,同样红着一双眼,眼里凝聚着哀伤愤怒的泪水。
二人此前协商好的见到儿子时要保持冷静的事情,谁也没做到。
哪对父母遇到孩子作出混账事时,还能心平气和,哪对父母见到孩子误入歧途时,不撕心裂肺地想要阻止。
所谓爱之深,愤怒起来也怒火涛涛,斤斤计较。
席玉雅深深打量着面容沉静温和的儿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目光贪婪地去收集她想要的信息。
结果似乎也如愿以偿,她真的感觉到这个儿子是如此陌生。
已经有好多年,他们没有再看透过这个出色优越的小儿子。
黎征跟黎彻长的很像,也都高大、英俊,聪敏、智慧,是世家子弟的标杆典范,不过黎彻要更加开朗一些,与父母关系也更加亲近。
有时候恍惚了,当真会让人觉得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儿子是否又回来了。
那曾是黎家精心培养的最出色的继承人,如果还活着,他的孩子也该跟黎征一般大了。
席玉雅此刻也恍惚着,可回过神来,是更加痛彻心扉的折磨。
这并不是黎彻,这是黎征。
而这个看起来温和亲切的小儿子,骨子里也其实比谁都叛逆。
“阿征,你怎么能这么让我们失望?你怎么能喜欢男人,你怎么能跟谈飖在一起,你把我们二老放在了什么位置?把黎家又放在了什么位置?”席玉雅语气充满了质问和指责,怒火被凄厉无助的哀伤裹挟,却更有杀伤力。
走到一半的高大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目光却是犀利幽深地落在二老手里都各执一张的照片上。
那就是他跟谈飖关系暴露的明晃晃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