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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爸爸能不能把爹地找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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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流转，温奕回想起这些又叹了口气，摸一把湿润的眼角。
这五年期间温奕总是不时地想起二人共同生活的时光。可能是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也可能是一起做过的事情太多。温奕的身上有他的影子，连灵魂也镶嵌上，投射到现实中，处处都有董凛的痕迹。
他好像离开了，又好像一直都在。
……
今天想起他的频率好像有些频繁。
温奕甩甩头，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提气般重整心情舒出口气。他点开一个播客，边听边做晚饭。
西红柿洗过之后，在沸水里面滚一下，去除表面的皮。切成细小的丁，锅里少放点油。油烧热之后放入西红柿丁，翻炒。放入盐，酱油，继续翻炒。
用铲子把西红柿捣成糊状，加入水。开上盖子开始煮汤底。
温奕定了一个25分钟的闹钟，一般熬上25分钟口感就差不多了。
趁着这个时间，温奕又把家里的配菜洗洗切切。
胡萝卜擦成丝，跟菠菜一起在水里焯一下。
温奕又在空碗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搅散之后倒入锅中。又往锅里面挤了些虾滑，待虾滑变红，又拿出面条。
面条是在超市买的现成的。
温奕抖散上面裹的玉米粉，将面条放入锅中。等水开基本就熟了。
温奕买的是手擀面，水沸了就要及时捞出，否则煮的时间长了容易粘锅。
晚饭做好了。
温奕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叫温呈洗手吃饭。
吃面温奕喜欢拿大一点的碗，这样吃得香。又用温呈专属的碗，盛了一份。少汤多面，这样即使热汤洒出来也不会烫着他。
父子二人坐在餐桌前，温奕用叉子吃面，温呈用自己的辅助筷子把一根面条卷绕缠到自己的筷子上，然后再吃。
“兜兜吃面小心烫，吹一吹再吃。”
“青菜和胡萝卜要吃完。”
“锅里还有，不够了爸爸再给你盛。”
温呈一听到要把碗里的蔬菜吃完，整个人都有点儿蔫儿，他撇了撇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叶子，学着爸爸说的话同样叮嘱道：“爸爸也小心烫。”
温奕现在和温呈一起吃饭不看手机了，为了给温呈树立一个好榜样。食不言，寝不语。因为他看到有专家说，边吃饭边陪孩子看电视，不助于培养孩子的专注力。就像孩子自己玩儿玩具的时候，不要主动地打扰他，也是同样的道理。
两个人都默默地吃饭。
温呈吃完一碗又要了几颗虾滑，就吃不下了。温奕接过温呈的碗，把他碗里剩下的虾滑拨到自己碗里。让孩子自己去玩儿会玩具，看会儿电视。
温弈有边做饭边擦案板灶台的习惯，得益于他有一位勤快的师傅刘姨。师傅怎么教徒弟怎么学。刘姨不习惯闲着，她常趁着炖汤的间隙把该擦该洗的都弄一弄。
从前是请刘姨给温弈和董凛做饭，现在是温弈常常向刘姨请教把饭做美味的技巧。
温弈吃完饭把两人的碗收了，又去把锅刷了。剩下的半碗温弈把它放冰箱里面了，打算当作明天的早饭。
等收拾完一切，换掉厨房的灯。温弈看一眼时间18:51。
工作群并没有弹出有需要他处理的事情。
温弈又检查了一遍是否存在自己没回复的消息。
19:45。温弈息掉手机屏幕，让儿子去换睡衣准备洗澡。
温呈赤条条地站在花洒下，他最害怕洗头了。因为不管他把眼睛闭得有多紧，总会有一点点洗发水泡沫流进他的眼睛里。很疼。
这时尽管爸爸会用水帮他冲眼角，也很疼。
“兜兜用手把眼睛捂住。”爸爸温声提醒他。
对哦！
我还有手呢！爸爸有时候帮我遮不住泡沫，但是我可以啊！我最了解我的眼睛啦！
温呈五指并拢紧紧地扣在眼睛上。
“不要憋气……算了，如果喘不上气记得可以呼吸。”
温呈闻言赶快吸了一大口气憋住，能明显看到他的胸廓扩张了。
温呈不像小时候那样，一碰见水一帮他洗澡就抗拒得扑腾扑腾乱哭。现在除了洗头，温呈已经可以自己洗漱了。
自己刷牙，自己洗脸，自己抹沐浴露然后冲掉。现在帮小狗崽子洗漱已经要比之前轻松多了。
温弈把温呈的头擦干，又拿吹风机吹干。柔软的头发搭上他的指尖又落下。
温呈推了推温弈拿着吹风机的手，大声跟爸爸说道：“爸爸！有点烫！”
吹风机嗡嗡运作的声响掩盖了儿子的声音，温弈只好像听到儿子说了些什么，他关掉电源，又问了一遍，“兜兜刚才说什么？”
“风有一点烫，吹的我有些热。”
现在天气暖和了，用和之前一样温度的风吹头发自然觉得热了。
温弈调低了一档。“这下还烫吗？”
“不烫了爸爸，温度刚刚好！”
大致吹了五分钟，确保头发不潮了，才捏捏温呈的脸蛋让他去挑自己想看的图画书，一会儿温弈念给他听。
温弈洗澡没温呈那么细致，他连洗头带吹头，十分钟搞定。他穿着睡袍给自己端上一杯水，和儿子一起趴在地毯上。
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悠悠地洒落在每一寸空间，温润的光线把屋内的人和物都镶上了金边。温弈杯里的热水升腾着袅袅热气，与这暖光交织在一起，满室都氤氲着幸福与安宁的气息。
上一次的绘本还差一点点没有读完，温呈拿上这本又挑了一本新的。
温弈先打开那本旧的往前翻了翻，他忘记这本书讲的是什么故事了。
“之前我们一起读到，有一只毛毛虫从卵里爬出来，他很饿每天都要吃东西，每天吃的东西都不同。”
“你看图片上面画了，毛毛虫周一吃了苹果，周二吃了梨。”温弈指着图片看图说话，边翻页边给温呈讲。
“我知道！”温呈接过话头，“周三吃了三个李子，周四吃了四个草莓，周五吃了五个橘子。”
“棒棒！”温弈乐于给予孩子正向的鼓励，他夸赞道：“兜兜观察得好仔细，都会数数啦！”
“可是爸爸，他好像每天都没有吃饱。”温呈用食指点着绘本上表示饥饿的波浪符号。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我们继续往下看它会怎么样吧。”
到了星期六，毛毛虫吃了很多不同的东西，有一块巧克力蛋糕、一个冰淇淋甜筒、一条腌黄瓜、一块奶酪、一截火腿、一根棒棒糖、一块樱桃派、一条香肠、一个纸杯蛋糕和一片西瓜。结果，它的肚子痛了起来。
“爸爸他怎么一下子吃这么多？他需不需要消食片啊，上次我吃多了爸爸就让我消食片。”
“甜甜的跟糖一样。”
到了星期天，毛毛虫吃了一片又嫩又绿的叶子，这次它感觉好多了。现在，毛毛虫不再是一条小小的毛毛虫了，它变成了一条又肥又大的毛毛虫。
它还给自己造了一个小房子，叫做“茧”，它在里面待了两个多星期。最后，它把茧咬破一个洞，钻了出来，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原来小蝴蝶是毛毛虫变的。”
“爸爸那你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吗？”温呈一只手拄着脑袋，歪着头问道。
“爸爸当然和小时候的自己不一样啊，爸爸要比小时候更高更强壮了。不过爸爸的形态并没有像毛毛虫和蝴蝶那样发生改变。小时候我是一个小人，长大了我就是一个大人，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人。”
温呈是一个爱思考的小孩子，对于他富有灵性的问题，温弈都尝试着用孩子能理解的话去描述和解释。
“形态是什么意思？”温呈眼神呆呆的，眼睛眨得很慢，好像在思考爸爸跟他说的话。
“形态就是一个东西存在的状态。比如说爷爷家的小兔子，还有你喜欢的北极熊。他们小的时候就是小兔子、小北极熊。”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吃得多运动也多，就会长大变成大兔子、大北极熊。”
“那为什么毛毛虫和兔子、北极熊不一样。它长大了为什么不变成大毛毛虫？”
“因为毛毛虫按着这样的规律，会更容易生存下来。”
“爸爸那我也和毛毛虫一样也是从卵里爬出来的吗？”
人类对于追溯自己生命的起源，仿佛有着本能的渴求。我们总想搞清楚，自己来自哪里要走向何处。
“不是的，是你的爹地把你生出来的。你在爹地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后来你长大了就出来了。”
“是像毛毛虫那样把房子咬破吗？那我有没有把爹地咬破？”温呈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不对劲，他神情恐慌愧疚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泫然欲泣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爹地，是不是我把他咬破了！他不愿意见我，可我不是故意的！”
“爸爸能不能把爹地找回来，兜兜给他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咬他了……”
温弈本来眼窝子就浅，年轻的时候被董凛逗两下就容易害羞地流泪。如今他岁数上来了，泪点也高了，很少再哭。平时碰见温呈哭闹，他心疼归心疼，自己总归不会心软到跟孩子一起哭，他最终总能想出法子哄温呈开心。
可今天不一样。
董凛放到父子俩身上都是十分特别的存在。不光儿子想念他，温弈更是过犹不及。
温奕也委屈，他也难过，他也想把人找回来……
可是五年了。
杳无音讯。
“乖乖，爹地只是出去工作了。这是爸爸和爹地当初商量好的。爸爸在家照顾你，爹地去外面挣钱养家。”
“这是我们两个的分工，他从来没有怪你，更不是不愿意见你。相反，他其实很爱很爱你的。只是爹地他很害羞，不好意思和你讲。”
温弈把孩子环抱在怀里，趁着孩子看不见，偷偷用食指关节蹭掉了眼角的热泪，他摸了一把自己湿润的鼻子。
“放心，爹地一定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