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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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开拍的第一天，楚归在片场吐了三次。
为了贴合角色，他在开拍前暴瘦了二十斤，原本合身的衬衫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他看着镜子里这张脸，明明是自己的，看着却又那么陌生。
化妆师替他打阴影时忍不住叹气，“你这颧骨都不用画了，太瘦了。”
楚归笑笑没说什么。
柴导是个严厉的中年男人，以追求真实感著称。
真实到残酷。
开拍前，他要求楚归独自在拍摄用的破旧公寓里住了一周，每天只给两片面包和一瓶水，只为力求真实。
片场。
监视器后，柴导盯着画面，“……卡，过了。”
全场寂静。
助理在身旁小声问，“要不要保一条？”
柴导摇头，“不用了，这种表演无法复制。”
收工后，主演贺潜递给他一支烟，“演得太真了，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演的。”
楚归没接，看着远处漆黑的夜色，“或许吧。”
贺潜没说话，陪他坐了许久，久到片场的工作人员都走了。
“楚归，演员最忌讳的不是入戏，而是明知入戏却不愿走出来，尤其是你现在这个状态。”
楚归扭头看着贺潜，轻声问，“那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贺潜没回答，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应该接这个戏，不应该工作，最重要的是去看医生。
见贺潜不答，楚归没在开口，戏里戏外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一样。
许久，贺潜说，“我以前演过一个抑郁症患者，杀青后休息了一个多月，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归不解的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因为我分不清，那是角色，还是自己。”贺潜看着他，“楚归，你不是在演剧里的人，你把他当成了自己。”
贺潜一语道破，楚归慌忙否认，“没……我没有。”
“清醒着沉沦是最可怕的，你是自己去看医生，还是我摁着你去。”
“……”
看着他不说话，贺潜突然笑了，“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打开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放在楚归眼前，“你说没有，这是什么。”
照片里的楚归，毫无生气的坐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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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途收工后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消息，那是《年岁》的路透。
视频里，楚归缩在墙角，瘦的几乎脱形，底下几乎全都是在夸他敬业的。
谢途的心，像是被人攥紧般疼，现在的楚归，像是一具被抽干灵魂般的躯壳。
他放大照片，指尖悬在上空，却又猛然摁灭屏幕。
他现在开始怀疑当初的做法，究竟对不对，如果爱是毁灭，那么放手是救赎，还是残忍。
谢途不知道。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他就是一个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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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杀青后，楚归的状态愈发严重，康柚强制带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楚归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康柚把楚归的情况一一告诉医生。
“他最近一段时间暴瘦了二十多斤，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还经常……”
楚归扯了扯康柚，“康姐，我自己说。”
康柚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出门了。
楚归开门见山道，“我不需要治疗，也没有问题，我只是……”
他思考着，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只是，入戏太深。”
陈瑾笑笑，没有拆穿他，“贺潜告诉我，你这次不是演戏，是把自己代入了进去，是真的吗？”
楚归没说话，陈瑾也不再追问，换了一个问题问，“角色最后在幻觉中杀死了自己，你也这么想的吗？”
“那只是演戏，我还是能分清现实和虚幻的。”
他只是不愿，而不是不能。
“是吗？”
陈瑾又问，“你最近一次感到轻松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楚归不记得了，他沉默良久，“……不记得了。”
陈瑾放下笔，推过来一个沙盘，“那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测试，用这些物件摆出你最近一个月梦到的场景。”
楚归的手指在微型道具上方悬停。
最终他选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一个倒在雪地里的男性人偶，还有一把玩具匕首。
“能说说这个场景吗？”
“没什么好说的。”楚归把人偶的腿折断，随意地插在雪地里，“就是……一个梦而已。”
“这个倒在雪地里的人是谁？”
楚归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像是要撞破胸腔。
雪……
“楚先生？”
楚归猛地回过神，发现沙盘里的雪粒被自己摁出了五个指印。
胃部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下意识弯腰，额头抵在冰冷的茶几上。
“你想起什么了？”陈瑾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雪……”楚归的指甲陷入掌心，“他说……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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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途坐在化妆间里，手机屏幕上是楚归最新电影的预告片。
画面中的楚归瘦得脱形，在雨中蜷缩成一团，眼神绝望得让人心惊。
“谢老师，该去拍定妆照了。”助理小声提醒。
谢途放下手机，无意识地抚摸黑屏，那里是楚归的脸。
“谢老师？”造型师举着粉扑，“您眼睛怎么红了？”
“隐形眼镜不舒服。”他仰起头，喉结滚动。
三年前那个雪夜，杨婉的话到现在仍在他耳边回响，“如果你不和他分手，我就把那些照片发给媒体。你知道现在对同性恋的舆论环境，他会被毁掉的。”
谢途当时跪在地上，求着杨婉放过楚归。
杨婉只是冷冷地说：“你小叔当年也这样求我，现在呢？他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
“别想着挣扎，你不想你小叔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吧。”
他苦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这里。
最终，谢途选择了妥协。
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以为楚归会恨他、忘记他、最后离开。
但他错了。
每天，谢途都会偷偷查看楚归的社交账号，在网上搜楚归的消息。
看着他越来越瘦，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接的角色一个比一个压抑。
谢途开始一点点怀疑当初的选择，他以为自己的牺牲能保护楚归，却没想到，最终伤他最深的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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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蚀》是楚归接演的最痛苦的一个角色。
他饰演一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画家，最终在浴缸里割腕自杀。
为了准备这个角色，楚归去精神病院住了两周，和真正的抑郁症患者同吃同住。
他记录他们的言行举止，学习他们那种对世界毫无期待的眼神。
开拍前，康柚也曾尝试阻止他，但没有用，“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这种角色，陈医生也说了，你不应该再接这种类型的角色。”
楚归平静地看向康柚，看不出来任何问题，“怎么不合适，挺合适的。”
“楚归，”康柚抓住他的肩膀，“你不能这样下去，谢途不值得你这样做。”
听到那个名字，楚归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然后他轻轻挣开康柚的手，“这和谢途没关系。我只是……想演好这个角色。”
“你也说了，这个剧本很好，不是吗？”
“……”
这个剧本，班底都很好，康柚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向你保证，这次真的只是演戏，不会有伤害自己的想法。”
康柚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明明自己要做的就是给手底下的人接戏，赚钱，可是到了楚归这里，她不忍心。
拍摄自杀那场戏时，楚归在注满冷水的浴缸里躺了整整二十分钟。
当他拿着道具刀片划过手腕时，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卡！”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过来想要把他拉起来。
楚归却仍躺在浴缸里，水漫过苍白的皮肤，刀片泛着冷光。
一旁有人注意到楚归的眼神不太对劲，刀片划过手腕时，不像是在演戏。
那人急忙握住楚归的手腕。
当天晚上，楚归在酒店房间里高烧不退。
康柚破门而入时，发现他蜷缩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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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8-226。
“过两天的颁奖典礼，”康柚盯着神游的楚归，“谢途一定会到场。”
楚归僵了一瞬，一睁眼，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也三年未见了，他喃喃自语，“会吗？”
不知道多久前，那一次康柚也说谢途会去，结果呢。
“会，余子逸告诉我的。”
康柚不懂，明明楚归有钱有颜，为什么走不出来，为什么在爱情里这么卑微。
康柚摇摇头，暗下决心，爱情，自己最好别碰。
“等我回来。”
康柚出了办公室把空间留给楚归。
楚归打开手机，点进去谢途的头像，他一直都知道，谢途没有拉黑他。
满屏都是红色，全都是他没有发出去的消息。
每次他想谢途时，都会把WiFi、流量关上，发一条发不出去的消息。
一共1127条，楚归记得清清楚楚。
他虚点着谢途的头像，谢途，三年了，你还躲着我，是不是意味着你还是喜欢我的。
这次呢，这次的颁奖典礼，你应该躲不过去了吧，谢途。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