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猫猫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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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月的第一场雨来得突然，季愿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皱了皱眉，他没带伞，正犹豫是等雨小一点还是直接冲出去时，一把黑伞已经撑在了头顶
“走吧，”傅谨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左手自然地接过季愿的书包，“一起去接乔妹。”
季愿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同行的提议，这几个月来，傅谨之已经凭着厚脸皮成了303室的常客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傅谨之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季愿能跟上自己的节奏，高三的课业繁重，季愿最近明显更瘦了，校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数学测验怎么样？”傅谨之找了个话题
季愿撇了他一眼，简短地回答：“一般。”
傅谨之尴尬的咳了下
自从何枫的直播收入稳定后，季愿确实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拼命打工了，但他依然保持着节俭的习惯，对自己连一支新钢笔都舍不得买
星辰小学门口，祝翘已经撑着把小黄伞在等了，看到他们，小姑娘立刻飞奔过来：“猫猫哥哥！傅哥哥！”
傅谨之弯腰和小姑娘击掌，顺手把她的书包也拎了过来，祝翘现在四年级了，个子长高了不少，但依然像只快乐的小鸟，整天叽叽喳喳的
“枫哥说今天他做饭！”回家的路上，祝翘兴奋地宣布，“他买了超多菜！”
季愿挑了挑眉：“他会做饭？”
“他说要庆祝粉丝破十万！”祝翘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小黄伞在雨中一颠一颠的，“还说要给猫猫哥哥一个惊喜！”
傅谨之和季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何枫的厨艺水平仅限于煮泡面和煎蛋，突然说要下厨，实在令人不安
303室飘出阵阵香气，推开门，何枫正围着条花围裙在厨房忙活，桌上竟然真的摆了几道像模像样的菜，清炒时蔬、爆辣鸡腿、红烧排骨，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紫菜汤
何枫正好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得意地挑眉：“尝尝本大厨的手艺。”
四人围在茶几旁，303室一直没有餐桌，他们习惯了在客厅吃饭，祝翘蹲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盘油光发亮的红烧肉
季愿狐疑地夹了块排骨，谨慎地咬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不错，何枫得意地咧嘴一笑：“跟楼下王阿姨学的，练了好几天呢。”
祝翘已经跑去洗完手冲出来迫不及待地开动了，边吃边夸：“枫哥好厉害！”
傅谨之也尝了尝，真诚地称赞：“确实不错。”
何枫得意洋洋地坐下，给每人倒了杯果汁：“今天下播早，有个事儿想跟猫猫商量。”
季愿抬头看他，等下文
“你看啊，”何枫难得正经起来，“这两个月直播加视频的收入，扣掉开支还剩两万多。”他掏出手机，调出银行APP给季愿看，“真的不用再去找工作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边的声音，季愿低头吃饭，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我是说真的，至少现在高三不用再花时间到处跑了，”何枫继续道，“直播加视频分成，养活咋三个绰绰有余，”他顿了顿，"猫猫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上什么大学？要学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突然砸进平静的水面，季愿猛地抬头，筷子悬在半空，眼神一片空白，上大学？学什么？这些问题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远到从未在脑海中成形过
傅谨之注意到季愿的表情，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茫然和无措，像是被问到了一个无法思考过谜题，这个发现让傅谨之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对普通高中生来说稀松平常的未来规划，对季愿却是奢侈的幻想
“我……”季愿张了张嘴，又闭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何枫似乎没注意到季愿的异常，自顾自地说下去：“猫猫不是一直想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吗？有没有想过要去哪里定居？你的大学，翘翘的学校……”
季愿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祝翘惊讶地抬头，连何枫也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话语
离开这里，上大学，定居城市，这些词汇在季愿脑海中旋转，却无法组成完整的画面，他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开始独自生活，他的世界从来只有这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到何枫又熬夜打单子会不会猝死，到祝爷爷身体不好要照顾好乔妹……未来？未来是下个月的水电费，是祝翘的教育费用，是何枫的电脑设备要更换……
不是大学专业，不是定居什么城市，不是……选择
“我……”季愿的声音很轻，几乎像一声叹息，“没想过这些。”
何枫突然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开始想也不迟，”他指了指手机，“钱的事不用担心，老子养你。”
傅谨之适时插话：“A市有很多大学都不错，离这里也近，而且有小学是可以连着升初高中的。”
季愿抬头看他，眼神复杂，A大是超一线城市，那里学校录取分数线只有更高，以他的成绩……
“你成绩不差，”傅谨之仿佛读懂了他在想什么，“高三暂停打工抓紧时间，完全有希望。”
何枫立刻附和：“就是！猫猫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祝翘也举起果汁杯：“猫猫哥哥是最厉害的！”
季愿被他们说得耳尖发红，低头扒了几口饭掩饰情绪，这个话题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不敢轻易相信
饭后，傅谨之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何枫拉着祝翘去房间看她的新作业本，留下季愿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轻柔的声响，季愿望着窗外出神，思绪飘得很远，上大学、选专业、搬去更好的地方……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突然变得触手可及
“给，”傅谨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递过来一杯热牛奶，“助眠的。”
季愿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指尖，傅谨之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何枫说得对，”傅谨之轻声说，“你可以开始考虑未来了。”
季愿抿了一口牛奶，声音很低：“……不习惯。”
傅谨之心尖发涩，这个少年习惯了为生存奔波，突然被告知可以追求自己的未来，却无所适从，就像一只长期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突然打开笼门时，第一反应不是飞出去，而是警惕地观望
“慢慢来。”傅谨之放缓声音，“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
季愿转头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雨光和傅谨之的倒影，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季愿先移开了视线，但耳尖又悄悄红了
傅谨之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发梢：“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季愿没躲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这个简单的回应对傅谨之来说却意义重大，这是季愿第一次没有立刻拒绝他的帮助
雨声渐小，夜色渐深，季愿捧着那杯热牛奶，第一次允许自己去想象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一个有关大学、有关新家、有关……他们的未来。
这个念头太过陌生，却意外地不令人讨厌，季愿抿了抿唇，悄悄看了傅谨之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窗玻璃上，两人的倒影靠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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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渐渐转凉，老张烧烤摊的炭火在夜色中泛着橘红的光
四个人围坐在塑料小桌旁，何枫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祝翘捧着瓶汽水开心不已，季愿和傅谨之并肩坐着，膝盖偶尔碰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来了！”老张端着铁盘过来，烤串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羊肉串、鸡翅、韭菜……还有乔妹要的烤馒头片。”
祝翘眼睛一亮：“谢谢张叔叔！”
老张笑呵呵地擦了擦手，目光在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感慨：“你们几个娃儿，现在看着真好啊。”
何枫挑眉：“以前不好？”
“以前？”老张摇头，“以前季小子瘦得跟竹竿似的，你整天丧着个脸，现在……”他指了指桌上的烤串，“都能请老头子我吃饭了。”
季愿低头喝了口冰水，没说话，确实，以前他们连吃顿饭都要精打细算，哪像现在，何枫大手一挥就点了满满一桌
老张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听说没？上周李毅他们几个被抓进去了。”
季愿筷子一顿
李毅，就是当初在小巷里堵傅谨之的混混头儿
何枫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傅谨之：“哦？这么巧？”
傅谨之面不改色，夹了块烤茄子放到季愿碗里：“尝尝这个，不辣。”
老张没察觉异样，继续道：“最近这一带的警察跟打了鸡血似的，巡逻严得很，”他压低声音，“叔和你们说小道消息，听说是上头有人打了招呼……”
“张叔，”傅谨之突然打断，微笑着举起酒杯，“您这手艺比那些五星大厨还厉害。”
老张被夸得眉开眼笑，立刻忘了刚才的话题：“那可不！我老张烤了三十年……”
季愿瞥了傅谨之一眼，对方正专注地听老张吹牛
警察突然“活过来”，混混被抓，这些事要说和傅谨之没关系，三岁小孩都不信
察觉到季愿的目光，傅谨之扣住他的手摩挲着，季愿耳根一热，突然起身
见一桌人朝他看过来，僵硬的说自己去拿可乐
何枫看着猫红透的耳根视线在傅谨之身上转了圈，挑了挑眉
傅谨之和他碰杯眼里含笑，老张和祝翘不明所以但是跟着碰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猫猫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