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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调两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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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苍蓝的,宁静优雅。古堡外面只有一条大道两旁的路灯亮着,其他的灯都坏掉了。孤寂又静谧。
古堡里的阴暗被澄明的光驱散,可还是像位蒙了层灰色头纱的新娘,仿佛虎视眈眈着。
“不好意思啊。”蔷薇走到男人面前,抱歉地解释,“家佣们都遣散了。”
男人打量着。
脸转向右边,蔷薇就探头到左边,男人的脸扭到左边去看,蔷薇就歪头到右边。
男人漠漠然地看了蔷薇一眼。
“我妈妈出差去了。”蔷薇继续解释,稍显窘迫,“我们家有点缺钱。”
“但是你放心,养你的钱还是有的。”
男人再次漠漠然地瞧了蔷薇一眼。
“只是古堡太大,要是全养护下来的话,得花不少的钱,不划算啦。”
男人撑着腰往椅子去,那把椅子也落满了灰尘。
“你可以放心住下来。”蔷薇拿着鸡毛掸子过来,掸出一团呛人的白灰。
男人咳嗽了一声。
“现在可以坐啦。”蔷薇有些不放心地安慰,“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没心情。明天我就把家里的卫生全部做一下,到时候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男人靠坐在了椅上,姿态懒懒的,目光淡淡的。
蔷薇觉得他真大一只,要是他这种体型跟肌肉的话,肯定不好杀,不过也没想杀他。
“你妈回来之后,怕是会觉得这里被废弃了。”男人说。
“哈哈哈哈。”蔷薇笑了起来,“你真会开玩笑。”
一阵微凉的晚风吹进来,男人看向大门。
“我去关门,昼夜温差大,你要是着凉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大且厚重的两扇大门,被蔷薇轻而易举地关上了。
“你挺有力气。”男人说。
“啊,我小时候就力气大。我妈妈说我是个大力士。”
蔷薇转过身,笑容甜得像一块腻蛋糕。
“有能帮我弄伤口的东西?”男人问。
“你先坐着,我这就去拿。”蔷薇条件反射颔了首。
男人偏过头,貌似有些怀疑。
“怎么样?”蔷薇赶紧找补,“我学得像吗?我想让你感受到我的热情。”
“嘶。”男人感到了身体上的疼痛,“快去。”
蔷薇很快提了一个箱子回来,男人扫一眼。是个积满了灰的棕色皮箱。
“好久没用了,没来得及擦。”蔷薇讨巧卖乖,“毕竟你的伤迫在眉睫嘛。”
“你到底是不是小孩?”男人看着蔷薇的脸。
“都说了去年就成年了。”蔷薇把医药箱打开,尘气弥漫,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
男人低下头,开始解领扣。
蔷薇光明正大地看了去。
男人穿的是一件水泥灰长袖,质地柔软垂顺,目测很吸汗,但那些湿了的地方,都是血迹。
只有三颗领扣,男人很快解完了,再将头一歪,脖子的线条粗犷。
男人单手把长袖脱掉了搁在随意岔开的大腿上。
蔷薇俯身盯去,男人身上的肌肉营养很足,长得很好。像夏日烈阳下的一块块麦田,沟壑分明。
“它们在呼吸呢。”蔷薇感叹,伸出手想触碰。
“手。”男人看来,眼神锐利。
蔷薇把手背到身后去,跟他商量起来:“我帮你弄过刀伤之后,你能给我摸吗?”
“你怎么知道这是刀伤?”男人半眯起眼。
“这不是很明显吗?”蔷薇看向男人右腰部的一道血口。
这是一道陈旧的伤口被撕扯开了,在添伤之后就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后来应该也没有再管,真像根梅花枝那样漂亮。
蔷薇又故意装起傻来,“书里说的切腹,难道就是这种吗?我一直觉得,不该是用刀切腹吧?刀多小呀,可是除了刀,我又想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弄吧。”男人后仰了些,眉眼漆黑深沉。
“你还没答应我呢。”蔷薇得寸进尺地说,“也能让我看看你的纹身吗?”
男人的眼神又锐利了些,“先弄。”
“虽然我没有治疗过别人的经验,但是我在书里看到过。”蔷薇夹起棉球沾了沾碘伏,“先消毒,再缝合。”
他俯身,把棉球轻轻地靠上伤口,“还好你的伤口不那么大。”
“不过要打破伤风针呢,后续还要口服抗生素预防感染。”
忍痛的男人为了转移注意力问:“你在哪本书里看到的?”
“我忘记书名啦,是之前我妈妈有位私人医生,他带来的一本书里看到的。”
蔷薇说完,换了棉球沾更多的碘伏,再俯身为男人消毒。
“疼吗?”蔷薇抬起眼,男人暗沉的眸光洒向他身后。
“打破伤风得去医院呢。”蔷薇说。
“不去。”
男人很快说出这两个字,抗拒去医院似的。正合蔷薇心意。
男人的肌肉真好看,腹部接近裤腰的那处还有鲜美蓬勃的青筋。
好想摸啊。
蔷薇担心地说:“可是不去的话,要是感染怎么办呢?”
要是感染了死掉,岂不是太可惜了?
“你抵抗力怎么样?”蔷薇这回真正地关心了起来,“我这里倒是有抗生素。”
“还行。”男人风淡云轻地说,“死不了。”
“生死可不是儿戏呀。”蔷薇想到了什么般悲伤地摇头,喃道:“我可不想让你死。”
男人不为所动地睨着他。
“既然你失忆了,我家里也正好没有人,就住下来好好养伤吧,身体最要紧,说不定养伤的时候,记忆就正好恢复了,然后就可以好好的回家啦。”
蔷薇温柔地说完了。心想,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
“方便么。”男人的语气却很冷傲。
“方便呀,我正好还嫌一个人太孤单太无聊没意思呢。”蔷薇笑着,露出一颗洁白的虎牙尖尖,“你来了就刚好。”
男人没什么表情。
“可是不能缝合呢。”蔷薇在医药箱里翻找了一阵,提议:“我帮你用纱布包扎一下吧。”
“弄吧。”男人说。
蔷薇忽然笑得很高兴,孩子般纯真,亮莹莹的眼睛看着男人说:“我喜欢蝴蝶结。”
“给你包扎之后,再做个蝴蝶结贴上去好不好?这样有可能好得更快呢。”
男人漠不关心,也不作声。
蔷薇剪出一根纱布,系成一个蝴蝶结,再贴上。
“现在就不像伤口,像一份礼物了。”蔷薇微笑看着男人。
无动于衷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拿起腿上的长袖要穿。
“我的报酬呢?”蔷薇揪住衣袖,“给我摸,还有给我看你的纹身。”
男人沉口气闭上眼,把衣服扔回了腿上。
蔷薇握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唰得睁开眼,一头豹子般警惕。
脖子那儿有脉搏的凸起,奇异。蔷薇的指尖下滑,经过了男人的锁骨。
再完全贴合在男人的胸膛上,掌心下的红果气球一般膨胀了,奇妙。
然后滑过那些肌肉产生的沟壑,蔷薇把自己的指尖,想象成流水。
蔷薇闭上眼睛,想象流水是如何经过麦田,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息?
这流水到了青筋处。听见男人咬着牙说:“拿开。”
“现在看看你的纹身可以吗?”蔷薇睁开闪烁的眼睛。
男人不耐烦地沉了口气。
蔷薇绕到他身后,戳戳他的后脑勺,“你坐直一点儿,挡住了。”
男人坐直之后,蔷薇却盯着他耳后的血迹问:“想起来了,你的后脑是不是也受伤了呀?”
男人修长的手指摸来,插进茂密的黑发,蔷薇也觉得这画面很好看。
“口子结痂了。”蔷薇细看之后问:“要处理一下么?”
“不用。”男人收回了手。
“那好吧。”
蔷薇垂眼看他的纹身,黑色的纹身主要集中在后颈跟肩胛骨之间。
肩胛骨的中间是一只蜘蛛,附肢向后颈渗,包裹他的后颈,也像树枝蔓延。
“这是什么蜘蛛?”蔷薇戳住蜘蛛身子,“毒蜘蛛吗?”
“忘了。”男人说。
蔷薇来了兴致,俯身看着他的耳朵:“真的什么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吗?还能记得起来什么细枝末节吗?”
“醒来就在那杂草园子里。”男人利落地套好了衣服。
难道这男人,真是风送来的么。
“那不是杂草园,那是花园。”蔷薇帮他拉好衣摆,甜蜜蜜地说:“等你好了些,我们就一起收拾花园吧。”
男人侧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蔷薇一眼。
“那我叫你什么呢?”蔷薇兴致勃勃,“叫你小蜘怎么样?小蛛怎么样?”
“有吃的吗?”男人打断。
“有……”蔷薇眨了眨眼。
古堡里除了蔷薇所需的养剂之外,哪里有人类的吃食呀。
“有还是没有?”男人问。
“有的,我去给你准备嘛,患者为大。”
冰柜里有一块人类身上的肉,当时这块肉不小心被划了下来,蔷薇觉得挺好看的,就保存了。
“你可以去那边的沙发休息一会儿,等我做好了就给你端来。”
蔷薇贴心地嘱咐。
“等你吃完饭,我就把你睡觉的房间给收拾出来。衣服的话呢,我就拿我哥哥的给你穿。”
“衣服不用了。”男人说。
“你总不能一直穿身上这套吧?明天就要臭啦。”蔷薇捏住自己的鼻子。
“谢了。”男人道谢的态度也挺冷傲。
“应该的。”
蔷薇柔柔地绽放微笑,小妻子为自己的先生做这些是应该的。
云祈曾嘲讽过他:人偶怎么能谈恋爱?
可人偶还会杀人呢,所以他相信,人偶也是会爱人的。
现在他不就很会爱人吗?
蔷薇得意地转过身,踩着圆头小皮鞋噔噔噔地走。
“对了老公。”蔷薇回眸,“你有什么忌口吗?能吃辣吗?”
蔷薇站在堆积灰尘的门帘下,背后那副宽大的古典油画也是灰蒙蒙的。
可是蔷薇漂亮得就像蔷薇一样,脸庞鲜艳欲滴。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漂亮,他给自己取名为蔷薇真是太合适啦。
可那男人只是拧了眉:“什么?”
蔷薇羞涩一笑:“不小心就这么叫了。”
“自重。”男人无情且嫌弃地说,“我不喜欢男人。”
蔷薇变了脸色,来到厨房一下下剁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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