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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苦痛恩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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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到人类佩琪，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彼时，爱雅正冷着脸，坐在神殿顶端，眺望波澜不惊的海面。
一位柔弱女子被海水冲上沙滩。
她的脸朝下，埋在沙子里，衣衫褴褛，一头金发缕缕打结。
她金色的长发令爱雅联想到金发的姐姐。
爱雅走下神殿，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
“谢谢你，好心人……咳咳，我遭遇了海难。”
人类女子抬起脸，温文尔雅的气质更是一下子令爱雅恍惚起来。
太像了，简直就是姐姐光明女神的复制体。
她对爱雅道谢，讲述自己和亲人前往海对面的国家贩卖货物，却遭遇风暴的悲惨故事。
她说，她的亲人皆已死去，她对陌生人伸出的援助之手心怀感激。
爱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只神色动摇地呼唤出那个名字，“佩琪……”
女子愣住了，叙述中断。
她当然会困惑。
佩琪是谁？难道面前的妙龄少女认错了人吗？
下一秒，爱雅回过神，也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恼怒。
她重重地甩了女子一巴掌，呵斥道，“你怎么敢长着这样一张脸？你怎么敢拥有一头阳光般的金发？”
爱雅是女神，任性的爱情女神，从来不顾忌给弱小的生灵施加磨难。
她一味不讲道理地推搡女人，脑海里闪过曾经和光明女神的美好时光。
*
光明女神佩琪，优雅而美丽，总是携带着一身香气，令人想到芬芳四溢的春季。
爱雅喜欢枕在她的膝上睡觉，也曾主动对她献身。
佩琪以温柔的力度，双臂环绕着年轻女神的腰肢，唇就吻过去，向她索取。
爱雅迷恋她垂下的发丝，和碧绿眼眸暗藏的冷冽，对她予取予求，从不拒绝。
性格恶劣的爱情女神，看不起所有人，唯独对光明女神千依百顺。
光明女神吻她，她会脸红。
光明女神抱她，她会像青涩的少女那样羞怯地撒娇。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爱雅憎恨着现在的女神佩琪，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那家伙是冒牌货，占了姐姐的神座。”
她恶意地揣测，如今的光明女神说不定是某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假冒的呢？反正不是她心爱的佩琪。
她拒绝承认，冷酷无情的光明只是被信徒的信仰影响了。
信徒想象女神是绝对的正义。
光明女神就丧失了柔软的感情，变成一把天秤，一个象征的符号。
*
记忆闪回结束，爱雅面对着和姐姐长相相似的女人，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她看到，女人被打懵了，怯生生地捂住红肿的脸颊。
这个角度观察，就更像了。
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轻轻扇动；碧绿的眼眸更是玻璃珠子一样，剔透地闪着光。
女人的眼睛和女神佩琪一模一样。
视觉被午后刺眼的阳光干扰。
爱雅的心忽然柔软了一瞬，可能是错把面前的女人当作真正的姐姐了吧。
她伸出手，抚摸女人的侧脸，指尖放出的光芒治愈了她的伤痕。
“这是……神迹？”
女人吃惊地瞪圆了眼。
“嗯，我就是爱情女神。而你，将会是我的大祭司。
抛弃过去的名字吧，从今天起，你就是佩琪，在负责引导信徒的同时，也要担任爱惑乐园主持仪式的司仪。”
爱雅没有问女人原本的名字，只是自顾自地降下命令。
人类对强大的神明是仰慕的、是痴迷的。
女人惊喜地轻呼，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女神的眷顾。
从那日起，她就是专属于爱雅的佩琪了。
但是，外界很少叫她佩琪。
接受着她的指引、也接受着她的管束，爱惑乐园的居民尊敬地称呼她为“司仪女士”。
正如佩琪自己，也不会呼唤爱雅的真名，而是会小心翼翼地叫她“女神大人”一样。
成为神明的手下，更进一步，成为神明的妻子，对佩琪来说，一定是无上的恩典吧。
凡人难遇的荣光降临在她的头上。
但是，事实果真如她所想一般吗？
*
距离爱雅说出“你就是我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多久，她又对佩琪降下指示：
“我要娶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儿。”
佩琪心都碎了：
“可是，您已经有我了呀……”
凡是女神爱雅的愿望，司仪佩琪没有不满足的。
她被爱雅折腾得很惨，却依然含情脉脉，每晚在神榻依偎着爱雅入眠。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替代品罢了。”
爱雅厌烦地挥手，打发她快去举办婚礼。
神明的旨意不可违抗。
佩琪失落地低着头，摇摇晃晃走到女孩的家门口。
当她对那个女孩告知神明的期望时，女孩也如从前的她一般，惊喜交加地呼喊：
“太棒了！我一直想见见高贵的神明，想握住她的手、跪在她的脚下虔诚祈祷。”
女孩欢欢喜喜地打扮成新娘子，去神殿参加婚礼。
佩琪作为司仪，见证了女神和女孩缔结契约的仪式。
峰回路转。女神没有享用可口的女孩，而在新婚当晚，把女孩做成了黯淡无光的蜡像。
“就凭你，也敢和佩琪长着同样的金发？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是你配持有的？”
爱雅对待第二任妻子，手段极其残酷，更胜过她对待佩琪的摧残。
“您所说的‘妻子’，果真是世俗意义上的妻子吗？”
待在神殿，看到女孩变成蜡像的全过程，佩琪物伤其类，悲哀地摇了摇头。
爱雅听到她破碎的声音，甚至头也不回，拍干净身上的蜡灰，就冲她傲慢地招了招手：
“还不赶快来服侍我？”
“……是。女神大人。”
佩琪无奈地走上前，在蜡像的注视下，度过了诡异的一夜。
没有恩爱，没有甜蜜。
只有荒诞的现实。
第二天一早，爱雅披上长袍，若无其事地对她发布命令：
“第三任妻子，我也物色好人选了。就由你来帮我实现心愿吧。”
佩琪便明白了，她不杀自己，是需要一把趁手的工具、需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帮凶。
“……是。”
明明不想再对她保持恭顺，明明看透了她的真面目，佩琪还是习惯性地低下头颅，应允了她的要求。
每晚，神殿都会增加一座新的蜡像，姿态不同，外貌也有微妙的不同。
这是女神的恩典，苦痛的恩典。
蜡像金色的长发和碧绿的眼眸变得灰暗，栩栩如生的脸上，还带着被选中的光荣。
她们的动作却就此定格，永远也不会变动，也再接触不到泛白的天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