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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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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汁般浸润着三牧巷，零星路灯在青石板上投下暖黄的光斑。蝉鸣声织成细密的网，周远湖踩着月光斑驳的石板路，书包带随着步伐轻晃，时不时听见路过的人家里传来悉悉碎碎的话语声。
手机在裤袋震动第三下时，他终于摸出接听，是宋息。在此之前，宋息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但是都没收到回复。
电话刚接起来，对方就开口了：“远湖，还没回来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其实周春秋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宋息周远湖今晚要去帮元璩搬东西。
宋息记得元璩，好像是坐在周远湖前面的那个男生，看起来很活泼，下课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和周远湖走在一起，偶尔也有看到他来办公室帮英语老师搬作业。
周远湖仰头望向自家二楼暖黄的窗，指尖按响门铃。
宋息和周春秋刚吃完晚饭，收拾好了餐桌，现在正坐在客厅里看书。他听到门铃声后，往门口走去，朝猫眼瞄了一眼，看见周远湖正在门口左右踱步。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我回来咯。”他晃了晃仍在通话中的手机，月光从门缝溜进来，为宋息的镜框镀了层银边。
“怎么不自己开门，还要按门铃？”宋息扶了扶眼镜，笑着问，他对这个小房主的行为再次感到不解，但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知道周远湖总是做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不是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安全到家了吗。”周远湖看起来挺轻松的，在玄关熟练地换了拖鞋，走到沙发上把书包一甩，直接躺倒了下去，没想到被一本书膈到背了。
宋息也回到了客厅，看见周远湖坐在沙发边上，右手不断摩挲着背。
“去休息会吧，晚饭给你留在冰箱里了，我给你热热？”他以为是周远湖今天帮元璩搬东西太累了，所以坐在周远湖旁边伸手帮他顺了顺背。
“没事的宋息哥，刚才被书膈了一下。”周远湖指了指右手边的书，他拿起来一看，是纯英文的。书签夹着将近书末的位置，看起来这本书应该快被看完了，不过他看见英文又开始头疼，所以也没仔细看，正要随手搁置时，无意瞥见内页密麻的批注，字迹遒劲如松，倒与宋息温温柔柔的气质不同。
“我晚上在元璩家吃过饭了，不过搬东西真累呀，又有点饿了，我自己放微波炉热热就行。”周远湖诚实地说了他已经吃了晚饭的事实，但他其实不饿，因为晚上郑玉真的给他夹了很多菜。不过他知道今晚宋息亲自做了晚饭，而且都是他爱吃的，所以他不想辜负宋息的一片心意，也确实想尝尝宋息的手艺。
他打开冰箱，看到了满满一盘的西红柿炒蛋，瓷盘边缘尚有余温，应该是刚放进去没多久，他觉得有些奇怪，距离妹妹给他发照片已经挺久了，这一盘鸡蛋怎么还会是热的，莫非宋息重新炒了一盘？周远湖看着盘子里满是金黄金黄的鸡蛋，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周春秋一般都跟他抢着吃鸡蛋，他们都不喜欢吃整块的西红柿，而且妹妹怎么会好心给他留下这么多鸡蛋呢。综上所述，这盘西红柿炒蛋绝对是新鲜出炉的。
“宋息哥，辛苦你了，还重新给我炒了一盘。”周远湖开门见山，没有选择绕着弯子问宋息，而是直接表示了感谢。
“举手之劳，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宋息有点惊讶周远湖一下就发现了，但仔细想想确实很显而易见。“剩空心菜不好吃，所以我就没给你留，如果你想吃我再给你炒一份。”
“不用不用，这么一大盘西红柿炒蛋就够我吃的了。”周远湖一口炒蛋一口四果汤，吃的心情很好，他没想到宋息的手艺还不错，“哥，你以前在美国也自己做饭吗？”
宋息刚刚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书，听到周远湖问，便抬起头跟他聊天。
”嗯，很少吃西餐，美国的中餐又很贵，所以基本都是自己做的。”宋息点点头，“味道还可以吗？”
“特别好吃，”周远湖正在对炒蛋大快朵颐，没人跟他抢吃的真的很满足，他又舀起一口四果汤里的芋圆，嚼了嚼，“我妈妈以前也会做四果汤给我们吃，这个跟我妈妈做的很像。”瓷勺碰撞声里，往事突然漫上来，周远湖静静地盯着碗底晃动的灯光。
何忧以前在夏天总是会给周远湖和周春秋做四果汤吃，四果汤的汤底有很多种，不过兄妹俩最喜欢奶茶。何忧就会先在锅里炒好茶，再倒牛奶进去熬，熬完把茶叶滤掉之后放在冰箱里冷藏，想吃的时候就在里面加上凉粉和很多新鲜的水果，周远湖和周春秋都喜欢吃芋圆，何忧会在三牧巷尾的拐角那家店里买一些加进四果汤里，她总是叫周远湖和周春秋去把水果切成丁或者小块，兄妹俩也总是乐此不疲，在炎热的夏天吃上一碗四果汤是很幸福的事。
而宋息今晚做的也是奶茶汤底的四果汤，他跟何忧做的方法很像，不过他没有加糖，而是选择加了点蜂蜜。
宋息翻书的手悬在半空，书页在穿堂风里簌簌颤动。听到周远湖的话后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周远湖提起母亲，他知道他们的母亲在几年前就离世了，但并不知道原因，所以他在他们见面之后，一直努力避着，从未过问过他们的家庭情况。
“你妈妈的手艺一定很好。”他试着打破安静。
“嗯，她总是很有耐心，给我和粥粥做好吃的，每天都是。”周远湖回道，但他也有意没有提很多关于妈妈的事。
宋息从周远湖的话里也能听得出，他们的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周远湖吃完饭后被周春秋叫到了房间里，她已经开始着手做国庆节的旅游计划表了。往年周春秋总是会和周远湖在国庆假期出去旅游一趟，他们已经一起走过很多城市了，其实她不是不想跟自己的好闺蜜去，只是她们一般都被父母管的比较严，不能出省，但是自己一个人去周远湖又不放心，所以最后都是周远湖带着妹妹去。
“这次你想去哪？”周远湖径直走妹妹的书桌前坐下，翻了翻她的计划表，有一个大大的颜文字标题，像是她徒手画的，但其余的一个字没写。
“嗯...我想去山城。”周春秋思考了一会，给出了一个答案。211
周远湖很庆幸妹妹这回只报出了一个目的地，没有像以前那样列出三四个，以至于周春秋这边对比一下那边对比一下，这边嫌弃这个，那边嫌弃那个，他们光是敲定结果就花了几个小时。
“那就山城吧。”他赶紧应下，害怕再晚一点周春秋又得反悔。
“行吧，那我们九月三十号下午一放学就走，我要去坐长江索道，吃九宫格火锅，在洪崖洞拍夜景！”周春秋磨磨双手，迫不及待地打开航空公司APP，“让我来看看九月三十去山城的机票…有一趟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起飞的，十一点多就到了，就这班吧。哇唔，这个APP上面可以一起订酒店诶，加上机票会更便宜。”周春秋看了看APP里主页面上的活动套餐，上面写着提早预定国庆假日的机票和酒店，有套餐可以选择，活动日期是…现在就开始了。
周春秋兴奋地拿起手机给周远湖看：“如果三人出行的话有三张商务舱加上酒店两间房间的套票诶，”她打开计算器算了算，“居然比我们单独订两张机票和两间大床房还要便宜呢。”
“可是我们到哪去找人一起去，要不我问问元璩？”
“嗯嗯嗯！”周春秋两眼放光，他看哥哥慢慢悠悠地打开微信准备给元璩发微信，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打开电话“快点直接给他打电话。”
周远湖有些无语。下一秒电话马上被接通了。“喂元璩，你国庆有没有空啊。”
电话那头的元璩刚收拾完宿舍回到家，已经累的要死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听到电话里传来周春秋的声音，一下恢复了精神。“怎么了粥粥，想约哥去哪玩？只要是省内的你随便挑。”
“啊？可是我和我哥打算去山城呢，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吧去吧，一定很好玩的。”周春秋听到元璩说“省内”二字的时候，心里有点失落，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想再争取争取。
元璩一个鲤鱼打挺翻下了床，虽然闪到腰了，但是忍着痛快步跑到了客厅问正在看电视剧的郑玉：“妈，我国庆能不能跟周远湖和粥粥一起出去玩。”
“去哪？”郑玉显然对元璩打断了她追剧而很不耐烦。
“山城。”
“不许去，你们三个未成年跑这么远去干嘛，多危险呐，你最好让他们俩也别去。你省省心吧，好好呆在家里学习，物理先赶上周远湖再说。”郑玉提着嗓门，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郑玉的斥责穿透听筒时，电话那头的周春秋和周远湖听到之后尴尬的笑了笑，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元璩失落地回到了房间，听到郑玉这番话泪水又润湿了眼眶，一拿起手机，看见已挂断的通话，干脆直接放声哀嚎。
“小声点，没看见我正在看电视剧吗。”郑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元璩委屈地闭上了嘴，开始打游戏。
“这下该怎么办呢，元璩也去不了，我们不会真的要买原价票吧。”周春秋丧着脸，叹了好几声气。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人没问。”
周春秋好似又重燃了希望，抬起了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周远湖。
“宋息哥。”
“宋息。”
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周春秋开心地跑出了房间，手上的抱枕都没来得及放下，周远湖慢慢起身，帮她带上了房门，跟着她下了楼。走到宋息的房间门口。
周春秋驻足，她有点不好意思敲门，便转头示意周远湖来做这件事。
周远湖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叩上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宋息一手拿着水杯，看样子是要去接水，一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兄妹二人，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们俩，干站在门口也不敲门。”宋息疑惑地问，左手不断拧转着杯盖。
周远湖局促地握着双手，好似在掩饰他的尴尬，“呃哈哈，我们是想问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去客厅说吧。”宋息主动邀请。
兄妹二人跟着宋息走到了客厅，他们在长的沙发上并排坐下，等宋息装完水回来后，他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上。
本来只是想邀请宋息在国庆与他们同游，结果现在这个场面像极了两个犯错的学生在老师面前等着发落。
“这么早就开始想国庆要怎么安排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宋息率先开口。
“我们想去山城玩，宋息哥要一起吗？”周春秋露出一副期待的眼神
“我就不去了，只有你们两个单独去吗？要注意安全哦。”不出所料，宋息拒绝了。
“我们两个都是未成年，住酒店还得打电话给家长，宋息哥就一起去嘛，好不容易放假了，您平时上课那么辛苦，怎么能不放松放松呢？而且三个人一起去机酒还便宜不少呢。”周春秋再次展现出她可怜无辜的表情，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宋息，让他无法拒绝。
宋息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心想，「举了这么多原因，原来在这等我呢」，不过国庆确实没什么安排，那就干脆一起去吧，毕竟好久没在国内旅游了。
“那，攻略交给你们。”他抿了口温水，热气模糊了镜片，“我负责拎行李。”
“耶！”周春秋兴奋地大叫，重重地往周远湖背上拍了一巴掌。
“嘶，你打我干什么。”周远湖刚坐下之后就拿着手机搜了搜山城的一些景点，他也没想到宋息会答应得这么快，本来他都做好软磨硬泡的准备了。
“我开心不行啊，我去做攻略了，哥你买下票。芜湖。”周春秋哼着小调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