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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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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22年春，云江城，徐汇中学，高三
随着下课铃的打响，周怀瑾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串化学分子式。他转身将粉笔投入粉笔盒中，环视一周，眼神落在了教室角落的少年身上，少年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仿佛有什么心事。周怀瑾推了推眼镜，温和的开口：“这节课的分子式请同学们牢记，下节课抽查。下课。”话落又提高嗓音补了一句：“林安，你来办公室一趟。”角落里的少年听到呼声一激灵，忙应了句是，脚步匆匆的跟上。
周怀瑾回国已有两年，为了方便日常的沟通联系，组织派他在徐汇中学担任化学老师，林安算是他的第一届学生。林安这孩子对化学有着很高的兴趣，经常来请教一些问题，平时也乖巧机灵，很合他的眼缘，他在课余也总是对他多有关心照顾。但不知怎么了，最近的林安上课经常出神，叫来问过话也只是说没休息好，今天又被逮到了。
办公室的窗台边有一盆不知谁搬来的小植物，孤零零的开着一朵鹅黄色的小花，顺着风一摇一摇的。周怀瑾的办公室靠着窗，他敲了敲桌子，神色有些严肃，“林安，我问你话呢。”少年的眼神从小花回到面前的师长，含糊着道了句歉，有些不安地问：“先生您说什么？我没听。”周怀瑾一记眼刀飞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天天恍恍惚惚的，上课发什么呆呢，被我抓到几次了？”林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先生，却被对方严肃的表情吓的低下头去，他嗫嚅着道歉：“抱歉先生，下次我会注意的。”看着面前少年明显的敷衍，周怀瑾的有些火气，声音也严厉起来，“这是第几次了？又没休息好？”回应他的是沉默，周怀瑾有些无奈，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总有些弯弯绕绕，实在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逼问。于是转移话题，“我近期准备到你家家访，和家里大人说一声，看什么时间合适。”
林安猛地抬起头，神色有些不安：“不要家访！”
周怀瑾皱起眉，语气柔和了些：“这是学校的安排。”
“我家…我家没大人…”
周怀瑾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虽说穿着学校统一的制服，但是脚上的皮鞋和手上的手表能看出绝不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而且自己在执教之初也了解过班上孩子们的大致情况，林安家长一栏分明填写着林仲南——云江著名企业家林仲南。
想到这里，周怀瑾面上未动，心底却起疑，“林安，撒谎可并不是好习惯。”看着师长锋利起来的神色，林安有些慌乱的解释：“我没撒谎…我二叔去法兰克了，没那么快回来…”
“你二叔？那你父母呢？”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想，但还是抛出了问题。
“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一直是我二叔照顾我…”
虽是意料之外，但周怀瑾还是马上恢复了正常神色，抬手轻轻拍了拍林安的胳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的。”
“没关系。”少年乖巧的回应，“所以先生，能不能不去家访，我以后会注意的…”
听到这里，周怀瑾知道林安是想岔了，他笑了笑，安慰道：“别紧张，不是要去告状，而是马上要上大学了，想和你家大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选择。”
林安紧绷的肩膀卸下劲来，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不用问我二叔，他平时很忙，也不管这些，我做好决定告诉他就是。”
周怀瑾看着眼前的林安，心中复杂，这个表面乖巧的少年，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是一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少爷，或许他表现出的机灵讨巧，不过是成长途中被迫锻炼出来的生存手段。这两年相处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动，很多当时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上下学路上的独来独往，过于体贴的察言观色，发着高烧蜷缩在阁楼的身影，和周怀瑾送他回家时，林家紧闭的大门。想到这儿，周怀瑾不禁有些无能为力，但还是斟酌的开口：“林安，选择大学和未来的方向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语气温和，像是平时的关心，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决定。”
林安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先生。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周怀瑾微微一笑，试图缓解气氛，“不过，记得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林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随即又被一层阴霾笼罩。他轻声说道：“谢谢您，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