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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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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融入黑夜的车身疾驰而过，隐匿于车流稀少的道路。拐入熟悉的街道，小车稳稳停下。
他坐在驾驶位等待，息屏的手机接收到新信息，弹出时间显示3：32。新信息——
【我饿。】
九键拼音输入回复：【厨房橱柜有面饼。】
5分钟后：【我已经吃了十个了。】
【没有味道。】
【不好吃。】
仅有四字回复：【在家待着。】
车门被拉开，涌入的风尽是寒凉。他通过后视镜扫看一眼，开口：“手机尾号。”
“……”
重申：“手机尾号。”
“……”
他提高了音量：“手机尾号。”
男人才如梦初醒般，讷讷道：“4316。”
车子稳妥前进。安静黑暗的车厢内被男人偶尔急促的呼吸打扰。透过后视镜，男人的面孔在莹白冷光的照耀下彰显一层青灰的绝望。
手指摁在屏幕用了力，指甲敲击的声响频率愈来愈快，男人格外着急地打下信息，以致于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深重。
刹那，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的手机铃声响起。男人似乎吓得不轻，大口喘气过后、接通电话：“我很快就到了。”
男人压低声音，扯出的气声像被扼住咽喉般：“希望你说话算数。”
“……”
车很快到达目的地。车门开合的瞬间，男人往反方向匆忙跑走，后视镜框住的人形只剩一点、转瞬消失。
前路是墨汁浓稠的夜色，车灯勉强照射出一小块的路况。他凝着这片黑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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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消息来自明天会更好——【那只蓝白猫什么时候接走的？】
李红思索须臾，回复：【昨天，你不在店。】
明天会更好：【寄宿多久了？】
“她还没来吗？”凌杳皱了皱眉，“她请假了多久，辅导员清楚吗？”
“呃……她和我说是向辅导员请假了，但没说多少天。”
“她已经有五天没来上课了。”凌杳轻叹，“我建议先询问辅导员，确保她的安全。”
“好的凌老师。”
“——我们先上课。”
“……”
“她这几天都没在宿舍群说过话。”苏晓柠压低声线，与返回座位的周语灵交谈，“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周语灵闻言一怔，皱着眉在对话框敲下：【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三天吗】
【凌老师认脸啊，你不来我没办法帮你】
周语灵等候半晌，侧头对苏晓柠没好气地说：“本来就不怎么回宿舍、交了个男朋友后硬是没回过了……每次都得我擦屁股！”
“而且我看她那个男朋友猥琐得很！”
苏晓柠难免有些担心：“她平时不爱说话，性子确实孤僻了点……我还觉得有个男朋友对她能关心多些呢。”
“但她平时在宿舍群还是会聊聊天的……这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语灵低头看了眼手机，发觉对方已经发来信息——
【语灵，我过两天回来】
她莫名生出一丝违和，又被心生的埋怨掩埋，敲下回复：【记得和辅导员说】
【我懒得说你了】
【你那男朋友真有那么好吗？】
直到下课，周语灵才收到对方的回复——
【嗯嗯】
周语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忿忿敲下：【两天后还不回来我就不帮你了！！】
……
发出的信息没再得到回复。
**
凌杳认认真真地将这处角落寻个遍，最终找寻自行车未果。他决定放弃了，即使上次也来这找了许久。毕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东西，凌杳绞尽脑汁回忆，也没能从有限的记忆中得到任何有用的反馈。
要大费周章地去调取监控找回，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尽管凌杳心里不太舒坦，还是决心迎接新的自行车。
在路上扫了辆车，凌杳出发前往这几天去过多次的小诊所。
那间宠物诊所细想来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一双深黑的、没有丝毫棕色迹象的眼瞳，还有若有若无对他微笑的唇，他慢慢觉出一丝诡异，但耳际似乎瞬间响起对方总是唤他：“凌杳”。
自行车猛地急刹，尖锐的急停声显然。凌杳停靠路边片刻，脑子自动过滤、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他总是会多想。他仍旧对那个女人耿耿于怀。
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临近正午的街市飘来一股酸笋味、又夹带油香味。凌杳仔细辨别，得出味道来源于一家螺蛳粉店面。
自行车不停前行，穿梭过车流，终是来到目的地。凌杳停好车，穿透被屋檐改变轨迹的暖光，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女店员依旧呆坐着，在看到凌杳来时，稍稍打起精神，并且没有了上次、亦是上上次的夸张神态。凌杳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直记得她的名字。
李红。
李红看到他的微笑时，立即扯动嘴角，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笑容。凌杳抿了抿唇，不太自然地张露一点牙齿笑了。
分明长着一张标准大美女的浓艳五官，但凌杳觉得对方处处都显现出童真懵懂的违和。这大概也是他对此处印象深刻的缘由之一。
打过招呼，凌杳按照约定接走松龄。临出门之际，凌杳停下脚步，告别：“我走了……李红。”
李红明显神色一滞，紧接着皱起眉头，凌杳稍微读懂她似是震惊、或许还有其他什么的情绪。她没说话，凌杳停顿、迟滞开口：“如果可以，请告知张医生，我接走松龄了。”
李红没有回应，低下头进入待机状态。
凌杳只是将怀里的猫塞进厚外套牢牢兜住，然后骑车返家。
一辆小车停下，发动机的轰鸣不大不小，李红循着声源敏锐望去，果然见到了张明明。
张明明轻蹙着眉，两人对视的瞬间便问：“凌杳呢？”
李红张了张嘴，张明明又问：“走了？”
“走了。”李红回答，“十五分钟前。”
得知这个消息，他杵着不动了。李红抬眼低眉，掩藏着、时不时地竭力辨认他的表情，想以此获知他极少出现波动的情绪含义。
李红默数着钟表时刻，惊喜地发现他居然怔在原地足足五分钟！
五分过几秒，张明明滑动手机。
凌杳蓦地感知外套兜里的振动。
他靠在路边停下，昭明的手机屏幕弹出熟悉的名字。愣了愣，按下接听：
“凌杳。”
凌杳短暂失神，应声：“嗯。”
对方的呼吸尽数扑来，沉甸甸地、十分有重量：“再见。”
小车的鸣笛声催促丢失的心绪。
凌杳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