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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要报仇 ...


  •   沈忠义还想开口,被女人狠狠一瞪、闭了嘴。女人冷笑一声:“大哥,我不是说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就别在这里当体面人了。”
      “忠义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你扪心自问,他说得不对吗?”

      沈忠良被这话刺得心头一颤,脸色更加难看。站在他身侧的高个年轻人不乐意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二婶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意思是都是我爸的错吗?!”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打破了原本压抑的沉默。
      女人冷冷地瞥了年轻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我什么意思?你爸心里清楚。家里的事,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
      年轻人被这话激得脸色涨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洪娟,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家里出了事,谁都不想,可你把责任全推到我爸头上,凭什么?!”
      沈忠良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挡在儿子面前,声音有些发颤:“够了!别吵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吗?”洪娟哂笑更甚,“沈越芊死得多惨,你沈忠良和沈越铭,敢去看她一眼吗?!”
      一听这话,沈越铭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来,像是一根被抽去了支撑的稻草,整个身形晃荡几下,又躲回沈忠良的身侧。
      沈忠良脸色阴沉,没说话。一行人立在这太平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气氛诡异地沉默着,又剑拔弩张,谁也没吭声。

      良久,沈忠良撂下一句:“妈的丧事,我负责。”
      洪娟和沈忠义几乎同时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嗤,在终于消寂的太平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
      “她在哪?”
      “诶?”谭夕源特地瞧一眼手机显示的来电名字,“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
      对方只像某种设定好的程序般:“她在哪?”
      “你真的很吓人。”谭夕源吐槽道,“你能不能说话稍微带点语气?”
      “……”对方一滞,语气起伏些微,“她在哪?”

      “在我家,还能在哪?”谭夕源看向身旁聚精会神盯着电视机的李红,缓缓问道,“李红她。是不是害怕人类?”
      这问得对面停滞了片刻。张明明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虽然,我认为你不是那种会囚禁别人的人。毕竟,你救了我,这一点上,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人品的。”谭夕源又默默瞥了眼李红,“我感觉李红她有病。”
      “你终于发现了。”
      “不是啊。”谭夕源皱了皱眉,“李红她是不是有社交恐惧症,或者什么焦虑症?”
      “……”张明明笃定地答:“没有。”

      谭夕源:“你们两个好神奇。”
      “……”张明明沉默一会儿,问:“她最近有没有吃饭?”
      谭夕源:“吃啊,人怎么可能不吃饭?不过,你怎么还管上她吃饭了?难道……她真的智商有问题、呃。抱歉。”应该是了——要不然她在旁边光明正大地说话,李红像掉线了不声不响似的,甚至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她。
      张明明:“……她吃了多少?”
      谭夕源觉得很奇怪,但她选择回答:“每餐都是只吃一个鸡腿堡,配一小杯可乐。”
      谭夕源隐隐约约听到对面的一声叹息。张明明说:“你看好她,别让她出门。”

      谭夕源:“为啥?”
      张明明:“她出去会闯祸。”
      谭夕源:“闯什么祸?”
      张明明:“各种。”
      谭夕源:“要花很多钱吗?”
      张明明:“嗯。”
      谭夕源:“那没事。”
      张明明:“……请把电话给李红。”
      谭夕源于是递给李红。张明明轻声说:“别冲动。”
      可惜是免提,小声也没见得多小声。谭夕源便愈加好奇:“冲动啥?”
      李红:“不要打扰我,张明明。我要看电视。”
      张明明:“……”
      谭夕源:“你们两个真有趣。”

      谭夕源按照张明明的指示购买了50个香辣鸡腿堡,以及10瓶超大号可乐。客厅的超大号茶几上一时布满了这堆散发炸物香气的食品,谭夕源注视着这盛况。
      有趣。
      “李红,吃汉堡吗?”
      李红终于施舍目光,从电视机里的内容移至茶几,鼻子小小汲吸着,嘴巴动了动。半晌才开口:“不吃。”

      “不吃吗?”谭夕源好不惋惜,“点了好多哦,而且还是热卖店的呢,闻着就挺好吃的。”
      李红又吸了吸鼻子。良久,作出答复:“不吃。”
      谭夕源劝道:“吃一点吧。不吃就浪费了哦。”
      视线实在难以从这一堆味道喷香的汉堡挣脱。李红盯着汉堡,又挪至可乐,叹了声,最后咬了咬唇。

      谭夕源:“吃嘛。”
      李红:“我只吃十个,和三瓶可乐。”
      谭夕源:“哇,你能吃十个汉堡?”
      李红拿起一个,诚心咬下一口,咀嚼着:“十个很少意思啦!”
      谭夕源对此很感兴趣:“那你继续吃!”
      “不要。”李红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她的神情坚定,狠狠再啃下一口汉堡。

      谭夕源:“为什么?”
      李红:“我今晚要吃大餐。”

      **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如繁星般点亮天际,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映照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旧镇隐匿在繁华的背后。路灯仅几盏,孤伶分送幽暗的白光。
      附近仅余这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迎客。

      老板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偶尔抬头瞥一眼门外。夜已深,顾客寥寥无几。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动作迅速,目的明确,径直走向食品区,拿了几包即食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然后快步走到收银台前。

      “一共40元。”老板扫完商品,随口说道。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从口袋里翻找出一把零散的钞票和硬币,沉默地递了过去。他的动作有些急促,帽檐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老板接过钱,数了数,抬头多看了他几眼,颇感奇异。男人始终没有抬头,拿起东西便转身离开,消失在门外昏暗的街道中。

      男人一直走,步履匆匆,深入愈加狭窄的小巷。耳际是疾走而尖锐的风声,他迎着扑面的风,又听到其间夹杂细碎的交谈声响。
      似乎有人影闪烁。他通过压低的帽檐去看,不敢把头抬高,布满血丝的眼睛稍微瞪大,直到干涩、迫不得已地眨动。步伐渐渐停缓。耳畔忽来一股凉风。
      这风预谋地吹向他的左耳、右耳、又左耳……

      小腿最先感知危险,开始呈现出瘫软的迹象。他固执地往前走。眨眼间,只是眨眼,周遭像褪去鳞片,层层颜色开始剥落。
      目光拘禁于脚底的地面开始变化,他猛地抬起头——天空如同曝光的白,点缀的云是阴影的灰。窜起的冷在脑袋里炸开,似一朵失去冷暖知觉的烟花,砰地绽放出无声诡异的绚烂。
      他的双脚像生了根,死死扎在地上。

      “陈远?你怎么了?”
      他想起来了。他是陈远。几乎将头扭断,他僵硬地侧过脸,看到那张瘦削的、却笑颜如花的脸。
      “怎么了?”沈越芊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你还好吧……如果你觉得很麻烦的话,就不用陪我了。我带小宝去前面那家医院看看情况,很快就好了!”
      陈远听到他自己的声音说:“你这猫天天毛病屎尿多。”
      “抱歉……”沈越芊低低说了句,“我先进去,很快的,就一会儿。”

      “他妈的。狗屁事多。”他控制不住‘陈远’的动作,只往前面走着,“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好、好的!”
      沈越芊抱着那只在他印象中是蓝白色的英短,现在却显现出深黑与灰的颜□□限…这种层次分明的黑灰色彩,只让人愈来愈惶恐。

      ‘陈远’的视线放在前方,他于是看到了这条熟悉的路径,终点正是写着【兽医】二字的宠物诊所。
      他盯视着,幻觉那【兽医】张牙舞爪地吐出红的鲜血,滋生出的触手、挖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口,不断伸前,直至他分明看见洞穴里肉糜捣碎,森森白骨展露。

      ‘陈远’看不到。被困的他看到了,所有触手柔软得似飘带,却长满了骨头。它们愈凑愈前,堪堪接近瞳孔的距离,忽然停住。
      陈远清晰注意到脓肉汁液正积聚,逐渐胀大成肉色透明的圆球。
      恶心。胃里立即翻江倒海,陈远竭力抢夺身体的控制权。终究是抵不过的,‘陈远’径直穿过这些触手,眼珠被生生插进。
      滚热的液体在眼眶里灼烧,陈远滞后地体会到剥离躯壳的疼痛,触手坚硬得如同锋芒毕露的尖刀。
      肉球一个接着一个地爆炸。
      另一只完好的眼球不安地待在眼眶里颤动,视线逐渐模糊。眼皮掀起的瞬间,剧痛驱使他双膝软下,猛地跪倒在原地。
      它们在眼眶里搅动。它们在狂欢。
      满脸粘腻的脓液散发着恶臭。不再吞咽的喉头清楚感知有什么在丈量着脖颈的体积。
      围绕着卷起一圈、两圈…慢慢收紧。他的头颅被撕扯着往上抻,双膝却牢牢地摁在地底生了根。
      喉腔泄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痛苦如此漫长、将人千刀万剐,称之地狱不为过!

      五感浸入粘稠的墨汁。千丝万缕的疼痛从四肢开始蔓延,尽管失去头颅,仍然像被活剥的牛蛙,垂死挣扎地挪动着、滑稽地动弹着。
      新鲜的肌理贴近烧红的铁板,滋啦一声,痛苦无法通过喉咙发声,只蜷缩成一团。
      红比黑更夺目。
      “……”

      “陈远?”
      “陈远!”
      他被动撑开眼皮。他的头…他的头还在。他怔怔地侧头去看,看到沈越芊关切的眼神:“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滚、滚开!”
      这一声怒斥权当意外,他懵怔于自己可以发声的奇迹,浑身一轻、四肢健全。还没来得及庆幸,慌乱环顾的视线意外纳入颜色完整的人。
      陈远没有印象。对方的脸完全区别于灰黑的一切——他再回头看沈越芊,她的脸逐渐扭曲,是被人恶意蹂躏成凌乱的五官样貌——头皮发麻。

      “你杀了我的250。”
      陈远:“……”
      “你这个烂货。”
      陈远:“你是谁?”
      对方的脸生得明艳,微微上挑的眼尾流露出凌人的怒意。她说:“你傻逼。”
      陈远:“……”
      “你贱货。”
      陈远:“……”
      “你不得好死。”

      陈远:“你他妈究竟是谁?!”
      她说:“我要报仇。”
      “我根本没见过你!”理智如风中残烛,“你他妈是不是和沈越芊那个贱人、死了也要纠缠我的疯子是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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