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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再次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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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中了！”小厮高声跑进茶馆，在孟辉桌前站定，鞠躬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一举高中，金榜题名！”
孟辉微微站起身，问：“多少名？”
“十九名，老爷是第十九名！”
“对！十九名！”张平晚一步进来，他这些年识得些字，也去看榜了，孟辉的大名就在上面。
孟辉放下心，还不错，和他预想的名次很接近，对面的郑秀才拱手道：“恭喜孟兄高中！”
郑秀才说着恭喜的话，笑容却极勉强，这时小厮朝向他躬身：“恭喜郑老爷，考中八十六名！”
郑参突兀站起，抓着小厮问：“真的？你没看错？”
“云州府青阳县郑参，是郑老爷没错！”
郑参激动地全身颤抖，小厮赶忙扶他坐好，屁股刚沾凳子复又起身，抓着孟辉的手说：“孟兄，我中了！我考中了！”
“是，郑兄向来勤勉，考中是意料中的事。”孟辉有些担心他开心疯掉，站起身拉着人往外走：“此处人多，咱们先回客栈。”
身后恭贺声不断，张平留下银两，付了全场茶水钱。
几人没在省城停留，收拾东西赶回云州，郑参在车上仍惶惶不安，突然坐正向孟辉郑重一拜：“郑某能有今日，全仰仗孟兄慷慨相助，孟兄大恩没齿难忘！”
“不必挂怀。”孟辉扶起人问：“郑兄日后有何打算，可要进京参加会试？”
郑参摆手：“不，郑某才疏学浅，此次堪堪上榜，运气使然，今后能回乡当个夫子，教书育人，此生就足以。”郑参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真诚道：“孟兄排名靠前，此番进京必能高中。”
“也许吧。”面前的人兴奋到脸红，孟辉为他高兴，他才是这个时代普通书生的真实写照。
郑参是孟辉的师兄兼同窗，两人是在县城书院再次遇见，郑秀才算是夫子的学生，彼时在书院打杂赚些微薄收入，孟辉初来乍到，受过他不少帮助。
后来孟辉仅用两年考中秀才，夫子建议他去州学进修，孟辉欣然答应，郑秀才就不好受了，州学花费巨大，不是他一个穷秀才能负担的起的。
孟辉提出资助他，郑秀才考虑再三向现实低头，面子抵不过对读书和功名的渴望，他也没有辜负自己折下的腰，一举高中。
孟辉资助郑参是顺手的事，他不缺钱，而且郑秀才人不错，当年镇上发赈灾粮，找人记账，镇上读书人不止郑秀才一个，只有他肯舍下面子赚那几百文钱，还将吃食打包回去和家人分享，冲这一点，这个朋友就值得交。
云州离省城不远，水泥路两个时辰抵达，郑参在州学下车道别，张平问何时启程去京城，孟辉摇头：“再等等。”
孟辉不敢贸然北上，因为三禾又有了，他们居然会有第三子，夏哥儿梅哥儿一直只有一个孩子。鉴于三禾每次怀孕必有大事，孟辉不敢这个时候离开。
转个弯到家，管家带着人在门口迎接：“恭喜老爷高中！双喜临门！”
孟辉让张平发些赏银，他扶着三禾往里走：“怎么出来了，别冻着。”
“哎呀，孟兄高中，嫂么这是等不及见你呀！”
你还叫上嫂么了，孟辉白一眼问：“高兄说笑了，近来生意如何？”
打趣的正是高远阁，旁边站着王五英，他俩常同时出现，处于半公开状态。
说来这高远阁也神奇，知道孟辉身世后，他是一件正事不干，只讨要几首抒发感情的歌曲，没事就抱着把古琴练习，练熟后再唱给五英听。五英还真吃他这一套，常托腮露出星星眼。
孟辉也是没想到，他们家竟然出来两个恋爱脑，早知高远阁这么不着调，他也不必防他那么些年。
“正想跟你说呢，北边有笔生意出点问题，我俩准备去一趟。”
孟辉有些担忧：“听说北方不太平，要不别去了，生意可以不做，人不能有事。”
“没事，我俩早去早回，遇不上。”高远阁凑近小声说：“我再去探探消息。”
孟辉点头：“小心为上。”
两人次日即启程，估计是为见孟辉一面，特意多等几日。后来村长赶来，孟辉考中举人是全村的大喜事，他来求字，要将河汊码头更名为“举人码头”。
孟辉一脸无奈尴尬，但是不好扫村长的兴，只提醒他低调，问道：“村里近来如何？”
刘广田收回笑脸：“今年雨水多，稻谷泡发芽了，秋粮没收上来，但是豆子番薯提前抢收，收成还行。”
孟辉一合计：“不对，今年粮税五成，上半年的粮勉强够吃，秋粮没收上来，粮税怎么交？”
村长脸上像是突然多了几条沟壑，叹口气说：“唉，十天有八天在下雨，稻子水汽大，我们拣着好的收回来，存不住，没几天就发芽了，乡亲们都去镇上买粮，过几日官爷来，好交上去。”
“买粮交粮税？这世道要乱，咱们的生意放一放，让乡亲们多囤些粮，还有。”孟辉凑近低声说：“手上银票兑些现银，藏家里。”
刘广田一脸惊恐起身：“好，我这就去办，你......你也别去赶考了，早日回家里。”
“不去了，三禾这胎不安稳，府城有大夫看着，生完就回，你们先做准备。”
“好。”村长领着人回去，来时拉着吃食，归时拉着银锭。
一月后，北方传来消息，胡人犯边，连下十一城，不久，西南藩王起兵造反，各地小股马匪盗寇频出，天下大乱。
孟辉心惊又心痛，短短五年啊，前辈和顾大人的努力付之东流。
王三禾吓得差点小产，大夫让静养，三禾急得不行，孟辉安慰人：“五英两个精着呢，看势不妙会跑，咱们也很安全，云州城墙是水泥做的，那些宵小进不来，你安心生孩子，不用想其他的。”
“辉哥，别丢下我们。”
孟辉心疼：“我总不在家，让你不安了吗，别怕，我哪都不去，我守着你们。”
局势越来越混乱，青阳县也有马匪流窜，尤大人带兵围剿，马匪狡猾，几次都没抓到，村长担心他们路上遇到，让张二叔带着几十个青壮来接。
王三禾这次生产不顺，胎位不正，大夫施针后才艰难生下来，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男娃，哎呀，这、这......”
孟辉接过孩子，心脏猛地一颤，是唐氏，这边叫痴儿，被视为不祥，往往刚生下就被溺死。
王三禾的心都要碎了，全身颤抖不止，用力抓着孟辉的手说：“辉哥，别、别不要他......”
这是他们的儿子，是三禾拼死生下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要他，孟辉将婴儿放进三禾怀里，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别怕，我们养着他，我们一直养着他。”
“嗯。”三禾含着泪将儿子紧紧抱进怀里。
孟辉出去叫人：“二哥，在车厢里多垫几床被子，我们现在就走。”
“好。”
行李早就收拾好，府上仆人遣散大半，没去处的跟他们回乡下，一刻钟后，车队出城。
清晨雾气很重，水泥路上有积雪薄冰，马车行进速度不快，行至一处僻静地，枯草丛中突然冒出几十个蒙面男子，手中砍刀寒光毕露，不远处几人骑马过来，看样子是这群人的头目。
两方人数相当，都不敢轻举妄动，张二叔在头车，稳住马说：“壮士，我等只想安全归乡，若为求财可以商量，不要伤人。”
马上的人没有说话，可能也在考量动手的胜算，但是这队人物资丰厚，放过实在可惜。
孟辉见谈不拢，想要下车斡旋，张二叔回头急道：“孟辉，回去！”
骑马的人动了一小步，问：“车上坐的可是孟辉孟举人？”
“是在下，不知壮士？”
“小子行九，贱名不足挂齿，小子仰慕孟善人多年，今日终得一见，不料引得误会，还请孟举人勿要怪罪。”
孟辉在车里一脸问号，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探出身虚虚拱手：“哪里，我等归乡心切，还请九爷放行。”
“当然。”某九大手一挥，身后小弟让出一条道。
车队驶过，那群人却没离开，不远不近跟着，某九骑马停在孟辉车边，说：“雪天路滑，前方恐有不测，吾等护孟举人一程。”
“多谢！”孟辉心里发毛，某九却毫无边界感，自顾说开。
“小子早年得过孟善人的恩惠，几粒番瓜种子，孟善人还记得吧，那番瓜真能结，我也将种子送给乡亲们，后来大家都能吃饱饭了，我娘最爱吃番瓜，她饥荒时饿伤身子，牙掉光了，番瓜能咬得动，还好吃，唉，我娘也就过那几年好日子。”
“哦，还有酸菜，孟善人别笑话，我从朋友那得着方子，赚到一点小钱，置了几亩薄田，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唉，谁知上头是个骄奢淫逸的主，狗皇帝只管自己享乐，粮税一年比一年高，乡亲们又吃不上饭了。”
“唉，你说农民为了啥？不就为那一口饭吗。”
“是。”孟辉感同身受，谁知某九忽然换个话头：“对了，夫郎可安好？”
孟辉一噎，回：“他刚生产，身子虚弱。”
马车外某九似敲了下脑袋：“我真该死，我们拦住车队多久，夫郎就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上多久。”
孟辉想说无妨，马车里有暖炉，但是没说话，让他内疚去吧。
那群人跟到青阳县外，临别时孟辉塞给某九几张银票，说：“多谢一路相护，保重！”
某九愣住，抖着嘴说：“多谢，孟善人保重！”
马车继续前行，某九等人没有跟上，一行人松口气，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离家越来越近，大家的心情放松下来，路过高岗时，突然又一波人冲过来，张二叔急刹住马，皱眉问：“对面可是九爷的人？”
“什么九爷八爷，兄弟伙，给我杀！”
事情发生的太快，刘家庄众人还在发懵，箭矢已经飞来，有人中招倒地，张二叔猛地朝后吼：“二平！护好孟辉！儿郎们，迎敌！”
孟辉想看看什么情况，张平按着他的头回去：“趴下，他们有箭！”孟辉大惊，赶紧护住三禾父子，他想抬头看后面，秋雨秋实在那辆车上。
外面喊杀声不断，孟辉感觉过了很久，又像是没过多久，直到张平拉起他：“孟辉，没事了。”
“没事了？”
“大哥，我们来迟了，你没事吧？”
孟辉探头：“九斤？”
“是我，还有小竹凹的张成叔，我们觉着不对，来迎你们，正巧遇上那群马匪，你别怕，他们都被我打跑了。”
朱九斤后面跟着几十个赶来的乡亲，孟辉腿有些软，搭着张平下来，问：“乡亲们如何，有没有伤亡？”
“九斤来得及时，有几个中箭的，伤得不重。”
“那就好。”孟辉稳住往后车走，秋雨他们该吓到了，他得去看看。
“大哥小心！”
孟辉听到背后九斤一声爆呵，有风向他袭来，下一刻胸口剧烈刺痛，他低头看，一只鸟羽箭尾正正停在他胸前。
“孟辉！”“先生！”
在晕过去前，孟辉只来得及感叹一句：“卧槽！冷兵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