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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他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一道光。

      他在光影里,看到了无数个碎片——

      有天还未亮就去画室做基础练习的自己,有深夜还在练习速写人体的自己,有冒着飘雪和同学们一起背着画板赶去统考的自己。有孤独地查着资料,去赶单招的自己。

      还有那个,被应礼简单带过的再次重逢。

      哪有那么简单啊。

      分明是,那个家伙筹备了好久好久,故意创造了无数次偶遇,才促成了最终的相遇。

      两个人都有点不敢主动开口,一个怕对方还没有消气,一个则下意识逃避。

      最终是他冲上去,很霸道地把那家伙按在了画室一角,用了很强硬地手段,才逼着对方说——

      “我还是好喜欢你。”

      看到了他们先后出国读研,没有提前商议,但默契地抵达了同一个目的地。

      那些年应礼点了更多的技能,他也不甘落后,把自己充盈的像另外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哭丧着脸,抱怨生活无味,哭诉没有目标没有期待的颓废少年。

      他步步攀登,结识了很多人,也融入了更广阔的圈子。

      看他在学业间隙里和应礼约会,两人开着一辆皮卡,载着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狗狗,载着他的画具,漫无目的穿梭在北欧各个城市。

      一起吹过冰岛凛冽的寒风,追着极光赛跑,却拥抱着滚到了一起。

      一起在哥本哈根追逐落日,在小美人鱼雕像下接吻,哄骗着晚上回去也要玩小美人鱼的游戏。

      在斯德哥尔摩假装是相爱七十年的老头子,被好心人送过花束和面包,又歉疚地追上去道歉,说只是想体验携手老去的感觉。

      回去时他完成了七十多张设计稿,每一张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后来在第一次召开发布会时,他携手模特们致谢,先提起的也是那个人的名字。

      看他们在最忙的时候,天南地北到处飞,几个月见不了一次面,只能用视频通话来缓解思念。

      那个人持续着热爱,加入波士顿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一边准备成立自己的研究所。

      他在另一个州接受喜爱的品牌递来的橄榄枝。

      那年他们结婚了,在一个很寻常的日子,唯一特别的地方,也就那天的风温柔的有点过分。

      但——

      哪里是那个混蛋说的那种!

      什么小寻哭着跪地,求我和你结婚……都是什么啊!

      真正求婚的是应礼,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任何前摇。

      聚少离多中的某次一聚,两人干柴烈火到两三点,计划一起睡到下午去参加好友的婚礼,谁知五点多,应礼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莫名其妙地坐起来——

      他还以为是那人又要闹他,迷迷糊糊地推了一把,嘟囔着好累。

      温柔地吻落在了他的眉心,似乎还感受到了一滴热泪。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中他看不见应礼的表情,只觉得那个人好难过的样子。

      他轻轻拍着应礼的后背,却听到了耳边传来了最温柔的声音。

      “我们结婚吧,求求你。”

      他有点惊讶,又或者惊喜过了头。

      有一年他的设计作品要求婚纱主题,他偷偷带了一件淘汰的样品回家,故意穿上逗弄对方,把脸皮薄的那位逗得差点红温。

      最后全都反噬在了自己身上,样品惨遭撕碎,他也被欺负的躺在床上哼唧了两天。

      那时的两人还觉得结婚是如此遥远,甚至并非有必要,相爱就能抵挡一切。

      可那晚,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结婚就那么自然地说了出来。

      “好啊,当然很好了。”

      他温柔抱住那个人,黏糊糊地送上唇舌。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哦,无论时间,无论地点。”

      看到他们一起参加建校百年庆祝大会,先后做为代表上台发扬,谈及了来时路,又想起了那段青葱岁月。

      “好怀念啊,学生时代的我们。”应礼感叹。

      他却反驳,“也还好啦,是不开窍的那些年。”

      可分明眼底藏着期待。

      如果……

      如果说真的有可能,还是想早早牵起那双手,想再温柔一点,懂事一点。

      尽管不一定能做到最后,但还是希望能少点遗憾。

      于是最后,他终于看到了二十八岁的自己。

      没什么改变的一张脸,张开了,眼神更温柔了,棱角更清晰了,褪去了稚气,笑得像神话里的小狐仙,笑着冲他挥手。

      “你好啊,十八岁的小寻。”

      和十年后的应礼,几乎重叠的语气。

      他小心伸手,又谨慎收回,怀疑是一场梦。

      ——可彼时他分明就在梦间。

      那些没被应礼解答的问题,被他一一找到了答案。

      他想问:你们现在好吗?你过得好吗?

      可这种问题太白痴了。

      那个人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

      最后,他踌躇片刻,小心提问:

      “那——我的选择,会影响你们吗?”

      他实在太担心了,害怕无意间的一点改动,就会影响未来的世界。

      可那个人却温柔地看着他。

      “不会啊,因为我们就是你们。”

      ————

      凌晨四点,黎寻从梦中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的原因,那个平时总是会喊他起床的人并不在。

      他摸了摸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不安分的心跳早就平静了下来。

      他深呼出一口气,决定出去喝杯水。

      明天不用上课,他有充足的时间拟定计划。

      推开门——

      客厅却亮着一盏小台灯。

      他还以为是睡前忘了关,举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过去。

      却看到了趴在桌边熟睡的应礼。

      “应礼?”

      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轻轻在应礼肩上拍了拍,应礼也只是很小幅度地动了下胳膊。人没醒,连带动作却唤醒了屏幕。

      是应礼还没做完的表格,已经长达八十行,密密麻麻一大片,穿插着数据分析,看得人眼晕。

      黎寻条件反射地想要关掉,然而握住鼠标的手却猛地一颤,光标停在了“X”之前。

      他清晰看到了自己高三以来的所有成绩,看到了关于他未来的规划。每一次起伏都会出现一种可能。

      应礼预估了所有。

      就连应梅和赵佳慧才刚刚提出的,他也是刚刚有了觉悟的另一条路,也详细的做了分析,比他一个准艺术生还要敬业。

      他屏住呼吸,控制着情绪,小心翼翼地移动鼠标往下拉——

      “高三生如何调理心情”
      “如何缓解考前紧张”
      “如何顾虑高三学生”

      什么啊。
      他有些想笑,鼻子却突然开始发酸。

      他屈膝半跪在地面上,指尖一寸寸描摹过那过分精致的眉眼。

      好漂亮啊应礼。

      他连呼吸都克制的放缓,担心会吓到那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

      他觉得自己是有点贪心了,在这样的夜色中,所有恶劣情绪都被放大,他看着那样安静的睡颜,想要亲吻他,把他弄醒的念头像一条罪恶的毒蛇,吐着蛇信子,瞪着猩红的眸,蓄势待发,想冲上去咬一口。

      指尖不受控地往下,停在了那张薄唇上。

      指腹用力,稍稍下压。

      带着些许凉意的湿润感让他蓦地一惊,指腹往前滑了半寸,指尖磕到了坚硬的牙。

      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似的,俩训保持着这个姿势痴痴看了一会,直至电脑屏幕突然暗下去,才如梦初醒,急急抽回了指尖。

      却没有借纸巾擦点上面的水渍,而是迟疑片刻后,缓缓咬住了那根手指。

      大抵是日常太过繁忙,这段时间他和应礼都在努力忽略一件事。

      那天在看完电影后,他们都默契地完成了成人仪式。

      黎寻并不是一个多梦的人,睡眠质量也一直好得让人安心。

      唯独在二十八岁的应礼出现后,断断续续会梦到了一些离奇的画面,梦境总是无比清晰,好像他完全替换成了十年后的自己,和长大的应礼轰轰烈烈。

      唯独那晚,梦到的是十八岁的应礼。

      和以往一样上下学,一起吃饭,可后来画面逐渐发展的不可控,看到了他们在卫生间,在厨房,在客厅,在他那件狭小的次卧,门外是朱星权他们看电视的声音,甚至在抬眼就能看到文庙神像的房间……

      他看到了他和应礼在不知疲倦的做着电影里那让他觉得好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是,醒来后,他的身体好像也变得不太对劲。

      更过分的是,还要面对可恶熟男的嘲笑,调侃着他梦呓时的言辞,他羞得面红耳赤,匆匆换了衣服卷起床单毛毯就跑出了卧室。

      他们的洗衣机放在客厅的大阳台上。

      黎寻跑得太快,拖鞋都诡异地往后退了一半,挂在了脚背上,红了一大片。

      黎寻一瘸一拐地挪过去时,发现应礼正坐在洗衣机前小凳子上,卖力地在洗衣盆里搓床单。

      “应礼?”

      那人被吓得差点从小凳子上摔下来。

      那么小的凳子——还是他从楼下张伯伯那里捡回来的,说是洗袜子时方便。

      两个发育期大男孩,都是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坐在上面像折断根的小蘑菇,又可怜又滑稽。

      应礼明显有点慌张了,磕磕绊绊地问好,又主动帮忙打开洗衣机问要不要帮忙。

      黎寻心中有鬼,把床单和睡衣搅成一团,一股脑塞进去,倒了小半瓶洗衣液,直到洗衣机开始注水,才想起问一句,“那个,你要不要一起?”

      当然是不要了。

      应礼连连摆手,表示他就喜欢手洗床单。

      黎寻也没再催促,只当他是洁癖。

      一直到晚上去阳台收衣服,看到同款不同色的床单在在晒衣杆上肩并肩,心底突然有了种微妙的感觉。

      他效仿着旁听来的荤段子,鬼使神差地在两条床单间嗅了嗅。

      是一模一样的,乳木果和香草混合的香味,甜甜的。
      来自应梅阿姨采购的洗衣液。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黎寻悻悻抱着床单回了房间,感觉像是失去主人味道的流浪狗狗,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而如今,应礼的T恤上同样是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可因为认出那是来自他的旧T恤,心口又鼓胀着奇异的满足感。

      等黎寻反应过来时,他的唇缓缓地。缓缓贴在了应礼的眼睫。

      好痒。

      像一万只蝴蝶在胸腔颤抖,随着爱意的沸腾,一股脑地冲到喉咙。

      变成了少年人借夜幕遮掩下的冲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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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小寻和小礼的故事快要完结啦,下本想尝试: 《是兄弟就火葬场》双子追妻火葬场文 《无聊时去超市逛货架》阴湿小狗观察笔记 《想开后宫,但零》小皇帝玩转娱乐圈 感兴趣辛苦专栏戳戳开,这本完结会挑一本开,虽菜但瘾大!!祝你生活愉快!!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