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乔枝 ...
-
李青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西装外套脱了，此时正单手拎着，另一只手臂撑在沙发背上，微微俯身，从上而下近距离到马上就会亲上江禾的眼皮，挑眉问：“你在紧张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江禾可以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李青柏通常看人的时候都会带着高位者那种在凝视天下傻逼的傲慢感，但此刻他却尤为认真，深棕色的眼珠里只有江禾骨相优越的五官，清俊的脸庞在瞳孔的扭曲下都没有变形，反倒更显矜贵。
江禾推了一把他的手，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空出一个安全范围才笑起来：“乍一下看到一张帅脸，谁都会吓到的。”
说完，他还生怕李青柏不信，转向林清安：“是不是，清安？”
林清安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跟着傻笑起来：“是啊，李总……不是，青柏哥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头发的原因，看起来没那么有距离感了。”
“真的是这样，”江禾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李青柏的外貌来，看了半晌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青柏也很期待今天的约会啊。”
李青柏满脑子都是晚上要去泰国餐厅和老婆约会的事情，就算不是二人世界，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女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天有两顿饭都是和江禾一起吃的，当然值得期待。
李青柏赞许地看了眼江禾，心底为老婆的脑回路终于和他对上了而感到骄傲。哎，太默契了，没办法，真夫妻是这样。全然没注意到江禾这句话是对着林清安说的，说完甚至无缝衔接，夸奖起林清安今天的穿搭，两个人嘀嘀咕咕，早把站在沙发后面的李青柏忘到脑后了。
等到李青柏重新换了套机车风格的衣服出来时，时针走过十一点，李青柏和林清安从别墅出发。
很快十一点半，孟于博冲着江禾挥了挥手机，也跟着张轩展走了。
江禾去储物柜里翻出一袋新的咖啡豆，研究了半天磨豆机，刚把咖啡压紧，曲柯打开卧室门，一边整理自己的衬衣领子，一边冲着电话那边说：“你已经到了？自己？”
江禾扭头看向他，只见曲柯眉头蹙起，很不能理解的样子，有些勉强地说：“好吧，我马上就到……我们不一起吃午饭吗？”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曲柯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快速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江禾走到他身侧，还没开口，曲柯就撒娇似的冲他抱怨道：“江禾哥，你有没有觉得……嗯，沂水有点奇怪？”
“怎么了？”
“她昨天问我游乐园具体地址，原以为她只是想查查攻略，告诉了她之后，”曲柯顿了顿，有些荒唐地继续说，“今天竟然自己过去了，现在就在游乐园门口等我，为什么不不提前和我商量呢？”
江禾想起现在仍然待在二楼没有下来的乔枝，若有所思地转身，拿过打好的咖啡，问曲柯：“给你打包一杯边走边喝吗？”
“算了哥，”曲柯犹豫两秒，揉了揉自己的卷毛，满面无奈地走向门口，“我先走了，不好让人等很久的。”
曲柯走后，江禾又独自在客厅待到一点十分。期间他收到李青柏发来的两张照片。
[*个人高清自拍照×2*]
[自嘲熊扭屁股.jpg]
李青柏和漂亮公主的约会认证照竟然是自己的大脸自拍……江禾有些无奈地第N次点开照片，眼睛离不开李青柏的皮衣外套和黑色高领内搭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悄悄点了保存。
等到乔枝洗漱好，有些憔悴地走下楼，江禾正整理好咖啡杯和小点心，准备搬到花园里去坐一会，晒晒太阳。听到动静后，抬头笑着看向她：“起来啦？我刚把给你留的小蛋糕放到冰箱里，正好来一起吃吧？”
“……我睡醒就十二点多了，”乔枝哈欠打到一半，报赧地捂住嘴，帮着江禾把东西搬到花园里，“江禾哥，只有我们俩了吗？”
“是啊，”江禾坐到藤椅上，惬意地抿了口咖啡，“今天天气真好，很适合约会，对吧？”
乔枝沉默片刻，歪倒在秋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专注地看着院子里那棵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地上，微风拂过，形成影影绰绰的斑点。
直到几分钟后，乔枝才轻声感叹：“是很适合约会呢。”
巧妙的是，江禾闭着眼睛，似乎没有注意到言语间的断档，很顺利地就接上了话：“所以享受晒太阳约会吧。”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安安静静晒了会儿太阳，久到江禾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乔枝说：“哥哥，你应该猜到我的红线是谁了吧？”
江禾一愣，显然非常意外。他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秋千上的乔枝，她把自己裹进垫子里，没有浓妆和高筒靴的衬托，怎么看都还是一个小女孩。混血的面孔使她的五官比常人更加深刻，即使满面苦闷和不解，依然不显可怜，更多的是天真。
江禾看她，就像看着一个苦恼中的小妹妹，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大概知道。”
“那你知道吗？”乔枝盯着树下的阴影，像是自言自语般，“她其实不想来的，是我求她，上完节目后，如果还不能认证我的心意，我就回意大利，不会在中国纠缠她了。”
江禾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按照他的处世规则，现在至少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乔枝的情绪，但怎么想都觉得乔枝说这些，大概也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她并不想要外人的建议，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在这么短暂的相识时间里，有权利评价她和红线之间的羁绊。
因此江禾只是“唔”了声，示意她继续说，自己在听。
“我第一次见到Lila，是十六岁，很小吧？”乔枝回忆到了美好的事情，不自觉笑起来，“她来我家寄宿，也没有很大，穿着格子外套，戴着眼睛，看上去漂亮又wisdom……智慧？啊，Lila就是苏沂水。”
江禾饶有兴趣地问：“原来沂水的外文名字叫Lila?你们更习惯叫对方外文名字？”
“她有时候会直接叫我angel，”乔枝笑起来，伸手想要拿桌子上的马卡龙，但怎么都够不到，江禾递给了她，“头两年我很不适应家里住进来一个陌生人，好在她只有睡觉才回来，朋友们都知道我家有一个Nerd。但是有一天，爸爸妈妈不在家，我喊朋友来开party，她不舒服没有去图书馆，正好撞到了。”
“我当时的男朋友，是个人渣，好吧不重要，”乔枝一口吃掉马卡龙，甜得整张脸皱皱巴巴的，“他想强迫我睡觉，被Lila看到，赶跑了他。那男的不甘心，指着Lila的鼻子骂了很多脏话，最终告诉Lila，我在外面没少诋毁她是个nerd。”
江禾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瘦小的苏沂水挡在乔枝前面，她一定知道，动起手来，两个她也打不过眼前魁梧的白人男孩，但仍然勇敢地保护起了没说过几句话的寄宿家庭的妹妹，她害怕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吗？
乔枝很快解答了这个疑问：“我当时太害怕了，犹豫几天才去给她道歉，但是Lila明确地说，任何人说她什么，跟她都没有关系，她不在乎。神奇吧？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追着她跑了，但是是对厉害姐姐的那种感情。”
“还不是爱情，”江禾把咖啡杯递给她，两个人正式开始野餐，“是对高知女性的仰慕。”
“嗯……”乔枝没太听懂，但还是点了头，盘腿坐起来，接过蛋糕盘子放在膝盖上，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地说，“就是友谊，一直到我上大学了，交了新男朋友，有一天Lila让我不要再跟着她，我不理解，也很难国……OK，sad，喝多了跑去质问她，被Lila亲了。”
江禾拿东西的手一顿，真情实感地问：“啊？是kiss那种亲吗？”
“……kiss？”乔枝瞪大眼睛，很可爱地凑到江禾身边，两只手聚拢，比了两个七，指尖怼在一起，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啊点：“这个样子被亲……强吻？”
“啊啊好好，我知道了，”江禾哭笑不得地按下她的手，瞄了眼摄像机，“然后呢？”
“然后她说她对我是这种感情，”乔枝说着又瘪起嘴，“让我滚远点，不要乱招惹她。好吧，其实我不理解招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被亲傻了，而且也从没想过会和女生make love，u know？”
江禾被她逗笑了，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你就逃跑了？”
“没有，”乔枝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从远处看，就像依偎着江禾一样，“为了证明我对Lila想法正常，我接连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但每次和他们接吻，睁开眼睛前，都很希望看到Lila，我就知道完蛋了。”
乔枝垂头丧气地扑倒在秋千里：“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已经不再相信了。”
【苏沂水——乔枝，认识十年，成为朋友八年】
江禾站起来，把乔枝吃完的蛋糕盘子收走，走到秋千后面，轻声问：“想玩吗？”
“啊，我来推吧，”乔枝看着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对不起哥哥，明明是约会，要让你听我说这些。”
“Angel，”江禾按住她，轻轻摇晃起秋千，“你觉得沂水是真的想要去游乐园吗？”
乔枝抬头，逆着光看向江禾。他含笑的眉眼在背光处也没有被掩盖住丝毫光芒，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当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乔枝想，谁都会沉溺。
乔枝喃喃道：“maybe。”
“我觉得不一定。”江禾拨开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无意间扭头，正巧对上李青柏沉寂的视线，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什么，而江禾的手指还搭在秋千绳子上，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不知怎么的，江禾竟然莫名其妙感到一股心虚，或许是他离乔枝太近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李青柏就在这时转身回去别墅内了。
乔枝久久没有等到下文，仰着头问：“为什么不一定呢？”
江禾蓦地回过神，有些勉强地笑起来：“按照沂水的性格，有些像在等着你找她，”他顿了顿，看向李青柏离开的方向，“我们总要有一个人努力试试才行，对不对？”
江禾温柔的声音最后在乔枝耳边响起，他说：“小天使，你要勇敢一点，结果没那么重要。”
乔枝仍然维持着仰头的动作没有动，但这一瞬间她似乎被江禾头上那层毛茸茸的光彻底吸引了，两个眼睛里蓄满泪水。
江禾，江禾。
谁才是天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