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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缉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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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棠他们跟着陆昌明回了隆兴镖局，他着人去请当家的，自己则在堂上陪客人说话。不一会，一个虎虎生风的男人走进来，他就是隆兴镖局的当家方隆，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高壮结实的身材，相貌堂堂，浓密的络腮胡更添了几许威严。
方隆警惕地望着孟旸他们，目光在小棠身上停了一瞬，然后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陆昌明，陆昌明忙向他讲述了和镇龙镖局的冲突，他讲得眉飞色舞，大大夸赞了孟旸他们的功劳。
方隆离了座位，诚心地向孟旸他们道了谢，然后问：“你们是哪里人？”
“成都府。”孟旸用蜀地方言答道。
“嗯，一股麻辣味儿……”方隆手指着孟旸笑道。
孟旸惭愧地说：“十几岁起就离家了，倒说不出那个味儿了。”
“你们贩布？”方隆看似随意地问。
“现在是，以前什么都贩过，因着祖上开过商行，传到我这里落魄了，只有这两个忠心的伙计还肯跟着我，家姊二十几了还不曾有人家相中，真是愧对祖宗。”孟旸颇为忧伤地说。
“男子汉么，就是要千锤百炼，我瞧你见多识广，且颇具豪气，既能一眼辨出那瓷器的真假，更难得肯仗义执言，将来一定能大有所为。对了……”方隆眼中精光一闪，“今年灯笼锦什么价？”
孟旸对道：“当家的有所不知，如今宫里各位娘娘不喜灯笼锦了，在京畿没有市场了，这时兴的东西就像一阵风似的，去年赶着织灯笼锦的布坊都亏了，如今这些锦啊都白白堆着，只能往南方销，我们运气好，去年囤了些云雁，碰巧当今皇后喜欢，京里销路很好，哪里能料到被人骗了，我们在京里什么门路也没有，不过那骗子说是阳武县人，我们便来碰碰运气……”
方隆又问：“云雁？我记得京城薛记布坊专卖这个，你怎么不去找他家？”
孟旸回说：“当家的可是有日子不去京城了？薛记的掌柜因为家中变故，今年关了店了，我们往年也找的他家，今年京城风头正盛的是张记，可惜我们搭不上线，所以才会骗了……”他懊恼地连连叹气。
方隆彻底打消了疑虑，呵呵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的确是很久不进京了，早就不晓得京里的风云变化了。不过你放心，你们既然是我隆兴的恩人，我们定不会亏待你们，我方才听陆镖头说你们想谋个事，若不嫌弃，诸位先在我这里做着，至于那骗子，慢慢访着，我们这里很小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人找到！”
孟旸连连道谢，然后又试探地问：“那我家姊？”
“放心！哪有让你们姐弟分开的道理，咱们伙房里正缺人，可以在那里帮忙嘛！”
孟旸又是一阵感谢，然后就领着小棠他们回客栈收拾行李。到了客栈，他们又商议了一会，小棠说：“孟旸你真是可以啊！我都捏了一把汗，真怕露出破绽，你怎么行情都知道？”
田生也附和着：“我也是，那方隆问的哪里是问题，都是套！”
孟旸谦虚地说：“你们忘了我家里是做什么的？”
小棠觉得自从他认识妙婵之后，整个人似乎变了许多，现在明白了，是变稳重了。
孟旸不放心地对小棠说：“到了镖局，我们三个怕是照应不到你了，你自己小心，遇事不要逞强，记得找我们！”
小棠点头，孟旸犹嫌不够，又强调了一下：“你听见了没有？你要是有一点闪失，回头林大人可不会放过我们！”
“知道啦！”小棠大声应道。
他们想办法给王捕头递了消息，就搬去了隆兴镖局，她以为自己会和伙房里的厨娘住在一起，不想厨娘就是阳武人，在这里有家，方隆让人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厨娘姓顾，约莫快有五十岁了，体胖面黑，还不苟言笑，小棠和她说话，她难得搭一句，不过指使小棠做事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顾妈妈，我听镖师们说你儿子也在这里做镖师，哪一个是你儿子？”小棠正在帮着摘菜，随口问道。
哪料到顾妈妈将铲子重重撂下，没好气地说：“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小小年纪，学得婆婆妈妈的碎嘴！”
小棠反应快，忙飞红了脸，惶恐地低下头说：“以后……我不、不问了……”
顾妈妈瞥了她一眼，重新拿起铲子炒菜。
虽然顾妈妈没说，但是小棠很快就知道了哪个是她儿子，因为她儿子经常来找她，每次来都要带点什么东西给她，不过她似乎并不情愿他来找自己，有一次小棠远远地瞧见她正在训斥他，见到小棠时态度才有了好转。
小棠长得好看，镖局里的男人都对她和颜悦色的，也有不少总是寻机和她说话的，这是常理，她将这点用得很好，碰到那些没什么心机的便多问些。很快她就知道，顾妈妈的儿子叫顾岩，小时候生病坏了脑子，有些痴傻，但是极其听话，方隆可怜他们母子，将顾岩也招进来，不过他从不跟着出镖，平日里只帮着干些体力活。
小棠很会识人，越和顾妈妈相处就越觉得她不简单，她的下盘很稳，不是那种胖和壮的稳，就像是练家子，颠勺的动作像耍兵器，有的时候猛地抬头看人时狠戾肃杀，看得小棠心里直打颤。她趁顾妈妈让她出门买菜的时候给王捕头递了消息，请他帮忙查丁口帐。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小棠忙着给众人打饭打菜，孟旸心疼家姊，便过去帮忙，再说些闲话，突然，他低声说：“留心顾岩，田生辨出那脚印是他的，大小、纹样都一样，他扛货的时候就用左肩……”
孟旸还要再说，有人过来打饭，他们便岔开了话题。
小棠心惊，孟旸他们不晓得，她觉得顾妈妈一定不简单，再出门时，王捕头带来了意想中的答案，顾妈妈母子是客籍，大约十年前落脚在了阳武，登记的原籍是兖州，想来也是假的。
四人借机聚在一起的时候，孟旸提议即刻请王捕头带人将顾岩缉捕，但小棠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孟旸他们，她觉得应该再等等，如果此时贸然抓了顾岩，他背后的一切就断了，孟旸提议田生将顾妈妈的画像画下来交由王捕头，让他立即派人快马将画像送回酸枣，让牢里那些杀手辨认，看是不是有人能认出来。其他三人都同意这个办法，当即照办。
画像由小棠送出，刚回镖局，顾妈妈就冷着脸让她干活：“哪里闲逛去了？别仗着你兄弟那点子功劳就耀武扬威、偷奸耍滑的！快把这个送到当家的屋里去！”
小棠忙诚惶诚恐地接过食盒，一径往后院走去，方隆从不和其他人一起吃饭，先前都是顾妈妈亲自送，今日不晓得怎么回事竟让她送。
进了屋子，小棠就被屋里的陈设震惊了，造型各异的家具也就罢了，光那明晃晃的金银器具就摆得满满当当的，更别说旁的古董摆件了，大多是小棠没见过的东西，她将食盒放下，刚要出门，就见方隆走进来，见是她来送食盒，也不惊讶，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棠虽被瞧得难受，还要装作怯怯的模样，行了礼说：“当家的，顾妈妈差我来送食盒。”
方隆点头说：“来，一起吃点。”
小棠很是为难：“饭堂还等着我去打饭呢！一会儿顾妈妈就得说我偷懒……”
方隆变了脸色：“怕她做什么？”说着居然想要伸手去拉小棠，被她巧妙地避过。
方隆见她要走，又问：“听闻你尚未许配人家？”
小棠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怒他，便低下头，佯装哀怨地说：“原先是许了人家的，可爹娘过世后，我兄弟便嫌弃人家穷苦，说要另择好人家，便一直耽搁到现在。”
方隆望着小棠盈盈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想起她说的话，心里便有了计划。
当日晚间，孟旸就喜气洋洋地找到了家姊，说替她找了门好亲事，就是好心收留他们的当家的方隆，哪料到他姐姐哭哭啼啼的，说男方比她大十几岁，虽然她年纪也不小了，但也断不能给人做小，又抱怨她兄弟嫌贫爱富，为了聘礼要将她独自一人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孟旸百般劝说皆不中用，只好先回方隆说他家姊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过不用担心，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想通的，方隆也很有耐心，反倒劝孟旸说应当徐徐图之。
不过隔日，酸枣就传来了辨认的结果，顾妈妈虽然如今胖了些，但还是被认了出来，因为脸上的特征够明显，她原来姓郭，江湖称她“郭二娘”，是个消失了十余年的女杀手，十年前她杀了最后一个人后就失去了踪迹，同时消失的还有最后一个被她杀害之人的幼子……
小棠先得了消息，可是不巧孟旸、孔澍和田生都被派出去走镖了，虽然就在周边地区，但最快也要明日才回来，她怕生变，想请给她递消息的捕快一同去郭二娘家中去探探，可是那捕快得了王捕头的吩咐不可轻举妄动，说要去请示，可卢知县和王捕头因为突发急事都不在，她不想把动静闹大，便决心自己去了。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去，是因为她找借口出来的时候顾妈妈和顾岩都在镖局里，这时候天要过午了，顾妈妈要忙中午饭，顾岩也不会回家，时间绰绰有余。
宋时平民家的围墙都不高，普遍是低矮的夯土墙，小棠找到地方，确定没人看见后几乎没费力气就翻进了院子里，这是普通的四合院，小棠最先进了主屋，没什么发现，然后是东西两间卧房，同样一无所获，从主屋退出来，她走向一旁的耳房，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他们衙门里那口大锅！一时间，她双腿发软，真的是他们！她似乎又看见平日里四娘一边抬着这口锅一边抱怨太重的画面……
小棠收拾好情绪，发现这是间杂物间，她又往里面走了走，陆续发现了其他几个案发现场丢失的东西。她将一个小巧的香炉拿在手里，推测这应该就来自京城那个案发现场。正聚精会神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后面好像站着个人，鬼魅一般让人胆寒，她强作镇定地转身，竟是顾妈妈！后面还跟着方隆……
小棠心里凉了半截，知道这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徒劳，而且这时候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所以拖延时间没有意义，眼下，她的心里只剩下愤慨，怒道：“是你们杀了四娘！”
顾妈妈冷笑了一声：“人不是我们杀的，是那痴儿！”
“但是你们指使的，自然是主谋。”
顾妈妈向着方隆啐道：“你真是□□上脑，不过有些姿色就把你迷得失了脑子，我早说他们几个有问题，还好我让你把那几个支出去……”
方隆面露惭色，又有些不舍地看向小棠：“你们究竟是何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