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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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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城市被夜色悄然笼罩,岑洛安的身影在禹雪辰所住富人区的大门前略显单薄。八点多的光景,四周静谧得有些清冷,他仰头望着那高耸的门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因自己冒失而来的无奈。这富人区的安保措施密如织网,门禁森严,每一道关卡似乎都在无声地审视着外来者。
但岑洛安骨子里就有股子执拗劲儿,既已抵达,不尝试一番就打道回府绝非他的行事风格。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上前说明来意时,门口的保安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几眼,随后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疑惑的神情,开口问道:“您,是岑先生吧?”
岑洛安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眼中满是诧异:“啊?是的。您认识我?”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保安见他这般反应,脸上随即漾起笑容,解释道:“哦,方才禹小姐特意打过招呼了,说今晚会有一位姓岑的先生到访,我瞧您面生,就多问了一句。岑先生,您是要去 16 栋吧,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右转便是。”
岑洛安听闻此言,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暗自感叹禹雪芝的细心与周到。他微微点头,向保安诚挚地道了声谢,而后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仿佛这样便能抵御这冬日的凉意,抬脚向着小区里走去。
这个别墅区建设的极为讲究,路过了假山,又跨过了人工湖,岑洛安才终于走到了保安所说的那条路的尽头,右转之后是14栋,再往里走,岑洛安就看到了16栋栋标志。
大门口放着两盆将近两米高的观音竹,岑洛安盯着密码锁想了想,心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抬手输入了四个数字。
“滴滴”两声脆响,门应声而开。那一刻,岑洛安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那密码,正是他的生日,从禹雪芝先前不经意间的停顿,他便隐隐有了预感,未曾想,竟真的如此。
跨过门槛,踏入院落的瞬间,岑洛安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呆愣在原地。一股酸涩之感毫无防备地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捂住心口,试图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悸动。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可不知为何,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却又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气息,仿若他曾在往昔的岁月里无数次穿梭于此。
庭院之中那座碧绿色的秋千,在夜色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承载着无数欢声笑语;秋千旁的四角亭子,飞檐斗拱,古色古香,仿若藏着岁月的秘密。
几乎是下意识地,岑洛安疾步迈向亭子中央的木桌,俯身之下,近乎本能地轻轻拉动桌下的抽屉。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这般做,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笃定地告诉他,那里定藏着些什么。
抽屉拉开,层层叠叠的白色宣纸映入眼帘。他的耳畔仿若响起一阵轻快的声音,那声音仿若穿越时空而来,带着往昔的温度。
“来啊,雨山,以后你就在这里作画,我啊,就坐在那里,你说好不好?”
“雨山,画好了吗?好累啊。”
“雨山,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说我们栽上一石榴树怎么样?我不喜欢吃,太麻烦了,但我喜欢石榴花啊 ,好看!”
“雨山,快来,快来,你看这鱼在咬尾巴呢。”
“雨山……”
“雨山……”
岑洛安缓缓离开亭子,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秋千,落座其上。抬眼望去,秋千边的石榴树已是硕果累累,红通通的石榴在夜色下仿若燃烧的火焰。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心底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胀,仿若被这无尽的夜色吞噬。
不远处的池塘里,一群金鱼欢快游动,见有人靠近,呼啦啦地迅速游了过来,鱼尾摆动,溅起朵朵水花。微风拂过,檐角的风铃声清脆悦耳,仿若奏响一曲空灵的乐章。岑洛安缓缓转过头,望向那别具一格的建筑,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久久难以移开。他轻轻眨了眨眼,一行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他心中五味杂陈,岑洛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情绪在心底交织。他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稍稍平复了那惆怅又激动的心绪。
稍作平复后,岑洛安抬脚迈向屋内。然而,当门推开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却再次让他目瞪口呆。
屋内,无数的画像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整个房间,仿若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又仿若一座神秘的艺术迷宫。画像上的人,无一例外,皆长着与他一般无二的面容。
他们或眉眼含怒,仿若在宣泄着满腔的愤懑;或嘴角含笑,仿若沉浸在无尽的欢愉之中;或神情隐忍,仿若背负着沉重的枷锁;甚至还有目光中透着仇恨,仿若与这世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岑洛安站在原地,仿若置身于梦境之中,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惊愕。这些画像里的人,看似是他,却又分明与他有着细微的差别。他扪心自问,从未穿过画像中那般风格迥异的服饰,也从未展露过如此空洞死寂的眼神,更未曾有过那般欢喜羞涩的神态。他们,真的是他吗?
他的脑子仿若瞬间死机,一片空白,思维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之中,再也无法正常运转。双脚仿若不受控制一般,机械地、一步一步地缓缓挪移着。直到他的目光扫到最后几幅画像,那上面的人,正是他熟悉的模样。
从最初那张笑眼弯弯的男生,轻歪着头站在茶室的门口,阳光洒在身上,仿若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到后来仰着脑袋,一脸笑意地在病房里,温柔地看着禹雪辰的样子,眼中的关切与爱意仿若能溢出来。
看到这些,岑洛安的身体仿若筛糠一般,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眼前这一幕,却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让他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惧。那些平日里在梦里若隐若现、模糊不清的场景,此刻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揭开面纱,在这一幅幅画像面前渐渐明晰起来。
他拼命地想要看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可刚一用力,脑海中便仿若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岑洛安痛苦地捂住脑袋,他知道,近来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又如鬼魅般缠上了他。他满心渴望能从这混沌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可身体却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惊喜、震怒、悔恨交织在一起,仿若一场狂风暴雨,将他的心湖搅得翻天覆地,而这情绪于他而言,又是如此陌生,仿若来自另一个灵魂深处。
岑洛安紧咬下唇,直至唇上渗出丝丝鲜血,他在心底无数次地呐喊着:“醒来,岑洛安,醒来。”可一切的努力仿若都只是徒劳,他仿若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主子,你就是太心善啊,肯定是雨山那家伙!”岑西宁瞪大双眼,满脸不服气地念叨着。
“主子,我真的看见雪雨鬼鬼祟祟地出入您的房间了,您就是对他太纵容了。”岑西宁目光如炬,瞪着眼前的一个男人,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主子,快跑,快……”话未说完,一支箭矢仿若闪电般从背后射来,瞬间射穿了岑西宁的胸膛,鲜血如喷泉般四溅,溅了他一头一脸。
岑洛安仿若感同身受,泪水汹涌而出,他的眼眶通红,仿若燃烧的炭火,可脑海中那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却仿若脱缰的野马,依旧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现。
岑洛安只觉自己仿若站在了悬崖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仿若那个潜伏在梦里的怪物,终于等来了时机,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将他彻底吞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勉强伸手拿起一旁一个鎏金的匕首,牙关紧咬,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刹那间,鲜血汩汩涌出,身体的痛感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他仿若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再也顾不上这满屋让他心生恐惧的画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踉跄着朝门口奔去。手臂上的鲜血顺着衣袖缓缓流淌,一滴一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木色的地板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这里的一草一木于他而言仿若都变成了恶魔的触手,让他的心仿若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难受至极。岑洛安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他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终于走到了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见他这般模样,赶忙跑过来问候:“岑先生。”
“走开!”岑洛安仿若被触了逆鳞,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蛮力,伸手猛地将保安推了个趔趄,而后仿若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保安望着岑洛安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腹诽:这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是个卖屁股的。”言语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禹雪辰最近一直在加班,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为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他不得不留在京市将这些麻烦一一铲除。
今日也不例外,禹雪辰捏了捏眉心,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过了八,而他办公桌上的文件依旧还有不少没有审核。
往常,岑洛安一般七八点就会准时打来视频,可今日却一反常态,迟迟不见动静。禹雪辰刚想主动拨过去,手机却在这节骨眼上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垂眸一看,屏幕上显示“禹雪芝”。禹雪芝,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两人自幼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虽说最近因为一些琐事,两人之间产生了些许不愉快,但血浓于水,禹雪辰见禹雪芝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心底还是闪过一丝暖意。
他暗自揣测,对方应该是来低头认错的,既如此,他也不愿再过多计较妹妹曾经对岑洛安有过好感这件事。禹雪辰任由手机铃声持续响了几秒钟,这才不紧不慢地接通了电话:“喂?有事?”
电话那头,禹雪芝的声音仿若寒夜中的冷风,清清凉凉地响了起来:“哥,你真是幸运。”
这话听得禹雪辰一头雾水,但他此刻实在没心思去琢磨,毕竟手头的工作还火烧眉毛。他最近虽说忙碌得仿若陀螺,可心情还算得上平和。
“嗯。”禹雪辰随口应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些许敷衍。
禹雪芝仿若没察觉到他的敷衍,又自顾自地说起了两人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有些禹雪辰是知道的,但更多的是他不曾有的记忆。他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嗯嗯应和着。
禹雪芝向来嘴硬,从不肯轻易说对不起,禹雪辰便自然而然地默认了对方说这些是在变相道歉。
末了,禹雪芝沉默良久,仿若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哥,你还没回去吗?今日说不定有个惊喜在等着你。”
禹雪辰闻言,心中莫名一紧,刚想问个究竟,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禹雪辰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满是疑惑。已经八点半了,岑洛安竟然还没打来视频。
他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主动拨通视频通话。手机铃声仿若欢快的鸟鸣,叮铃铃地唱了好一会儿,可最终还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禹雪辰的眸子仿若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瞬间眯了起来,脑海中仿若闪电划过,不由自主地闪过禹雪芝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惊喜。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仿若乌云一般,悄然在他心头聚拢。
禹雪辰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利落,跟助理简短交代了一声取消会议,而后抓起车钥匙,风风火火地开了车就往家里赶。
路上,他尝试着联系岑洛安,可回应他的始终是无人接听的冰冷提示音。禹雪辰的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越揪越紧,提到了嗓子眼儿。
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车子仿若离弦之箭,在静谧的夜色中疾驰而过,仿若要将这无尽的黑暗都甩在身后。
保安看到禹雪辰的车,赶忙上前招呼:“你好,禹先生。”
禹雪辰此刻满心焦急,瞥了保安一眼,仿若没看见一般,刚要驾车离开,却突然听见保安咕哝了一句:“禹先生竟然没在吗?那岑先生怎么是那副样子?”
禹雪辰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猛然刹车,声音仿若从牙缝中挤出:“你说的岑先生是谁?”
保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哦,是一位姓岑的,今日来找您,不过刚刚离开了。”
禹雪辰心中那股不安仿若被浇了一桶汽油,瞬间熊熊燃烧起来,眼神仿若寒夜中的利刃,凌厉得仿若能将人穿透。
“他什么时候走的?”
保安被他盯得仿若芒刺在背,愈发害怕,声音仿若蚊子哼哼:“就一分钟前,看着像是醉酒了?”
禹雪辰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瞬间从车上跳了下来,拔腿就追了出去。
远远的,他仿若听到有人惊呼:“哎呦,哎呦,你怎么回事,突然冲出来干嘛?哎,你别死啊,真不关老子的事啊。”
禹雪辰脚步仿若被钉住,戛然而止,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脸色仿若被抽干了血,煞白如纸。
岑洛安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亲切又让他浑身发冷的声音在呼唤他,但他实在太过困顿,终于还是闭上了眼。
惊呼的黄毛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看着禹雪辰那满脸杀意的脸,很是自觉的叫了救护车。
直到送走了禹雪辰和岑洛安黄毛依旧觉得心有余悸,这事儿真不怪他啊,这黑灯瞎火的,他开的眼不快,谁知道半路就冲出个人来,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撞上了他的车。
黄毛想到禹雪辰那张如同地狱使者般阴沉的脸,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不得不给他哥打了电话:“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