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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越解释越掩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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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雪辰何其聪明,瞬间就洞悉了岑洛安的心思。他极为巧妙地让表情带上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佯装释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状似无意地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岑洛安的脑袋: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啦!快吃你的吧!”
岑洛安仿若卸下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哎呀,禹哥,你可吓死我了!”
虽说禹雪辰这般表态,可岑洛安的心却因这事儿久久无法平静,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心里都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直到临睡前,他都觉得禹雪辰当时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在开玩笑。
在这之后的两天,岑洛安没再见到禹雪辰的身影,每日三餐都是岑西宁按时送来。偶尔,岑洛安也会裹着围巾、戴着口罩出去溜达溜达,有一回,他还去医院探望了重伤未愈的赵闻天。
赵闻天伤得着实不轻,岑洛安前去看望时,他那张脸青紫尚未消除,身材高大的他窝在一米八的病床上,瞧着格外憋屈。
不过,赵闻天倒也没怪罪岑洛安,只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自己技不如人。说来也怪,经历这场风波后,安知意和赵闻天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又怪异。
从病房出来时,安知意送他,岑洛安压低声音问了句:“你们在一起了?”
安知意幽幽叹了口气:“我还没答应。”
岑洛安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语塞。
那天回家途中,岑洛安瞧见有人大包小包地往他家隔壁搬运东西,他心底涌起一丝好奇,多留意了几眼,随后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夜晚,岑洛安再度陷入梦境。
这次的梦,仿若一场冗长的电影。梦里,他仿若穿越时空,来到一座古朴的宅子前,青色的帘帐随风轻拂,隐隐约约能瞧见里头端坐着一位一袭白衣的男子。男子脊背挺直,身形瘦削,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疏离的气质。
岑洛安望着那背影,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仿若前世相识。鬼使神差般,他抬脚缓缓走了进去。男子闻声抬起头,岑洛安分明感觉得到,男子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玩味,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男子冲他轻轻勾了勾手指,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岑洛安仿若被蛊惑了一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乖乖坐进男子怀里。
他仰头看着男子,眼神中满是痴迷:“阿山,你长得真好看,比大禹派来的那些佳丽都好看。”
男子的声音仿若从九幽传来,带着丝丝凉意:“是吗?”
岑洛安似是生怕男子不信,赶忙举起手,一本正经地发誓:“是的,是的,也只有本少主才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得到阿山。”
男子仿若被逗乐了,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随后,像是给予奖励一般,倾身,在他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岑洛安明知身处梦境,可一切却又如此真实,真实到他仿若亲身经历一般。
在梦里,他仿若忘却了一切束缚,肆无忌惮地与男子相拥亲吻。男子的手仿若一条冰冷又光滑的蛇,顺着他的发丝,一点点向下,滑进他锦缎制成的衣衫里,所到之处,仿若点燃了一簇簇欲望的火焰。
可转瞬之间,画风突变。
男子的手陡然收紧,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周围的景致也仿若被施了魔法,瞬间变幻。
此刻,他们身处一间陌生却又透着几分熟悉的房间,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胆寒的刑具。岑洛安看不清男子的脸,却能清晰地瞧见男子脖颈上青筋暴起,想来此刻他的面容定是狰狞可怖。
男子凑近他的耳畔,声音仿若吐着信子的毒蛇,冰凉而低沉:“你只能是我的,你要是再跑,我不介意把你扒光了,在你的同胞面前,□□。”
岑洛安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他心底清楚,男子这番狠话,绝非戏言。
紧接着,男子粗暴地扯掉他的衣衫,温热的肌肤瞬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岑洛安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男子却仿若很是满意他的反应,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再度狠狠吻了上去。
岑洛安顿感一阵强烈的反胃,他拼命推搡着男子,男子被迫松开他的唇,他却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男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恼怒。
岑洛安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想,自己此刻的表情已然给出了答案。男子见状,恼羞成怒,一把将他狠狠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岑洛安仿若被激发了身体的潜能,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睡梦中,岑洛安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他的咽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梦里,他仿若陷入绝境,疯狂地挣扎着,不知从何处摸到一件利器,狠狠划破手臂。瞬间,刺痛传来,可这痛感却仿若带来了解脱的快感,让他有种灵魂即将飘离身体的错觉。
他仿若再次经历了死亡,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仿若重生般的解脱。
突然,那令人窒息的感觉仿若潮水般迅速退去。
“洛洛,洛洛,醒醒,醒醒!”
是谁?
岑洛安仿若迷失在黑暗中的孤舟,听到了岸上传来的呼喊。他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起,身体仿若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脑袋靠在一个温热的地方,那股气息,让他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惊惧感。
岑洛安深知自己在做梦,这些年,他早已练就了一身从噩梦中挣脱的本领。
“这是梦,我要醒来,醒来……”他在心底默默念叨了几遍,仿若念动了咒语,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额角挂满汗珠,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的死灰还来不及掩饰,便直直撞进一脸担忧的禹雪辰眼中,但却本能般的发起抖来。
那一刻,岑洛安仿若穿越时空,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仿若从禹雪辰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与懊悔。
可下一秒,禹雪辰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喝水吗?还难受吗?”禹雪辰一连串的关切问询,仿若连珠炮般。半晌,岑洛安才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仿若破锣:“水。”
禹雪辰急忙转身,手忙脚乱地给他倒了杯水,又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
喝了水,岑洛安仿若干涸的禾苗得到了甘霖,缓过劲儿来。
他已经许久未曾被梦魇这般纠缠,近日来,做梦的频率却仿若有了复发的迹象。
岑洛安心底不由涌起一丝愁云,可他向来是个擅长自我安慰的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左右也习惯了,不是吗?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便强打起精神,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还好吗?”禹雪辰的声音仿若从头顶飘落。
岑洛安积攒了些力气,从禹雪辰怀里坐起身来。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
“无碍,老毛病了,禹哥怎么在这里?”
禹雪辰眼底的悲伤仿若流星划过,一闪即逝,随后平静地说道:“哦,对了,我这两日搬家,正好搬到了你的隔壁。今日是第一天过来住,大半夜的就听到你这边有动静。我担心你出事,正好前几天送你回来的时候,知道了密码,就……”
岑洛安心底悄然升起一丝疑惑,怎么就这么巧,正好搬家,还搬到隔壁?对了,这几天他确实瞧见隔壁大包小包的,一直在搬运东西。
禹雪辰仿若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道:“云城我不太熟悉,因为这个案子,以后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京都和云城之间来回跑。与其一直住酒店,还不如买套房子,刚好那天送你回来,看到隔壁在搬家,这小区环境挺不错,我就寻思,过来和你做邻居似乎也不错。”
有时候,越解释越像是掩饰。
岑洛安又不是傻子,纵然禹雪辰说得头头是道,可他心底刚被压下的疑惑,仿若被春风吹过的野草,再度疯狂生长。
他说不定真的说梦话了,甚至可能梦游,可他这房子装修的时候,特意多做了一层隔音,禹雪辰竟然能从隔壁听到他的动静,若真是如此,那这耳力简直逆天了。
不过,既然禹雪辰没挑明,岑洛安也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此刻,他是真的没心思考虑感情的事儿。
他害怕,害怕无知无觉间伤害了其他人。
“那多谢禹哥了。”
“安弟见外了,现在好点了吗?”
禹雪辰放在身后的手,仿若藏着一团火,传来的温度有些烫人,说话时喷出的热气,也让岑洛安仿若沐浴在春日暖阳下,有些受宠若惊。
“我……没事。”
禹雪辰仔细地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又再三确认他已无大碍,这才起身,缓缓离开他的房间。
岑洛安听到关门声,仿若紧绷的弦终于松了,暗暗伸手,摸了摸自己跳动得仿若小鹿乱撞的心脏。
窗外,天色已然微微发白,岑洛安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度陷入梦境,又被禹雪辰的举动搅得心烦意乱,继续睡觉怕是奢望了,可他实在身心俱疲,无奈之下,只好躺下来,百无聊赖地等待天明。
七年前那场车祸,他确确实实只昏迷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前的记忆和之后的,他确信并没有缺失或错漏。
岑洛安也曾在网上查询过自己这种情况,网上众说纷纭,有说是心理因素作祟,也有说是药物副作用,更离谱的还有说不小心开了窍,有了前世记忆。
岑洛安从不信鬼神,宁愿相信是药物副作用。
毕竟之前,他做的梦大多是血淋淋的恐怖场景,可今日的梦,却有些不同寻常。他甚至感觉,梦里一直出现的那个男人,仿若真的认识,他爱他,可又恨他。
他到底是谁?
岑洛安一时也想不明白,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他竟然再度睡着了。
他是被岑西宁的一声惊乍给吵醒的。
“禹雪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岑洛安骤然睁开双眼,天已大亮,若有若无的香气仿若一只温柔的手,轻轻从门外探进来,他的肚子也很是配合地“咕噜噜”叫了几声。
岑洛安伸手抓了抓脸,慢悠悠地起了床。
一出门,便瞧见岑西宁郁闷无比又无可奈何地死死瞪着厨房里忙碌的禹雪辰。
禹雪辰仿若全然没将岑西宁的目光放在心上,看见岑洛安,眉眼瞬间柔和了许多,温声问道:“饿了吧?我包了小馄饨,赶紧来吃吧。”
岑洛安的眸子仿若被点亮的星星,微微一亮,他刚想开口,禹雪辰又抢先说道:“要多加香菜吗?”
岑洛安满脸诧异,禹雪辰竟然知晓他吃馄饨时喜欢多加香菜?
“要的,麻烦禹哥了。”
“不麻烦,左右我就住在隔壁,不过我刚搬过来,食材还没来得及准备齐全,安弟可别嫌弃。”
岑洛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岑西宁已然惊得合不拢嘴了。
“你竟然搬到我家少爷隔壁了?你……你……”
岑西宁看着禹雪辰温和的面容,“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气鼓鼓地冒出一句:“我家少爷喜欢女人,你别想打我家少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