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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需要帮忙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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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帮帮忙,帮帮忙吧…”
九月的炽阳晒得人暴汗直接湿透了短袖。
重千水咬着冰棍靠在拐角处看着不远处的女士不断地拦截路过巷子的年轻女孩。
对比她简单的短裤短袖,除了凉快毫无审美的穿搭,这位女士可就得体多了。
看着四十多岁左右,一身暗紫职业套装,尽管脸上还精致的扑了一层粉底,但在如此高温下,汗水还是无情的顺着脸颊划出几道白痕。
除此之外,重千水在咬冰棍的同时还注意到了女士手心里紧紧攥着的小蛋糕礼袋,看着礼袋上的皇冠标志,她记得这个品牌,还没她手心大的慕斯蛋糕竟然可以卖到108块天价。
重千水打开手机,有些犹豫的在报警和医院之间徘徊。
慢悠悠咬下最后一口冰棍,随手扔到角落,四根木棍杂乱堆叠。
也不是她多想,只是这位虽然穿着得体,但双目无神,经过长时间的活动头发也不整齐,大片碎发搭在肩上,嘴上还不断说什么。
“美女,帮帮忙,我的宝宝很饿了,求求你帮帮忙…”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精神没问题。
所以基本上和她打过照面的女孩们都不约而同的拒绝摆手,然后低头快速跑开。
似乎是真的没有人愿意帮她,见很久都没人路过,霍喻玲疲惫的坐在墙边,在太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她捂着脸,身子不停颤抖。
低声的呜咽轻飘飘的传进重千水的耳中。
重千水挠了挠脸上汗水划过的痒意。
低头看了看鞋,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没穿拖鞋,黑白的运动鞋,有些开胶的鞋尖诉说着伴随主人征战赛场的痕迹。
将头发重新扎紧,简单做了一套热身,确认手机电量和紧急联络人,摸了摸钥匙串上最尖利的铁质圣剑装饰品后,重千水深呼吸了几口气。
缓步走去。
“你好?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清亮的嗓音响起,霍喻玲诧异的抬头,重千水终于从那双一直死气无波的眼中看到了其他的情绪。
重千水双手插在短裤里,很有距离感的站在了一米半处。
“你,你好。”霍喻玲磕磕绊绊的打着招呼。
重千水白净的脸上扬起淡笑:“阿姨,您怎么坐在这里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霍喻玲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手上的礼袋跟着哗啦作响。
怔怔的盯了皇冠图案半晌,这才挤出一丝微笑对着重千水点头。
“有的,有的,好孩子,帮帮我吧,我家宝宝不爱吃东西,这段时间特别挑食,非要有姐姐去喂,我真的是实在没办法了…”
重千水一脸难言的皱眉。
就这?
霍喻玲见重千水一脸怀疑,生怕人又跑了,急忙屈膝几步爬到重千水脚边,试图抓住她的腿。
“好孩子,帮帮忙吧,我的宝宝已经好久没吃饭了,我真的没办法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求求你了!”
重千水一吓,急忙后撤。
“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
霍喻玲不依不饶,依旧执拗的想要往前爬去触碰。
原本还算整洁的套装上已经大片污渍,粗粝的石子划的手心点点猩红,近距离下才发现粉底根本遮不住眼下的大片乌黑。
看着实在可怜。
大白天应该没什么事吧。
重千水就当自己的圣母心泛滥。手从裤兜里伸出,握住了霍喻玲费力往前的手。
“您先起来吧,我去,您先起来。”
霍喻玲听后,立刻起身,不停的鞠躬道谢。
走出这个巷口,就是一片老旧商业街,开的大部分是美甲店,瑜伽馆,减肥训练班,因为位置偏僻,租金不高,旁边又是北区唯一一所女子高中学院,所以来这边的基本都是年轻女孩,但正值酷暑,所以哪怕今天周天也没什么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霍喻玲挑起话题:“孩子,你多大了?也是这边女校的学生吗?”
重千水摇头,左手摩挲着手机:“我是京北的,已经大三了。”
霍喻玲一愣,有些赞叹;“真厉害啊,京北大学可是北区最好的大学了,你能考进去,真是不得了。”
“我文化课一般啦,主要是特长加的多。”
霍喻玲摇头:“你不用谦虚,我知道京北大学的录取标准,除了基本分数线,至少还要三项特长,家庭背调,甚至是学生个人生涯,有超过两项低级处分都不能撑过第一轮入学测试。”
重千水有些惊诧:“您了解这么清楚啊。”
“啊...我爱人曾在京北大学担任入学面试官,我听他讲过一些,,,”霍喻玲垂头,声音有些低沉。
重千水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每年的面试官除了校内的老师,教授,就是其他高校的特级优秀教师了。
“您也是教师吗?”重千水试探问道。
霍喻玲苦笑;“我不是,我之前在曙光科技。”
只要是京北大学的学生,谁不知道京北大学除了背靠官方,身后还有不少集团资金支援,其中投资之一就是曙光科技,从毕业后简历投递率高达47%就可见其热门程度。
父亲高知识分子,母亲大公司人才,如此高知家庭,孩子就算不是拔尖优秀,也不至于是个没人喂饭就能绝食几天的魔童吧。
还是说,她真的是精神患者,这都是她的臆想?
正思索间,两人已经穿过商业街,来到后面的小区。
这个小区是几十年前的老小区的,名字起的倒是好——‘朝阳小区’
重千水看着越来越偏僻的住宅楼,原本闲聊放松的心再次提起。
霍喻玲见重千水步子减缓,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这小区刚建立的时候特别好看,我和我爱人刚刚打拼没什么钱,但还是咬牙买了,后来有了宝宝,日子好起来后,也想去中心区换一套新房的,但宝宝恋旧,她舍不得她的房间,我们就一直没有搬。”
说罢,还看了一眼重千水,低声喃喃:“要是…你一样…”
“什么?”重千水知道她这是在打消自己的警惕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烈阳高照,她却还是被冷意激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没什么,我们要到了。”
两人停在在五单元的楼下。
重千水望着楼道里照不到的阴影,手心冷汗直冒。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心慌,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一撤。
但霍喻玲却突然转身抱住了她,十分开心的趴在她的肩头对她说:“要到了,要见到宝宝了,谢谢你,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重千水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着霍喻玲因笑意而弯弯的眉眼,似乎还噙着泪。
重千水只能将她遮住脸颊的碎发往耳后拨开,压下心里的不适。
“嗯,我们上去吧。”
狭窄的楼梯两人走不开,重千水不紧不慢的跟着,楼道内只有两人上楼的喘息和鞋子起落的回荡。
六楼第二扇门前,两人停下。
霍喻玲在衣兜里掏钥匙,重千水观察了一下对门,大门紧闭,门板上贴着门联,可能是久不打理,开胶的门联还挂着两道明显的蛛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重千水隐约的还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又香又臭又糊,还有一点腥甜的铁锈味。
细闻之后,又什么都没有。
大门打开,霍喻玲率先进去。
地面上摆着三双拖鞋,两灰一粉,重千水只看了一眼,也没打算换。
霍喻玲只一心往里屋走,没有管大开的门。
重千水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关。
屋子不大,简单的两室一厅,暖色系,各种五颜六色的花样毛毯和彩色蕾丝装潢,各种奖杯奖状,沙发上方是一位身穿紫色小礼服少女的写真照。
少女明媚,淡笑的眉眼和霍喻玲七八分相似,照片下一行小字——丝丝宝宝,十八岁生日快乐。
十八岁?
重千水眯眼,有点不敢相信。
没等她细想,就见霍喻玲停在其中一间门前,对她招手。
重千水走到旁边,霍喻玲拿了一路的蛋糕袋被她不舍的轻抚着图标。
“这是宝宝最喜欢吃的蛋糕,之前总是觉得贵,舍不得买…现在买了,却又不爱吃了,我很后悔,如果当初在对宝宝好一点,多关注她一点,是不是也不会这样。”
霍喻玲说着说着又开始哭泣,豆大的泪水一颗颗砸在皇冠上,重千水看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只能轻拍霍喻玲的后背。
霍喻玲哭咽的转身抱住重千水,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孩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求你们原谅我,对不起,下辈子,我会做个好妈妈,当一个好人,对不起,一切都冲我来,都是我的错…”
重千水越听越觉得不对,心跳逐渐加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将霍喻玲推开,却不想霍喻玲更快一步,将手里的礼袋扔到她怀里,用力一推。
重千水没有防备,抱着礼袋失重的向后倒去,身后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
她整个人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