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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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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收拾好便回了小别墅,庄郁思直接上楼去找庄怡,敲了两下门,没人应。
就在庄郁思准备再敲一次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庄怡已经换好衣服,神情不那么自然地站在门口,她叫了一声:“郁思…”
庄郁思没吭声,只点头算是回应,“跟我走。”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下一秒秦欣出现在拐角,庄怡步子一顿,秦欣的话劈头盖脸便砸过来,“还知道出来,这么多天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有多担心,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好了,”庄郁突然拔高音量,冷眼看了一眼秦欣,“差不多行了。”
秦欣失语,看着庄郁思半天没说话。
庄郁思回头看了庄怡一眼,示意她跟上,然后便绕开秦欣径直下了楼。
宋时让在车里等她们,庄怡在路上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先去商场买衣服,然后做造型,”庄郁思头看着窗外道:“接着去参加沈颀给她妹妹办的接风宴。”
在崇城生活了大半年,庄怡已经不是刚来时候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花。
沈家在崇城的份量她来第一天就听说了,庄怡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我也要参加吗?”
庄郁思转头,冷淡的眸子里倒映出庄怡闪躲的目光,庄怡的手指搅在了一处,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庄郁思不由得放慢语速:“以前在国外读书,我替沈颀照看过她妹妹,她欠我一个人情。”
庄怡听明白了,这次沈颀办的接风宴就是为了还这个人情,所以她也就更没有理由不参加了。
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庄怡心脏就忍不住“砰砰”跳个不停,她有些害怕马上要到的地方,哪怕庄郁思在她身边。
宋时让停车等红灯,趁着间隙道:“郁思,商场要到了哎。”
“听见了,”庄郁思抽抽嘴角,先回答完宋时让,又才对着庄怡道:“没事,只是过去,然后找个机会说清楚而已。”
庄怡点头,“其实不用买衣服,我身上的衣服是爸爸刚买的。”
庄郁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稳稳落在车内的狭窄空间:“贏,就要赢得漂漂亮亮。”
宋时让也笑一声,附和道:“放心吧,郁思吵架厉害着呢。”
毕竟在厘溪也算是一个晚上直接干过老区一霸而出名的存在。
薛红楼知道以后更是在他耳边来了个长时间的循环播放,宋时让现在都还能逐字逐句地复述一遍。
庄怡没想到宋时让会这样说,她极浅地笑了笑。
庄郁思从后视镜里看了宋时让一眼,“又不是专门去吵架的,你少给我瞎起哄。”
“造势呢我这不是,”宋时让用气声哼出一句。
庄郁思说:“我让你造了麽?”
“我乐意行了吧,”宋时让欠揍说完稳稳当当将车停在路边,让庄郁思和庄怡先下车,他去找地方停车。
走之前,庄郁思忽然想起来什么,在关上车门前一秒,她弯腰问:“你待会儿还来吗?”
“来,怎么不来,小白脸儿就得有小白脸儿的自觉,”宋时让毫无负担地说完,在庄郁思转身离开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庄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偷摸瞧了两眼庄郁思,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神情。
“想问什么就问,”庄郁思无奈说。
庄怡得令后眼神亮了亮,好像忽然就有了点精神气,“…你和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啊?”
早上听秦欣讲,庄怡还以为庄郁思和宋时让是真的,在车上她也挺羡慕两人相处的氛围,然而刚才宋时让最后那一句话,直接给她原地干懵了。
所以…他俩是假的吗,只是演戏给爸爸看?
庄郁思先短暂闭眼,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让她怎么和庄怡讲。
是假的,只是小情侣间的把戏罢了。
说的出口吗,那显然是不能的。
想到宋时让走之前上扬的嘴角,庄郁思忽然手指头有些痒,她按捺住隐隐有些躁动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对庄怡说:“所以,你要告诉老庄吗?”
老庄?是谁?
庄怡停顿一秒终于反应过来庄郁思说的这个人是庄颜海。
她当即便道:“我不会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假的话,或许没什么必要…”
“嗯,”庄郁思点头,算是赞同庄怡的说法,“所以是真的。”
“啊?”庄怡步子都慢了下来,头上仿佛顶了硕大一个问号,“那他怎么说……”
庄郁思回头,“你猜呢。”
庄怡先是跟上了庄郁思的步子,然后又在脑子里天人交战,终于,她好像成功意识到了什么,看庄郁思的眼神都有了些许停顿。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以后不了解一个人还是不要乱问话了,免得闹笑话。
从之前见过那几面,庄郁思发现庄怡的衣服大多就那两三种颜色,风格也比较单一,日常多一点,没什么亮色。
所以今天挑衣服,她还是替庄怡挑的浅色系,太亮了她也怕庄怡穿不习惯,只在风格上较庄怡以往多了几分冷感,这样才显得有气势。
来都来了,而且老庄出的资,庄郁思丝毫没客气,给庄怡买的同时将自己看上的也都直接打包带走,临走还给宋时让买了一副墨镜。
宋时让说:“给我买这个干嘛,又用不着。”
他没有戴墨镜的习惯。
“买呗,”庄郁思说:“以后想戴了呢。”
由于沈颀财大气粗直接包场,所以今天餐厅里除了她们压根就没什么人,布景也都是按照沈韵雅的喜好来,来的也是私交不错的昔日好友。
庄郁思她们到时已经有不少人,沈韵雅被围在中间挨个敬酒,脸上笑容不断,举手投足间优雅又从容。
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沈韵雅举着酒杯眼神忽然往一个方向瞧去,接着一眼就瞥见人群中的庄郁思。
她笑了笑,同身边人致歉,“抱歉,失陪一下。”
等来到庄郁思身边,沈韵雅围着她看了一圈,皱眉绷着嘴唇道:“郁思姐,你黑了。”
“别人都没看出来就你看出来了,”庄郁思短暂失语后没好气说。
“我的眼睛是尺嘛,”沈韵雅说完目光接连从宋时让和庄怡身上扫过,“不介绍一下,这么多年没见,你身边人都换了一批。”
宋时让在庄郁思身后用很低的声音哼笑一声,庄郁思便对沈韵雅说:“什么一批,就一个。”
“行,是我理解那意思吧?”
“嗯,男朋友。”庄郁思没有犹豫地点头,不由得叫沈韵雅多看了宋时让两眼。
宋时让迎着她的目光看了回去,丝毫不曾闪躲,微抬的下巴叫他周身多了肉眼可见的距离感。
“怎么称呼?”沈韵雅直言。
“宋时让。”
“行,”沈韵雅应完声面带微笑看了眼庄郁思另一边站着的人,也不用庄郁思介绍,自己便先道:“那这就是庄怡吧。”
不是疑问语气。
庄怡在沈韵雅略带打量的目光下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沈韵雅随口说。
庄郁思先是看了一眼庄怡,依旧没有改变原本的措辞:“很多事情不是一句黑白就能讲清楚的。”
沈韵雅笑了笑,和三人碰杯后回了自己的主场。
庄怡出门时间少,参加这样聚会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在场的人不认识她很正常。
庄郁思同样不是个热衷社交的人,所以今天到场的她也不见得都认识。
但在今天的重要人物登场后,许嘉音在看见庄怡的那一瞬间,脸色瞬变,挽住邹子潭的手都不小心用了力。
邹子潭肉眼可见多了一丝不悦,但同时他也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人的眼神,那人从他进门起就一直似笑非笑盯着他看。
庄郁思在发现邹子潭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平静撇开眼神,低声同庄怡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知晓行情的人注意到许嘉音瞬变的脸色,顺着她的视线便发现了人群中的庄怡,而后就近问身边人:“那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她们两人以前是认识吗,有过节?”
“我开始也不知道,不过看许嘉音的反应,应该能猜出来,对面应该就是前些天舆论风波里的另一位女主角了吧。”
“啊?就是她抢了别人的未婚夫?”问话人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庄怡,对方一脸坦荡叫她有些不相信了,“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谁知道呢。”
邹子潭这时候同样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庄怡,今天她好像换了穿衣风格,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浓烈。
身边还站了其他人。
邹子潭没说话,只是松开许嘉音的手,同时也收回自己的眼神,去同相熟的男客打招呼。
许嘉音眼神追着邹子潭的方向,一双眼睛分明是想要将他的后背灼穿,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很随性的姿态。
说实话,许嘉音在看见庄郁思那一刻有些许的害怕,但很快她便意识到庄郁思和庄怡的关系并不好,怎么可能会替庄怡出头。
多半是不情不愿带着庄怡过来参加接风宴,压根儿就没想多管闲事,想看庄怡出丑还差不多。
许嘉音一边在心里分析着各种可能,一边往远离三人的方向走。
但总有人不嫌事大,在半道拦住许嘉音的去路,先是无比热情同她敬了一杯酒,然后忽然拔高音量低声喊了一句:“郁思,你们不是大学同学吗,怎么不过来聊聊?”
宋时让已经见怪不怪,庄郁思早就告诉过他,但庄怡不知道,她以为庄郁思之前在楼上告诫她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许嘉音,却没想过两人竟然是大学同学。
庄郁思向前走两步,同问话的朋友随便聊了两句,然后说:“关系又不好,就不聊了,一家人也不能都被她坑一遍。”
早就有人在留意这边的动静,现下听庄郁思这样讲,一下便听出来中间还藏了故事。
有好奇的声音往出来冒:“什么叫一家人也不能都被她坑一遍?”
“奥,我记起来了,”说话人看着庄怡的脸顿悟道:“她是不是就是那个……”
庄怡到这里就有些不敢听了,她忽然很想逃,但她不能,庄郁思好不容易才为她组了这个局,失去这次机会,以后便再找不到这样好的时机。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辜负庄郁思的好心。
庄怡一咬牙,狠心逼迫自己留在原地,又迫使自己抬头去看周围可能的眼神。
庄郁思微笑着喝了一口酒水,随手将玻璃杯放在一旁,然后在众望所归下终于将目光放到许嘉音身上,不紧不慢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许嘉音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你也说了我们关系不好。”
许嘉音说完便要走,庄郁思也没有拦,只默默又无所谓地说了句:“也是,今天是韵雅的接风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有认识庄郁思的人皱着眉头道:“郁思,你这样我可要闹了啊,谁家好人说话只说一半的。”
庄郁思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只义正言辞说:“今天确实不太合适,我自罚三杯。”
但其实庄郁思只喝了一杯,剩下两杯宋时让替她喝了。
庄怡到现在早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可到了最后她都没听见她以为的那些声音,反而该听到了一些怀疑谣言真实性的话。
“你觉得事情是怎么样?”
“许嘉音那边就不用说了,郁思虽然没直说,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就是压着火气有些话没放到明面上,但凡换个地方碰见人,估计现在早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听说庄怡和许嘉音之前关系还不错,但好友反目的戏码年年都在上演,看个热闹而已,谁让今年沈家介入了呢。”
有人见从庄郁思这里挖不出来什么,便端着酒杯悄悄到了庄怡跟前,庄怡温和地同每一个人对话,与庄郁思一般无二,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只是许嘉音那边就没那么和谐了,从刚才起周边看向她的眼神便逐渐变了味道。
庄郁思口碑太好,她一出现,事情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许嘉音觉得自己如芒在背,于是抽身往邹子潭的方向走,邹子潭没多关心她,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接着和其他人说话,像压根儿没看见她。
“子潭,我有话和你说,”许嘉音控制着表情,努力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邹子潭眸光微闪,低头放下酒杯,过了片刻还是同许嘉音一起到了处没人的角落,她衣服上闪亮的装饰品在灯光下泛出七彩的光,却压根入不了邹子潭的眼。
“没人了,说吧。”
邹子潭的声音很平静,压根没像许嘉音一般陷入这场纷争里,他也同样对她没有丝毫的怜悯心。
“我有点不舒服,打声招呼我们先走吧,”许嘉音说。
邹子潭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低头似笑非笑瞧着许嘉音,“不是你非要来的吗,怎么现在又想回去了?”
许嘉音面上神情再维持不住,“要是知道庄怡要来我还会想来吗,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告诉我,你就是只想来看你的旧情人!”
邹子潭目光从许嘉音脸上移开,分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反而对她当下说的话嗤之以鼻,“纠正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小怡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你也别高兴太早,我们走不到最后一步。”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哪怕我厌恶你,你自己也明知,怎么还能如此坦然。”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许嘉音沉默抬头,眼底隐约闪着泪花,又带了浓重的不甘与怨愤。
现在,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她不明白,庄怡一个小地方来的,没有拿的出手的学历,没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样貌,甚至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性格怯懦,墨守成规,除了摊上一个有钱的爸,还有什么值得邹子潭喜欢的。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啊,”许嘉音望着邹子潭冷漠的神情痛苦道。
邹子潭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初,“可这又能代表什么?许嘉音,我不喜欢你,从头至尾。”
“现在,我让你来选,”邹子潭身子没动,表情也依旧冷漠,好像冬日里永远捂不化的寒冰,“去把事情都解释清楚。”
“凭什么?”许嘉音后退半步,不可置信盯着他的眼睛。
邹子潭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须臾,终是与她擦肩而过。
庄郁思在崇城有些旧友,今天刚好有人在场,她就和人多聊了几句。
宋时让偶尔搭话,剩下时候都在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今天就是换了个角色,过来演一天保镖,顺便露个脸。
庄怡也从一开始的不安逐渐平静下来,身边也有人说话,她开始安心享受这样的氛围,邹子潭却突然端了一杯酒来到她身边。
庄怡沉默着站了起来,这让刚才和她说话的小姑娘也生出局促,跟着站了起来,然后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
邹子潭目光随和又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
“小怡,我想之前的事我有必要当面向你道歉,”邹子潭不在乎许嘉音究竟有没有跟来,只自己一字一句无比真诚道:“对不起。”
“我以为自己处理好了一切却没想到让你深陷舆论,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是我追求你在先,劈腿在后。”
邹子潭的话像一颗炸弹,让听见的人心中好像有浪潮翻滚。
说话人外表看起来月朗风清,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显得自私又冷血。
隔着人群,邹子潭远远看了一眼庄郁思,不着痕迹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喝完赔罪的酒,转身离开。
许嘉音犹如晴天霹雳,那之后一直老老实实跟在邹子潭身边,直到结束,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虚浮的步子明显让人察觉出她心不在焉。
这都只是些小插曲,闲聊两句就过去了,接风宴依旧办的很成功。
临走前,沈韵雅同庄郁思告别,“别一年四季到处乱飞,有时间也回来看看我。”
“行,”庄郁思点头,“不是也得你回国发展我才有机会。”
“那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回到车里,庄怡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分明结束了一场硬仗,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车里也是,除了舒缓的音乐声,安静的不像话。
“后悔吗?”庄郁思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庄怡惊诧抬头,没想到庄郁思还是发现了她的情绪,“不后悔。”
“我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有点奇怪,又说不上因为什么…”
“嗯,”庄郁思极淡地应了一声,今天忙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头向后一靠眼皮就有些撑不开,意识朦胧之前她最后说了句:“以后,多想想你自己。”
宋时让将车开到了小别墅附近,提前问庄郁思:“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事情也都解决完了,”庄郁思随口道。
庄怡不由得抬头,“…不回去了吗?我以为还能一起吃顿晚饭什么的。”
“你们吃吧,”庄郁思说:“我和宋时让还有点事。”
庄怡一个人站在车门外,忽然就对着庄郁思和宋时让的方向鞠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躬,嘴里还说:“谢谢你们。”
庄郁思没有设防,被庄怡这一动作吓得浑身不自在,“快回去吧。”
庄怡没走,只是小心地望向她:“我以后还能叫你郁思吗?”
庄郁思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不行。”
宋时让瞧了庄郁思一眼,眼底好像藏了无数句揶揄却又没有宣之于口的话,最后都融汇成一句,“晚上怎么安排,吃什么?”
“出去吃,”庄郁思回应他一个眼神,说:“去崇大附近吧,有点想念以前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