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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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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巷弄深处,一侧宅子的木门上不讲究地贴着一张纸,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四个大字:闲事勿扰。
周遭寂静,唯有小厨房内传来轻微的声音。
苏怀梦脸色怪异,如同她眼前摆放着的、透着古怪颜色的菜肴一样精彩。
桌前摆放着两碟形状诡异的菜,颜色带点黑,切出来的食材大而厚,面对色相不佳的饭菜,苏怀梦试探地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几口后,不自觉地微微皱眉,如她所想,确实算不上好吃。
一条小蛇顺着桌沿爬行,如手指粗细,通身碧绿,凑热闹一般抬起头,“味道如何?从你的表情看来似乎算不上美妙。”
蛇发出的声音清亮悦耳,是苏怀梦喜欢的少年音,如果不是其中毫无遮掩的奚落之意的话,她会更满意。
对于蛇口吐人言这种不合常规的怪异行为,苏怀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习以为常,反而对他的嘲讽更为在意。
为了证明自己的厨艺,她面不改色继续吃了两口,嘴硬道:“熟了,能吃,毒不死人就行。”
小蛇缠上她的手腕,宛如一条轻盈飘逸的发带,蛇尾灵活地隐入她的衣袖,懒懒地靠在腕间,声音散漫,“对于自己做出来的食物倒是不挑剔,希望对其他吃食也能嘴下留情。”
苏怀梦无视他的嘲讽,“我就是这么双标,人嘛,不要对自己这么严苛。”
虽然不懂“双标”为何意,但他也能从苏怀梦的话里明白其中的意思。
小蛇习惯了眼前这人偶尔蹦出的奇怪词语,但他仍然对她与其他人类的不同有些在意,纳闷道:“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外面的人类似乎并不像你这般。”
她夹菜的动作微顿,撇了一眼贴在手腕间的青蛇,装模作样地胡乱搪塞他,“你这小妖还需多修炼修炼,是接触的人少了,见识便也不多,不要说得你这个妖怪好像比我更了解人类。”
“我才不是……”
辩解的话梗在喉咙,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更紧地缠着她的手腕,以示不满。
苏怀梦一边习惯性地与小蛇拌嘴,一边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饭,对这样的情景十分熟稔的模样。可早在几年前她并不是这样,不说蛇能趴在她腕间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光是看到蛇都能让她吱哇乱叫。
但现实不得不让她接受现在的情况。
她穿越到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已有几年,还是身穿。
她前二十年来扮演着“乖乖女”的形象,父母掌控欲强,她也确实听话,甚至大学专业也是顺着父母的意见选的,尽管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喜不喜欢。
她没有自己的主见,也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浑浑噩噩毕业后的她短暂地陷入了茫然。适应不了社会的她陷入了低谷,枯燥忙碌近乎无休的工作,如何与人交往对她而言更是一道难题,在这样的日子里,她开始钻牛角尖,陷入了虚无,总是不自觉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越想越痛苦。
在折磨中她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在与父母争吵几次后,难得强硬地辞去了工作,她觉得她需要调整一下心态,为将来做一些规划。可在出去散心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影响了她的轨迹,把她从热闹的景区带入了荒无人烟的幽静之地,而她差点成为妖怪的盘中餐。
可能倒霉的事情多了,也会有幸运之神眷顾她,有人打扰了妖怪的进餐。
她头晕目眩地趴在地上,起身都难,只能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两道模糊的古装打扮的人打斗。
她不想死,虽然她一直被困扰着,甚至想太多因此变得内耗,消极又虚无。但真正的死亡即将来临时,她却不甘心,因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握紧拳头,紧紧盯着打斗纠缠的身影,暗暗期盼妖怪的落败。
事实上妖怪并不好对付,惨烈的叫声过后,妖怪现出了原形,大地开始震颤,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她慌乱躲避着,同时观察着眼前的情况。救她的人也受伤了,她焦急之间,隐约感受到了不对的地方。
藤蔓纠缠间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东西,趁着妖与人胶着的时间,她咬紧牙,慌乱地近乎直觉地拔弄着藤蔓,连划破掌心满手鲜血她也浑然不知,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东西。
一颗绿色的发光的类似植物种子形状大小的物体被她抓到了手里,而先前争斗的妖怪发现了她的举动,竟抛下对手不管不顾直奔她而来。
瞥到妖怪的残影,她心中生起古怪的念头,秉持着就算她死了也要从凶手身上咬下一口肉的原则,魔怔又冲动地把那个不明物体咽了下去,然后剧痛袭卷全身,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后,妖怪已经不见踪影,她被人救了。
她得知了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妖怪已经被消灭了,坏消息是她穿越了,虽然从她看到妖怪与“古人”的装扮时她就有所怀疑,但真的确认后心情不免复杂。
但她复杂的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更大的噩耗传来,她可能活不了多久。
她冲动吞进去的东西并非凡物,乃是那妖怪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宝物”炼化而成,东西与她已经完美融合,无法剥夺。可这东西并非她这肉体凡胎可以承担,更何况她本就身弱,更比一般人痛苦。
从妖怪口中救下她的人成为了她师父,教导她调息这股力量,辅以药物和功法治疗,延缓身体的崩坏。
在接下来很长的日子里,她都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始终觉得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她师父去世后,她更加孤独。
吃下的那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让她有了自保的能力。一般的人类和小妖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在这里落户,应下她师父的遗言,只要有人向她求救,她就需帮忙铲除妖怪,守护这片地方的安宁。
见多了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她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所以对小青蛇也并不害怕。
她的手腕被勒得更紧了,唤回她跑散的思绪,她眨眨眼回神,她竟奇异地从一条蛇的身上看出了不满的情绪。
“吃个饭也能发呆。”
她诚实道:“因为太难吃了。”
与她师父相处的几年间,她不是没多主动尝试练习做菜,但她可能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师父不忍心她糟蹋食物,她也不想“虐待”她师父,遂放弃。
在师父离世后,她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不死心地再次尝试,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即使难吃她还是吃完了,她放下筷子,不自觉用手在脸颊旁煽动,明明才五月初,她却觉得今日异常燥热。
她敲敲桌子,懒散地拖长声音,“小青,你帮我把这些收拾了罢。”
她一向不擅长取名,当时捡到蛇的时候看他通身碧绿,随口唤为“小青”,而蛇也接受良好,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
青蛇早就料到她的反应,熟练地拒绝,“耍赖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做完。”
苏怀梦只是发发牢骚,她并不指望青蛇真的能变成田螺姑娘,她打起精神收拾妥当后,躺在一旁的软塌上。
穿越后她反而多出了很多时间,虽然她帮忙除妖,但是给予她的报酬她也回不客气地收下,所以她经济上还算宽裕。她的兴趣爱好不多,常常都是三分钟热度,来到这里后她迷恋上了话本,感觉古代的小说有的比现代的还刺激。
青蛇习惯地随着她的动作,好奇她今天的话本内容时,却感觉他依附着的手腕微微抬起,身体尾部被轻纱拂过,他回头见到大片裸露的雪白,像被烫到般从软塌边缘逃开,慌不择路撞倒了苏怀梦手边的茶盏。
因为过分炎热,苏怀梦忍耐不住地撩起了大片衣袖,看着不知为何错乱的青蛇,毫无自觉,“你被烫到了?这茶应当已经凉了吧,放置时间够长了,不应该呀。”
说着就要上手检查青蛇的身体。
青蛇敏捷地躲开,声音微恼,“你有没有女子的自觉,怎能……!?”
苏怀梦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挑了挑眉,颇为神奇地说道:“嗯……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露出胳膊而已,更何况你只是个不能化形的小妖,勉强算得上是个……公的?又没有外人在。再说你之前趴我的手腕不是趴得很习惯了,碰都碰了还怕什么。”
她的话字字使人气恼,又教人误会。
“你……!我并未曾有不轨之举。”
苏怀梦诡异地觉得这条蛇青得发红,她还不想这蛇被她气晕过去,顺从地放下衣袖,口中还是念叨,“连古代的蛇都比我保守,真不知道谁是人谁是妖了?”
青蛇气恼地游走了,苏怀梦待他走后,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拿出准备好的药服下,心中的躁意才算下去,她舒坦地躺下继续看话本,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意朦胧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作响,脸颊带着微微的瘙痒,她睁开眼,青蛇趴在她枕边,盯着她睡前看的话本。
青蛇语气迟疑,“你喜欢……这种?”
苏怀梦隐约回忆起书中的内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小青呀,少看这些,人妖有别,人和妖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呵!”青蛇学着她以往的语气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