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炮灰很不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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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坑洼洼的路上全是石子，破烂的三蹦子颠簸一路，却始终不见尽头。
秦真坐在车上纹丝不动，脸上戴着墨镜，却隐隐能看出他的颓废和倦意。
他偏头见靠在自己肩头的中年男人还在昏睡，完全不见醒来的迹象，蹙眉在心底发问。
“任务和剧情呢？”
秦真英年早逝，目前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系统打工。
他刚到任务世界，就被旁边自称二舅的人拉上了这辆破三轮车。三轮车已经颠了三个小时，他这二舅就靠在秦真身上睡了三个小时。
而他绑定系统一直处于死机状态，他一直有种被人撂下跑路的错觉。总之到现在为止，秦真都没搞清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天色阴沉，周围的环境愈发荒凉，等了不知道多久，生硬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响起，但声音格外卡顿。
【炮灰…系统…很高兴为你服务】
【世界读取中…】
【姓名：秦真】
【年龄：22】
【身份：从小在渔村长大，原本世代守护人鱼，但…你羡慕大城市生活，五年前跟着你二舅跑去了大城市，后来被人骗去贷款欠了高利贷】
【半个月前，一位神秘富豪听说渔村有人鱼，血液可以长生，找到你们当向导回村寻找人鱼】
“然后呢？”秦真撑着下巴静静听着，系统却又卡顿了。
【滋——】
大概过了半分钟，声音再次响起，相比刚才明显多了几分活人味。
【不好意思，刚刚信号有点差】
【由于你们的行为极端恶劣，村民感到强烈怨愤，将你们乱棍打死扔海里喂鱼了】
沉默数秒后，秦真直截了当问：“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系统发出警报。
【叮——】
【请宿主端正思想，你的想法与主线偏离，若系统检测到严重偏离，你的任务会判定失败，之前的承诺也作废】
“知道了。”
秦真挽起衬衫袖口，戴着墨镜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主线任务是什么？”
【你只是炮灰，目前尚未有资格解锁主线任务，现发布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一：重返渔村，寻找人鱼】
“砰”，三蹦子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剧烈的震动让秦真脸上的墨镜垮到高挺的鼻梁，露出精致锋利的眉眼。
那双漂亮浑身透露着淡淡的死气，他低头拉扯着纤细灵活的指根，语气里藏着一丝危险：“你这是让我直接往枪口上撞？”
对于质问，系统不予理会。
【限时三天】
【若任务失败，宿主可领取遗书大礼包。】
秦真默默接收着原主的部分记忆，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但表情并不算太好。
原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仗着自己老板是富豪，回村威逼利诱村民交代人鱼下落，结果连人鱼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打死了。
这死法有些诡异，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破旧的三蹦子艰难地向前颠簸，随时都有散架的风险，秦真靠着后座思考进村对策，视线不自觉落到荒凉的车外。
这地方寸草不生，树木长得倒是高大，但全都枯死了，就像染上了某种可怕的疾病。
瞥向某处时，秦真目光突然凝滞，胳膊将还在沉睡的人碰醒。
姚二顺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见秦真一脸凝重的样子，以为他晕车，从兜里磨磨蹭蹭掏出藿香正气水：“就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赚大钱？”
“要不？”
秦真斜眼扫过他的手，回忆起这东西的味道之后，用手不动声色挡回去，偏头示意路边歪斜的黑色指示牌：“上面有字。”
姚二顺扫了眼指示牌，上面的字迹像是用红色油漆写的——
前方禁区，擅闯者死。
“不就是块牌子。”姚二顺不以为然，拧开藿香正气水的盖子，捏住鼻子往嘴里倒了两口，“吓唬傻子的。”
他轻拍秦真肩膀，安慰道：“我们又不是擅闯，最多算认祖归宗。”
秦真平静戳破真相：“确定不是欺师灭祖？”
渔村这个地方，传说里面的村民都是人鱼后代，秦真和姚二顺都是渔村的人，五年前两人从村子里跑了，这次回来是给抓人鱼的带路。
姚二顺面上尴尬，正想要辩解几句，三轮车突然停了，他朝前面问道：“什么情况？”
司机叼着烟枪，将刹车一踩，按了按喇叭，不耐烦催促：“先把钱交了。”
闻言，秦真埋头朝口袋一摸，空空如也，他若无其事地抽出手，朝姚二顺看去。
姚二顺瞅了他眼，拿出黑色小本子熟练划了两笔，从口袋抽出钱包。
“钱我记账上了，下次记得还。”
秦真向后微靠了几分，背部紧贴着铁栏杆：“谢了舅。”
姚二顺轻声应着，慢条斯理地点了点里面为数不多的红票子，从中抠抠搜搜抽出一张递给前面，动作慷慨：“小兄弟谢了。”
“一百块？”
司机显然不大满意，扫了眼手里单薄的票子，又看向姚二顺的皮夹子，眉毛皱起能夹死一只苍蝇。
姚二顺见状，连忙将钱包往兜里揣，语气不满：“我们事先讲好的一百。”
但很显然，司机反悔了，他用烟枪指了指前面阴森森的泥路：“刚刚是刚刚，你们还想往前走得加钱。”
车停在原地，冷风呼啸似鬼哭狼嚎，周边不知何时无端生起了大雾。
阴风阵阵，秦真低头搓着发红的手，抬头时姚二顺已经和司机吵起来了。
“你现在临时变卦算怎么回事？”
姚二顺质问：“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司机冷笑一声，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少废话，不想交钱就下车，后面的路自己走。”
车上陷入沉默，渔村几乎与世隔绝，他俩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要想进村，没人带路的话，简直是痴心妄想。
三轮车不走，后面的车队也停了下来，没过多久便有人狂按喇叭：“搞什么呢？”
秦真向后看去，数十辆越野车紧紧跟在后面排成长队，看样子来的人不少。
“你打算要多少？”秦真转头看向司机。
司机似乎现在才看清秦真的面容，视线停顿两秒，眼底闪过几抹复杂的神色，正打算伸出的手指却弯了一根下去。
“不能再少了。”
姚二顺见状从钱包又抽出一张红票子，没好气问：“能走不？”
司机年龄不大，看着十七八岁，吐烟圈的动作却格外娴熟，语气略带嘲讽：“你们都是来挣大钱的，我好心给带路，一千块钱不舍得出？”
秦真见他拿不到钱是铁定不走了，肘了肘姚二顺：“二舅。”
姚二顺黑脸看向单薄的钱包觉得心在滴血，过去都是他坑别人，第一次被坑，还是自己老乡。
他看了眼钱包里的票子，只得安慰自己，这点钱就当洒洒水。
“行行行！”姚二顺闭着眼将里面的票子全部抽了出来，一股脑塞司机手上，没好气地催促，“都给你，快点给老子带路。”
他见司机见钱眼开，又手疾眼快扯回了两张票子，并撂下狠话：“今天找不着地方我们一起完蛋！”
司机没再说话，钱往裤兜一塞，油门一点，开着破烂的三蹦子继续往深浓大雾里闯。
天还没黑透，大雾里的深夜却伸手不见五指，秦真阖上的眼睛微张开，朝荒凉的车外望去。
他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探自己，转头看，姚二顺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空荡荡的四周只剩下鼻鼾声和车身的颠簸。
越靠近渔村，秦真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刚刚那块牌子上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预感有股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大雾深处藏匿着模糊不清的黑影，三轮车一刻不停地开着，颠簸声里还夹杂沉重的碰撞，就像有东西被撞出了很远的距离。
秦真朝前方望去，眼神微顿，司机后背已经湿透了，可外面现在刮的冷风。
他双手环抱，不自觉紧了紧衣服，低声喊系统。
“土豆。”
这名字是秦真随便给系统取的，朋友送了他一盆番茄，悉心照料了好久，临死前都不见结果，连根拔起想将它放回大自然，意外发现下面结了颗土豆。
【有事？】
系统迟缓出声，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语气爱答不理。
“我后背有东西。”秦真面色平静，背脊却格外笔直，他能感觉到后面有东西在刺挠他，后背微微刺痛还有些凉意。
系统卡顿几秒才回复他。
【没有东西。】
顷刻间，原先窥视的目光像潮水般褪去，大雾也缓缓消失，刚刚的危机感仿佛并不存在。
秦真伸手摸向后背，敏锐察觉出不对劲：“外套破了。”
他衣服后面破了一个大洞，光滑紧致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时尚感不清楚，倒是凉飕飕的。
系统毫不客气回应。
【你自己撑的。】
秦真：“……”
系统不管秦真什么反应，直接下线了。
大雾消散后，秦真摘下墨镜回头，身后空荡寂静，只有钢铁焊成的栏杆，那双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思索。
他撩起衣服下摆，低头随意地扫了一眼，认定问题不在自己。
就在这时，熟睡的姚二顺醒了，睁眼见秦真摘掉了墨镜，手疾眼快给他重新戴上。
“快快快，别摘下来，马上就到了。”
姚二顺边说边朝后面望，明显是在寻找什么，脸上带着不寻常的恐慌，嘴里却道：“你娘还在村里等你。”
秦孀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性格凶悍泼辣，无人敢惹。当初原主和姚二顺跑的时候，他娘差点把姚二顺家的房子点燃了。
秦真默默把领口往上提了提，想着怎么回去才不会被秦孀揍一顿。
不知怎么，姚二顺无意瞥见秦真衣服后面的大洞后，脸色骤变，凑在他后背盯了半天，甚至直接上手。
秦真浑身不自在，及时握住姚二顺不安分的手：“做什么？”
姚二顺将手抽回，大声骂道：“臭小子，这是老子买的新衣服！”
“这都能给你崩坏，早知道我就自己穿了。”
秦真偏头抬起手臂，看着胳肢窝下面漏风的地方陷入沉默。
姚二顺一副心疼的样子，扒下他身上的破烂，脱了自己的黑色外套扔给秦真：“穿这件！你娘看见了还以为我亏待你。”
秦真接过姚二顺的黑色皮衣，看向姚二顺的啤酒肚，忍不住提醒：“这衣服我穿小了，你穿应该不合适。”
“谁说我要穿你这破烂。”姚二顺白了他眼，随手将秦真的破衣服扔到车外，从背包里扯出崭新的棕色大衣，“你舅妈买的。”
暮色昏沉，太阳几乎要退到天边，一股鱼腥味浸染着四周，渔村的影子逐渐暴露。
尘土飞扬，所有车在村口停了下来。
村民已经在村口聚集，他们无声地打量着这些突然造访的陌生人，眼神中难掩警惕和敌意。
秦真跳下三蹦子，蹲在地上头晕目眩，刚抬头，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眼睛微眯，正欲瞧个仔细，手上却姚二顺塞了一堆礼盒，全是些烟酒特产。
姚二顺拍着他肩膀：“等下好好表现。”
秦真感受着手里的沉重，余光看向村口，瞧见村民冰冷的眼神时欲言又止。
司机脸颊微颤，悄悄扫了眼渔村的村民，摸了摸裤兜尚有余温的票子，低头掩饰面上的恐惧。
“就是这里，你们自己进去，我先走了。”
他似乎是知道什么，油门一踩，掉头就要往回开。
“走什么？”一道强势的声音从后面的车里传出。
司机偏头愣住，不远处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脑门。
越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一批身穿制服的雇佣兵，其中最显眼的年轻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腰间别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很显然是里头的老大。
赵时靠近一辆车俯身拉开车门，声音恭敬。
“小姐。”
车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不紧不慢地搭上男人胳膊，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众人视线，栗色的卷发随意披散肩头，一袭白色长裙外搭褐色风衣。
保镖很快将她围住，她双手插兜看向司机，眼神里透着三分危险。
司机被盯得后背发麻，默默举起手，软着膝盖下了车，任由两个雇佣兵把他拖到女人面前。
秦真眼睛微眯，在脑海里回忆女人的身份，半天没想起个结果，正打算问姚二顺，却发现身边早没人影了。
宋晓声红唇微启，歪头盯着司机煞白的脸色，语气稍显柔和：“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司机瞟着顶在他脑门的枪口，嘴唇颤抖声音有些紧张：“林……珰。”
宋晓声轻笑道：“怕什么，又不是不让你走。”
“要怪就怪这地方太邪门。”她双眸扫过村口站着的村民，手搭在林珰肩头，凑近他耳畔低语，好似真的在商量：“你既然把我们带进来了，自然要再带出去。”
“你说是不是？”
秦真眼神微动，若有所感地摸出手机查看，这地方没有任何信号，就像进了深山老林。
话音刚落，身后的一辆车子突然响起了哭声。
秦真向车边看去，一个女生抓着车门迟迟不肯下车，她全身被捂得严严实实，连脸都看不见，但哭声震天。
“下来。”赵时冷着脸催促，拉着她的手想让她下来，却根本拉不动人。
她直接甩开赵时的手，哭着嗓子喊：“我不下车，送我回家！”
听见她的哭声，宋晓声对着她那辆车子开了一枪，冷声问：“你想回哪去？”
女生似乎是被吓着了，身子微震，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林珰视线停留在那个女生身上，太阳穴突然被枪口抵住，宋晓声说：“想跟她一起走？”
“我……”林珰神色依旧犹豫，直到扳机扣动，他瞬间改口：“不想。”
眼尖的姚二顺见司机吃了瘪，低声暗骂活该，转而嬉皮笑脸地凑到了宋晓声跟前。
“宋小姐，这就是渔村，人鱼就在这里出没。”
宋晓声双手抱臂，一脸嫌弃地打量四周，言语里带着莫大的质疑：“你确定这破地方真的有人鱼？”
“当然有！”姚二顺信誓旦旦，生怕对方不信，胡言乱语一通，“当然，我小时候还见过呢，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有两米多长。”
他凑到宋晓声耳边神秘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秦真默默站在他身后单手摸着墨镜，默不作声看他瞎扯，不料还没听几秒就被姚二顺拽了过去。
“我这外甥还是人鱼养大的，不然怎么长得这么水灵？”姚二顺说着，顺手就将秦真的墨镜摘下给宋晓声看。
“是吧？”
传闻人鱼的眼泪有美容养颜的效果，渔村的人相貌优越，秦真显然是其中典型代表。
他眉眼算不上特别深邃，却格外出挑养眼，肤色偏白却又透着健康血色，稍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随意散在额前，眼睛微微上挑，显出几分慵懒松弛。
宋晓声眼神透露着怀疑，盯着秦真问：“真的假的？”
秦真重新戴上墨镜，转头露出疑问，却在姚二顺疯狂使眼色下，只能僵硬点头。
“嗯。”
实际上，不管是原主还是姚二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鱼，之所以这么说纯粹就是为了骗钱。
宋晓声打量了秦真半天，意外没说什么。
姚二顺见她神色没有不悦，连忙试探询问：“那个…地方带到了，这钱什么时候…”
话刚说到嘴边，宋晓声摆手打断。
“急什么，先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炮灰很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