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 希望你能在阿坦找到你想要的 ...
-
火车上，钱宋把随身带的包放在位置上，他从手上取下头绳，随意地将及腰的长发束起来。
火车行进在天地间，钱宋靠在座位上，凝神望着窗外，那里是成片的白烨林，远处有条小溪蜿蜒着。
天是蓝的，连接着哈赤雪山，火车快到阿坦了。
“叮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钱宋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的人是林哲。
林哲是钱宋的高中同学，高考之后去了大城市读书，毕业后就留在那边打拼了。
钱宋高考很一般，也没有再继续读书，便跟着林哲去了同一个城市，用父母留的遗产开了个理发店。
这些年，他俩相互照料着，大概也有八九年了吧。
钱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了电话，迎面而来的便是林哲的怒吼：
“钱宋！你他妈的，是人吗你，啊？你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凭什么啊？”
林哲的喉咙涌上一股酸意，他的声音也带着哽咽：
“有什么事我不能陪你抗的，癌症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人治好过，你给我滚回来治病，听到没啊？你要是死外边了，谁给你收尸？”
钱宋听着林哲声音里的哭腔，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到：
“哲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都快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别骂我啦。”
“你有病吗，死什么死，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林哲生气地说。
“那我确实有病嘛，好了，哲哥，别生气了，我昨天去医院了，医生说我还有半年多呢”，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我去看了跟我一样得病的人，他们说化疗很痛，还会掉头发，哲哥，你知道的，我最舍不得我的头发了，哲哥，我怕疼，我想我最后的日子是快乐的。我不想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呼吸都是一种痛。”
感受到林哲逐渐急促的呼吸，钱宋放轻了声音，缓缓道：
“哲哥，这些年我们都很辛苦，特别是你，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你不是麻烦。”林哲打断钱宋的话。
“我知道”，钱宋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嫌我麻烦，但我不想被你看到那么痛苦地死去，那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你走了，对我来说就不残忍了吗？”林哲哽咽着说到。
“不一样的，哲哥，不一样的，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向往旷野，这些年我被束缚着太多了，我想做一朵蒲公英，这样我就可以随风自由了。所以，我现在去找风了，我很开心，你放心吧，我没有什么遗憾了，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钱宋笑着说。
电话那头久久没再出声，钱宋小声叫道：“哲哥？你不会在偷偷哭吧。”
林哲没理他的调侃，低声问：“去了草原？”
“嗯，巴旦，在阿坦草原上。”
到了地方，钱宋来到一家牧民的住处，他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一个头发卷卷的，脸上挂着大胡子的老人打开了门，问到：
“你是……钱宋？”
“对，刚给您打过电话。”钱宋回到。
“你好啊，欢迎你来巴旦”，说着便领着钱宋进了屋。
老人一边走，一边对钱宋说：
“我叫巴特仁加，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仁加爷爷，哈哈。”
“好，仁加爷爷。”
巴特哈哈笑着，看着很高兴的样子，他又继续道：“我带你去找我的孙子，哦，那就是。”
他伸手指了指坐在一个大红色的雕着五马奔腾图的漆木桌前的少年，又叫了他一声：“扎尔，来！”
只见那少年抬起头，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又站起身，向着钱宋的方向走来。
那少年不是很白，但肤色均匀，头发和巴特一样也是卷的，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上面夹杂着黑色的花纹，颈边卷着一圈毛绒绒的白色围脖，头发取出了几缕，用红绳编成了辫子，发尾坠着几串红色和银色的小珠子。
待那少年走至钱宋身前，巴特便介绍到：“这是我的孙子，叫扎尔，你在这里，缺了什么都可以去找他，想去什么地方也可以让他带你去，不要拘束，我们都希望你能喜欢巴旦，再次欢迎你。”
于是，钱宋向扎尔伸出手，说到：“你好，我是钱宋，这些天就麻烦你了。”
少年扬起一个热烈的笑，伸手回握住钱宋的手，“不麻烦，宋哥，希望你能在阿坦找到你想要的。”
“谢谢，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