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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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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安看了看说道:“没事,你妹妹去上大学了,住校,要等寒暑假才能回来。”
杨箐立马推了推魏国安,让他不要说话。这一切都被魏翊收进眼底,他没有再说,只是安静的吃着手里的饭菜。
透过宽大的衣服下,可以看见白皙的皮肤布满了大大小小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杨菁皱着眉头却始终没有开口询问。
“小翊啊!你……过得还好吗?”魏国安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魏翊拿筷子的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要笑着回应自己过得很好,可是有的话它就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他只能继续吃着饭。
见魏翊不想回答,魏国安也不在追问。
原本应该热闹的饭桌却安静的不像话。
突然,魏翊放下手里的碗,抬起头看向父亲,慢慢的开口:“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魏翊犹豫了一会,说道:“为什么要和我妈离婚呢?”
魏国安有些开不了口,魏翊也不在多说:“不想说就算了。”
魏国安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杨箐:“没,其实也没什么。”
顿顿,魏国安接着说道:“你妈那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控制欲太强了,好像有一点和她预想不一样,就会抓狂。”
“我和你妈结婚的那几年,无论我是做什么,她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本来以为,你出生后,她会有所收敛,结果没想到变本加厉。那样的日子,太煎熬了,我确实受不了了。”
得到父亲的答案,魏翊似乎并不意外。
从他有记忆开始,家里就只有妈妈,每次见到爸爸,妈妈好像都不高兴。如果爸爸想要带他出门,妈妈就会非常生气。
家里的一切都在妈妈的计算里,分毫不差。
就连他去公司训练,一开始,妈妈都会每半天给工作人员打一个电话,就算后来习惯了,还是每天一个电话。
别说他,就连那个接电话的工作人员都快要疯了。
公司里,所有人,母亲好像都要知根知底,甚至比老板还要了解。这让魏翊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就算那些哥哥姐姐们,是真的很喜欢魏翊,但也依旧不想去接魏翊来公司,更不想与魏母碰面。
魏翊顿了顿,低着头,轻轻的呢喃:“那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呢?”
“什么?”
魏国安没有听清。
魏翊抬起头摇了摇,淡笑:“没什么。”
夫妻俩见孩子吃好了,便开始收拾。杨箐温柔的看着魏翊:“小翊,你要不要在家里住下啊,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回去。”
魏翊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伤神:“不了,我还是不留下了,会给你们丢人的。”
杨箐很是疑惑:“怎么了会,为什么这么说。”
沉默了许久,他平淡的说道:“因为他们说……我是异类,我……不太正常,我有病,我喜欢同性。”
杨箐和魏国安明显愣了愣,但是杨箐却安慰着他:“别这么说自己,你只是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是男生而已,这不丢人,你也不是异类,更没有不正常,也没有生病。”
魏翊愣住了,不是因为杨箐的安慰,而是他并没有在杨箐的眼里看到厌恶,而是一如既往的和蔼,父亲的眼里不是那种嫌恶,而是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心里的那阵酸楚突然就用了上来,红了眼眶。
父亲好像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你知道不知道,这是病!”
“你这种行为是被人厌弃了。”
“世上女孩子那么多,你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你恶不恶心啊!”
那些刺耳又难听的话冲进了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一句“不丢人”,好像从来没有人觉得……他没有生病,他只是和大众的选择……不一样而已。
魏翊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湿润的看着杨箐:“杨阿姨,要是……要是我能早点来找你们就好了。”
魏国安刚要说话,魏翊就慢慢开口:“爸,您收留我几天,过段时间我打算去米国了。”
“你……不留下?”魏国安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了。”
几天后,魏国安夫妇俩送魏翊来到机场。
杨箐拉着魏翊的手,这几天她已经把魏翊当亲儿子,看着魏翊瘦成那样,她恨不得给人补回来。
成果也很见效,魏翊身上也多少有了些肉。
“小翊,要不还是留在国内吧。”杨箐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魏翊笑了,摇摇头:“谢谢阿姨的好意,还是不用了。”
杨箐也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劝不住。
魏国安拍了拍魏翊的肩膀,声音好像苍老了不少,细心的嘱咐道:“你出了国要自己小心,有什么事记得跟我和你杨阿姨打电话,钱不够了,你就找爸。”
“好好好,我知道了。”
杨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交给魏翊:“小翊啊,这个你拿着。”
魏翊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推了回去:“不用了阿姨,我够的,爸爸给了我的。”
杨箐还是执意塞给了魏翊,见魏翊要递回去,魏国安慢慢的开口:“拿着吧,你杨阿姨的一片心意。”
魏翊看了看,收起了银行卡:“那谢谢杨阿姨。”
“去吧,快到时间了。”魏国安说道。
魏翊回头看了看,转身抱住了魏国安,在耳边轻轻的说道:“爸,我真的好喜欢杨阿姨,好羡慕妹妹。爸,您当年离婚,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呢?”
魏国安顿住了,杨箐也听见了,他转过身不去看父子俩,自己一个人擦拭着眼泪。
魏翊起身笑着看向魏国安,转身向机场走去。
夏季的暖风吹过寂静了湖面,微弱的阳光照耀着枯萎的枝干。湖面掀起轻微的波澜,枝干也沐浴着太阳。
可是,暖风掀不起湖水的波涛,迟来的虚阳也救不了枯木,微弱的火苗,可以烘干湿漉漉的皮毛,却无法融化整座冰山。
一张张怒意的脸,一句句指责的话,都是一把把利刃,不断地给他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小翊,你这也快中考了,你这月考的成绩不理想。训练就放一放,把成绩提上去。”
“小翊,你在学校可千万不要早恋啊。”
“魏翊,你是不是和你们班那些女生走太近了?你自己也注意点啊。”
“少和那些成绩不好的玩在一起。”
啪——
一本日记打在魏翊的脸上,魏母严肃的坐在沙发上不悦的看着他。
指着他面前的东西:“魏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说了多少次,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说,是谁?”指尖朝着魏翊,大声地质问。
魏翊低头看着面前的东西,低声说道:“没谁。”
魏母起身走到魏翊跟前,大声的呵斥:“还没谁,你日记里写的清清楚楚,还在这里跟我说谎。后面几页呢?你是不是写了那人是谁?东西你丢到哪里去了?”
魏翊不再说话,其实日记他很久都没有继续了,因为上一次,也是因为一本日记,一封信,让他心底的秘密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母亲的面前。
母亲知道后,就带着他转学,退出。
离那个地方远远地,离程白羽远远的。
可是就在他高考之后,母亲却彻底的发现了,他日记里的人,那封信的收件人,是一个男人。
所以这一次,母亲不会再知道他的秘密了。他把日记撕碎丢的烧的干干净净,那封信也没有再落下笔墨。
“你要是再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就转学,你那个什么培训也不用去了。”
魏翊沉默半响,顿顿:“随你吧,反正说了你也不相信。下周开始我就住校了,省的你看我哪哪不舒服。”
魏母看着紧闭的房门,怒骂:“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妈,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我这都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好!”
“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这么起早贪黑?我好吃好喝养你这么大,你现在给我反了天了?”
门口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而魏翊也只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明明应该是满天的繁星,他却看不见一颗光点。
又到了一次周末,他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吹着初秋的风。
叮咚——
他看着手机里面的消息。
【洛儿1105】:小翊儿,周六小澜崽生日,记得早点来公司。
【妈妈】:你到哪里?怎么放学这么久还没到家?
魏翊顿顿收起了手机,他不想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也没有去到公司。
他逃了,逃去了他羡慕的地方。
魏母找不到他,便疯狂的拨打着他的电话。
突如其来的雨水倾盆的下着,不断地砸在他的身上,口袋里的手机不断的响着,那铃声听着是多么的令人厌烦。
他关掉了手机,迈步往前。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买到了最近的一班高铁离开了这个城市,出了车站外面依旧是倾盆大雨。他跟随着上辈子的记忆坐上了那趟开往远方的车。
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衣角裤腿的水珠一滴滴的滴落。
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色。五颜六色的霓虹映入眼帘,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摁住不断颤抖的手,狠狠的抓住大腿上的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头顶的雷雨就好像追着他跑一般,不停地在耳边响起。
魏翊缩在公交车的角落里,面色发白,冷汗直流。
指甲也早已经在手臂上掐出了一条条的痕迹。
下了车,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经过一盏盏路灯,跑过一条条的小道。终于,在精力耗尽之前,望向不远处那道,他期盼已久的灯光。
叮咚——
魏翊湿漉漉的站在门口,看着被打开的大门。
一个和他有些些许相似的女孩打开门,好像的再确认什么,便回头喊道:“爸爸,哥哥来了。”
魏翊还没有说话,一个人影便站在小女孩的身后,吃惊的看着他:“小翊,你怎么过来了。”
魏翊抬起头,唤着:“爸。”
屋内杨箐寻着声音前来,意外的看着屋外早已经淋湿的小孩。
“这是魏翊,我儿子。”魏国安还是为两人介绍着:“这是你杨阿姨,这是妹妹魏翎。”
“快快快,快进来,怎么淋成这样。”杨箐连忙将人带进屋内。
她拉着魏翊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吩咐着:“小翎,去拿个毛巾过来。”
“好。”魏翎蹦蹦跳跳的跑进卫生间。
“国安你也是,孩子淋成这样,你怎么还让他站在外面。”
杨箐拿着魏翎递过来的毛巾给魏翊擦着头发和身子,还不忘教训着魏国安的行为。
魏国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只得乖乖的听着教训。
而魏翎却在一旁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哥哥。
“小翊啊,你过来怎么也不和你爸爸说一声?吃饭了没有啊?”
杨箐还是像魏翊记忆中的那样,是一个温柔又贤惠,不迂腐,不强求的人。
魏翊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身体过于的脆弱,明明只是简单的关心,就让他忍不住泪水打转。
“哎哟,没事没事,不哭了。”杨箐细心的安慰着,她擦了擦魏翊的眼泪,温柔的说道:“先去洗个澡好不好,不然要感冒了。”
魏翊依旧不说话,只是拼命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