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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困兽之笼 ...

  •   顾言澈的鞋跟碾进林晨掌心伤口时,血腥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林晨在剧痛中恍惚看见天花板的LED灯管扭曲成十字架形状,而顾言澈俯视他的眼神,像神父审判异端。“为什么?”林晨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喉间泛着铁锈味,“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皮鞋加重力道,碾碎的血痂黏在鞋底,发出细微的声响。顾言澈扯开他衣领的刹那,红蝶胎记暴露在冷光下,像一块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血肉。“真恶心,当然是因为你那下贱的母亲勾引了别人的丈夫。”顾言澈的拇指狠狠按上去,指甲嵌进皮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私生子?野种?还是……”
      镜面墙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施暴者的金边袖扣抵住受害者喉结,如同中世纪骑士剑贯穿恶龙的咽喉。林晨突然咬住他的虎口,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铁锈味在口腔炸开。顾言澈反手将他掼向隔间门板。林晨的后脑撞在金属挂钩上,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胎记沟壑,将那只蝴蝶染成妖异的紫红色。“够烈,”顾言澈用染血的手掐住他下巴,“是该好好调教调教。”
      隔间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飞窗外的白鸽。李墨然的白大褂被穿堂风掀起,消毒水味瞬间压过顾言澈身上的雪松香。他抓住顾言澈手腕的姿势像在解剖台上固定实验动物,拇指精准按压桡动脉。“校园暴力要记大过,顾同学。”他的镜片泛着冷光,声音像手术刀划过金属托盘。 “松手。”他的声音比医用镊子还冷。顾言澈嗤笑着松开了手,李墨然将林晨扯到身后。两人影子在瓷砖地上交缠,如同双头蛇撕咬。顾言澈甩了甩麻痹的手腕,腕表折射的光斑扫过林晨锁骨:“李学长是要当护花使者?还是……”他舔去虎口血迹,“也看上这只脏蝴蝶了?”
      李墨然的镜片闪过冷光:“令尊如果知道你在查十九年前的旧事……”顾言澈表情凝固,突然低笑出声:“真有意思。”他踢开脚边的垃圾桶,经过林晨身边时,嘴唇几乎贴上他耳垂:“你猜这位救世主,能护你到几时?”
      李墨然带林晨去了医务室,碘伏浇在锁骨胎记上时,林晨疼得弓起脊背。李墨然握镊子的手稳得像在缝合尸体,棉球反复擦拭被顾言澈触碰过的皮肤,直到那块胎记红肿发亮。
      “他碰你哪里了?”
      “只是意外。”
      “锁骨。”镊子突然掀开衣领,金属冷意激得林晨颤抖,“这里,被他碰过了。”消毒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帘幕上,像皮影戏里的提线木偶。李墨然包扎的动作忽然停顿——林晨因疼痛仰起的脖颈线条,与记忆里少年的脸庞完全重合。“今晚住医务室吧。”李墨然在病历本上画了只扭曲的蝴蝶,“伤口感染会引发败血症。”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割病床,李墨然坐在阴影里记录监护仪数据。林晨在镇痛泵作用下昏睡,睫毛随呼吸轻颤,像垂死蝴蝶挣扎的翅尖。
      凌晨三点十七分,李墨然轻轻掀开被角。听诊器滑入林晨衣领,金属探头贴着胎记游走。监护仪突然发出嘀鸣,他触电般缩回手,发现只是电极片脱落。晨光微熹时,保温桶的热气在窗棂结出霜花。李墨然凝视林晨熟睡的脸,用水果刀削去苹果皮。果皮连绵不断垂落,像从他指间淌出的血丝。李墨然看到林晨醒后,去给他买早餐去了。期间,林晨听到,“新生脚踏两条船的大戏啊!”苏文泽斜倚在门框上,手机锁屏亮着论坛热帖。“林同学昨晚很忙啊?”他俯身贴近病床,指尖戳向林晨锁骨的伤口,“这是顾少碾的?还是李学长咬的?”
      保温桶摔在桌面的闷响惊破晨曦。李墨然立在逆光中,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翻涌的漩涡:“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苏同学已经构成诽谤罪。”他翻开手机里的监控截图,“需要我向教务处提供你剪辑视频的证据吗?”苏文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盯着李墨然,突然笑出声:“李学长这么护食,当心噎死。” 苏文泽摔门而去。
      李墨然将南瓜粥推至林晨面前,瓷勺与碗沿碰撞出清脆声响。“伤口未愈合,忌食海鲜、辛辣。”李墨然将勺柄转向精准得像在递手术刀,“或者,你需要喂食吗?”他舀起一勺粥,热气氤氲了镜片。林晨避开他的注视:“不用了,谢谢学长?”不锈钢勺突然抵住他下唇。李墨然倾身靠近,消毒水味混着苹果清香:“你知道修斯之船吗?”他的拇指抹去林晨唇角米粒,“当所有木板都被替换,它还是原来的船吗?”
      窗外惊起一群白鸽,振翅声淹没在晨祷钟声里。林晨咽下温热的粥,没看见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照片——泛黄的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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