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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沉默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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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我习惯性地先看向对面的床铺。佘凛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军绿色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自从那件事后，我们已经两周没有说过话了。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尽量不发出声响。洗漱时，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用冷水拍了拍脸。洗完漱我就去找苏言，苏言和我完全不同——她活泼开朗，像永远充满电的兔子；而我安静内向，更喜欢躲在角落看书。但奇怪的是，我们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佘凛和张蕊并肩走来，两人手里都拿着篮球。佘凛穿着黑色无袖T恤，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张蕊则扎着高马尾，活力四射。她们不知在聊什么，佘凛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我迅速别过脸，假装对窗外的一棵树产生了浓厚兴趣。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午饭时，周穗安和张蕊坐在角落的位置。穗安正细心地帮张蕊挑出饭菜里的胡萝卜，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她们的手指时不时碰在一起，相视一笑时眼里盛满了星光。
"又被主任训话了？"苏言压低声音问我。
我点点头。昨天下午，班主任又把她们叫去办公室，据说谈了整整两节课。但看起来毫无效果——现在张蕊甚至明目张胆地靠在穗安肩上吃饭。
"真勇敢。"苏言感叹，"要是我早吓哭了。"
我默默吃着饭，余光却不自觉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佘凛和林阅微坐在窗边的位置，不知道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俩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帅气。
放学后的篮球场总是很热闹。我坐在看台上假装看书，实际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场上的红色短发。佘凛今天状态很好，连续投进了三个三分球。张蕊在场边为她欢呼，两人击掌时笑得灿烂。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晚上在宿舍里，褪色的扑克牌在粗布床单上散开，张蕊盘腿坐在木板床中央，正在洗牌。纸牌在她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穗安跪坐在对面，月光透过窗棂，在她专注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次我要赢回来。"穗安伸手按住张蕊正要发牌的手腕，指尖在对方突出的腕骨上短暂停留。
张蕊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输了的人要帮对方打一周热水。"她发牌的动作很利落，纸牌划过半空，准确地落在穗安面前。
穗安低头整理牌面时，一缕碎发垂下来。张蕊自然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节擦过耳垂的瞬间，穗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们的小腿在牌局中不经意相碰，谁都没有移开。
"三个K。"穗安甩出纸牌，腕上的红绳滑落下来。张蕊突然倾身向前，近得能数清穗安鼻梁上的小雀斑："骗人，你每次摸耳垂就是在虚张声势。"
穗安耳尖泛红，却故作镇定地推了推张蕊的肩膀："玩你的牌。"推搡间张蕊的辫子散了，发丝扫过穗安的手背，痒痒的。
窗外传来巡夜老师的咳嗽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张蕊条件反射地扑倒穗安，两人一起滚进叠好的被褥后面。扑克牌散落一地，黑桃Q正好落在穗安锁骨上。
太近了。张蕊的手还垫在穗安脑后，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下巴。月光照亮穗安瞪大的眼睛，瞳仁里映着张蕊慌乱的表情。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蕊正要起身，穗安突然揪住她的衣领："你刚才偷看我牌了吧？"声音带着可疑的颤抖。
"谁要偷看..."张蕊的辩解消失在夜色里。她们额头相抵，共享着同一片月光，散落的扑克牌在身旁组成无人关心的残局。
我慢慢滑进被窝，背对着她们的方向蜷缩起来。被角被攥得皱巴巴的，却怎么也捂不热心里那个突然裂开的空洞。对面床铺又传来一阵窸窣声，还有张蕊压低的、带着笑意的"嘘"声。
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的依然是她们相视而笑的样子。原来有些快乐，光是旁观都会觉得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