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规则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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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放弃接城南那边的家教之后，段景奕直接少了一半的收入来源。他现在日子过得算是非常拮据了。
他想起来段成让他去体检，说这样就能拿到一笔钱。今天周五，他可以回家拿上证件去医院。他捏着车上的吊环，想着这钱怎么也得落到他自己手里。
公交车快到站的时候，段景奕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段秀华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别回家，家里来了一堆人说要抓你去体检。”
电话里时不时传来重物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她的哀求声穿插着陌生男人的呵斥一同进入他的耳朵。
段景奕当即下了车，迈着大步往家里跑，冷静地叮嘱段秀华，“妈，你先离开，保护自己！”
他听着电话里摔打的声音，只能靠掐着手心保持镇静。
“那是你爸爸留下的房子啊！”她看着段父的遗像痛苦地哭喊。
风声混着他自己的喘息声，他跑进了单元楼，两步并成一步地在楼梯上跑。他拉开虚掩着的门，看见段秀华坐在满地的狼藉中抱着父亲的遗像啜泣。
他勉强在沙发上收拾出一块能让人坐的地方，把母亲扶到了沙发上。
她抱着自己的腰哭泣，段景奕低下头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抬起头盯着吊灯重重呼出一口气，灯光晃得他眼睛发涩。
“妈，今天不能待在这里。”
他们走在黑暗的路上，每一步都踩得十分沉重，段景奕紧紧捏着口袋里的那份有关血族学校的招生通知。
滴答——
无数的雨滴从天而降，在地面绽放出纯白的烟花。屋檐下的雨滴穿成珠似的往下落，他不再紧捏着口袋，向后递出手与段秀华紧紧相握。
他身上剩下的钱只够在招待所开两天房，但是招待所条件实在有限，碰上暴雨居然还停电了。一豆烛火照亮了段秀华孤寂身影。他安顿好一切之后要出去买晚饭，叮嘱她听到什么的声音也别开门。
她像掉了线的木偶，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段景奕冲进了雨幕，他选的这个招待所条件虽然不好但是好在离医院近。
瑞诺那边已经对医院打过招呼，他表明自己的意图之后，有专人为他进行采样和化验。
做引导的这位医生在着装上要比这所医院所有医生的都要考究、面料都要优质，胸前的标识也与其他医院的红十字不同。
他很配合地抽血、拍片子，只是到最后签合同的时候有些犹豫，钢笔压在纸上洇出墨水。医生给他换了一份新的，并在签好之后告诉他，如果有幸被选上的话，他会通知并附上商议好的金额。
他露出一份苦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被选上。
两天之后，段景奕收到了银行打款与短信通知，他以一个拥抱结束了在博雅的读书时光。
空气里还夹杂着泥土潮湿的气息，天气不算晴朗，但是被雨水冲洗过的树叶颜色显得格外明亮。
他踏进了这所校园。
他去报道点登记，拿走寝室门卡和学生卡。在签到表上登记的时候，他发现只有自己在四楼住。
他只是扫了一眼，没过多在意。
段景奕记得在大门口看到了学校的地图，等他看完拍好照，院里的新生基本没有在外面逗留的了。
对于新环境他还是有一种从众的心态，看到四下无人他立刻快步向宿舍楼。
从城南逃出来的那天，他对幽闭漆黑的空间有些抵触，所以他从楼梯间走。
路过三楼的时候，防火门后好像有人争吵的声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选择忽视继续往上走。
他还没走多远，就听见”砰！“的一声。
防火门被撞开了，由于惯性那个瘦小的人摔倒在地，他拼命地爬起来想把门抵住。段景奕站在台阶上看到门内的人已经缓过劲，撑着墙站了起来，如果他现在不动手帮忙......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还没有想完后果，就已经丝滑地把关门上锁的动作都完成了。
段景奕拉着身边的人就往四楼跑，看到自己的隔壁的门还是开着的。他闪身进去，把门关上了。
他进屋之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想跟屋子里的主人知会一声发现根本没人在，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两个人默契地站在门口不说话。
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越发清晰，看到隔壁宿舍没有在电子屏上显示登记入住人的名字，脚步又在他们面前的门外响起。
他们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周围所有的声音，门被大力拍响！
“砰砰砰！”
门外的人咒骂道：“给老子开门！老子知道你们在里面！”
段景奕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在肉里。
他扯着旁边的人向后撤，后背却撞在一个冰凉的胸膛上。还没惊呼出声，嘴巴就被人捂住。
这个房间的主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一脸戾气，发梢还滴着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腰间只围条浴巾。
他盯着房主的眼睛，他想起来是谁了！
城南那晚的青年！
谈誉一脸烦躁，房间里凭空出现两个陌生人就算了，还有人不知死活地乱叫。
段景奕看着他越来越臭的脸，小声开口：“你没关门......”
但是，解释完好像脸更臭了。
他两人躲在旁边的厨房，留谈誉一个人在门口。
谈誉猛发力将门打开，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门口的人，他眉头压得紧，显得戾气更盛。
“你有病？”
一张嘴就是这样的问候，李成利当即要发火。但是眼前的人比他高出半个头，肌肉紧实有形，胜算不太大。
“哈，帅哥有两个人偷了我的东西，跑到这层来了......”
“新发的手册你看没看？”谈誉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
李成利显然一蒙。
“看看再来找死。”谈誉说完之后，大力将门甩上。
转身又回去找进自己屋子的“小偷”，段景奕已经认出来他了，走上前去向他道谢。
“第二次了，谢谢你。”
段景奕自认为他没有依靠别人的那一天，没想到居然被同一个人帮了两次。
“你每次闯祸，都没有解决的能力吗？”段景奕听到他说这番话，浑身都泛起凉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心里那点感动全没了，还是要顾着体面，只能说了一句再次感谢。
段景奕走之前特地看了一眼插卡器上面的名字——谈誉。
虽然他脾气不算很好，但也是自己总给人家添麻烦，有机会还是要感谢人家一下的。
他们回到了个隔壁，心里想着事情自顾自地在收拾，出来的时候看见张崎真自己的东西放在一边，先打扫了客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自己表情太臭吓到他了。
他整理表情走到张崎真面前，真诚地说道:“我刚才没跟你生气，不好意思。”
张崎真笑着摆了摆手，拿出手机打字给他看：谢谢你帮我。
今天的情况算是都挺措手不及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交换彼此名字之后就又陷入沉默。
张崎真忙着把发下来的资料整理好，但是段景奕看着发下来的瑞诺校规、历史编年录等等“没有用”的书籍嘴角一阵抽搐，一股脑地塞在沙发下面，就算他整理完毕了。
门被敲响了，他怕是那人不死心又上来了。透过猫眼看到的却是谈誉，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有理由给人家晾在门外。
“晚上十点之后，不要在屋子外瞎逛。”他把手里拎着水果递给段景奕，“刚才不是故意凶你。”
他这是来给自己道歉了？
段景奕用食指蹭了蹭鼻尖，然后接过了水果。想说自己没放在心上，谈誉的身后就冒出来个人。
“哇哇哇！我们少爷也会道歉的哇！”
他看着谈誉把宁侑拉走，还听到谈誉说宁侑，出去不关门就把他贴在墙上当门神。
他在门口呆了一会，没听到谈誉关门以为又忘了，快要走到隔壁了听见门关上了。他摇头笑了笑，扫过楼梯间的时候发现门开了个小缝。
外面大风呼啸，风在狭小的走廊吹，难免会发出响声。他走上前把门关好才回去。
晚饭时间，他才有机会问张崎真今天下午的事情。
他沉默着用筷子戳了戳饭，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字给段景奕看。
那人叫李成利，跟他是同学。他借着这个机会转学本来是为了摆脱他，没想到他也来了。
虽然说得浅显，但是已经感受出来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他给张崎真夹了块肉，说：“我以后是你的朋友。”
洗了个热水澡，才使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得到放松。
瑞诺汇给他的钱，他用了一部分给段秀华租了一个新房子，刨去开支剩下全部存在银行吃利息。
他给段秀华拨去电话，看看她情绪怎么样。
几乎是秒接，段秀华声音还是带着哽咽，说他舅舅找那么多人逼他去体检，就是为了要钱。
说到难过处还是崩溃，他也没敢告诉妈妈他已经就在她嘴中的”狼窝“里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等风头过了，咱们把房子卖了吧。”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段秀华只能哽咽着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她没告诉段景奕，她今天偷偷回去看到段成假模假式地跪在楼门口，看着像是忏悔，嘴里却是她们娘俩见死不救，眼瞧着他要被放债的人打死也不愿意借他钱。
段景奕不知道她心里想的，只知道他们的安稳日子到现在还是一个不定量。
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去晨跑，临要出门的时候，张崎真拽着他的衣摆给他看学校的通知。
客厅没开灯，手机微微泛着蓝光，最新的一条通知在昨晚十一点多。
他只好跟着张崎真一起去校医院。
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天花板上装得灯又多瓦数很大，在灯的照耀，瓷地砖和墙壁亮得像水晶宫。
走进诊室之后，消毒水味被被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冲淡了。
医生的脸被包裹地严严实实，只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露在外面，眼睑处有一颗平滑的红痣。医生看着他时候，他觉得一阵熟悉。
从他进门到现在医生跟他有任何交流，一切都进行得很顺畅。他看着抽走的一管血有点出神，棉签按压的位置偏移导致血流出来了一点。
本来没什么大事，继续按压之后就不再出血了。但是“医生”的行为有点反常。他单手捏着抬太阳穴，靠在椅背上。
声音有些低哑，说道：“别太蠢了。”
这声音一出来，他就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熟悉了，这是他的邻居啊。
谈誉没心思跟他叙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喷壶在空气中喷了几下。
看到他这一系列动作，段景奕把撸起的袖子放了下来。
他打量着谈誉，从外貌上看两人的年龄应该是不相上下，怎么人家就坐到主任医师的位置上了？
他思考地太过投入，把对面的人看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走到段景奕身边，把整理好的检查单塞在他怀里，“出门左转。”
他一出门就看到一个长得很精致嘴角带笑的男人正在和张崎真交谈，那人先看到他出来，随后便向张崎真挥手再见。
他看着那人离去背影，瞧见他走进了自己刚出来的诊室。
张崎真看到他出来，小跑着到他面前。
段景奕指了指刚才那人离开的方向，问他：“那人是干嘛的？”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话不方便，打字也不一定能说清楚，索性不再问结伴回宿舍了。
走到楼内的时候，他还在纠结这次要不要试一下电梯，却发现一楼的楼梯间大门锁了。他晃了几下也没有松动的迹象，只好走进电梯里。
门刚关上的时候，他就觉得鼻子不能轻松呼吸，空气好像停滞了一样。这种异样混着电梯刚上行的超重感让他倍感不适。张崎真捏了捏他的手腕，他强撑着直起身向他摆了摆手。
四楼很快就到了，他几乎是在门开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走廊里的风抚平了他不适，这种脚踩在实地的感觉令他心安。张崎真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他，春末气温不算太高，风吹久了还是有冷。
他拿出房卡要开门，发现走廊两端的窗户都是锁得好好的。他伸出手感受风的走向，很薄的一片风，从侧面吹过来。
楼梯间的门。
他还是照例把他关好，结合一楼的门锁了。他推测应该是有工人来检查维修吧。
正准备开门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谈誉从里面走出来，看着站在走廊傻站看着他的两人。
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的是自己的常服，黑色高领的紧身针织衫凸显出他紧实的肌肉轮廓，手臂上挂着自己的大衣。
虽然很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但是要关门之前还是叮嘱了他们一句，没事别出门。
他像规则怪谈里的“小纸条”，时不时地刷新一下规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规则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