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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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多，陈晓凛就悄悄从床上起来，整理好着装，拿出床下那几个大袋子就出门了。
清晨天灰蒙蒙的，时不时下几点雨，好像注定了今天是一个大家都不开心的日子。
陈晓凛的车从大学缓缓驶出。一路上，车里面安静的有些诡异。没有音乐声，也没有广播声，陈晓凛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就这么开着车，开了五个小时，到了一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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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陈晓凛站在山脚下，看着山上数不清的墓碑，有些出神。他努力让自己不再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事，可每年的7.13，自己就一定会想到那晚的事，他甚至能听到母亲喊救命的声音。
他踏进了墓园，数着台阶，来到了自己父母的墓碑前。
“妈妈，爸爸，我来看你们了。”陈晓凛点燃三炷香，对着碑前拜了拜。“你们在那边过的挺好的吧，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考上了心怡的大学，实习面试也通过了，我生活之所以能这么风顺，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帮忙。不过，差的对象不用帮我了，我要自己选，选好了会带来给你们把关的。”陈晓凛对着墓碑讲述着自己一年的生活。
“不过，我很久没梦到你们了，很想你们，什么时候能托梦给我呢？”话落，陈晓凛把香插在了土上。
他拿起旁边的铁桶，将纸扎的别墅，手机，豪车点燃，烧进铁桶。铁桶瞬间冒出了浓烟，陈晓凛被浓烟呛到，疯狂咳嗽，咳红了眼眶。
可咳嗽停了，眼眶却越来越红。陈晓凛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眼泪滴进铁桶，化为了祭祀的燃料。
随着一滴的落下，珍珠断了线，收也收不住，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爸爸妈妈，回来好吗，我想你们了，很想很想。”陈晓凛的声音颤抖着。“都是因为我，如果我那天没有闹脾气，你们是不是就不用陪我去上课了，是不是就只有我死了，你们就不会死了。”他烧着纸钱，哑着嗓子哭，“我不闹脾气了，你们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们了，我好想你们。”陈晓凛双腿有些发软，下意识扶着铁桶，却一瞬间被铁桶烫伤，跌坐在地上，手上也烙出鲜红的印子。
“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坐在地上，拿着纸钱，反反复复好像只会那两句话。
这时，闷热的天气却吹来一阵风，将铁桶里的灰烬吹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两只蝴蝶。
它们从远处飞来，缓缓落在了陈晓凛衣领上。
它们只停留了几分钟，可却把陈晓凛的思绪带回了十四年前，那时，他七岁。
“爸爸，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呀？”一年级的陈晓凛懵懵懂懂，什么都很好奇，坐在爸爸的腿上，奶声奶气地问。
“人死后啊，可以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也可以变成一株小草，还能变成一只蜻蜓。我们可以变成想成为的实物回来看家人们。”爸爸抱着小小的陈晓凛，认真地回答。
“呸呸呸，说这些干什么呢，晦气。赶紧过来吃饭了。”陈晓凛妈妈打断了两父子，把菜端到餐桌上，催促道。
“emmm.....那我希望死去的人来看我的时候变成蝴蝶，因为我最喜欢蝴蝶了，这样我也不会害怕了。”陈晓凛挂在爸爸身上，许愿着。
“好好好，爸爸妈妈以后死了就变成蝴蝶来看你。”妈妈无奈地答应陈晓凛。
“不行，你们不可以死，要和我一起活到200岁的！”陈晓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开始撒泼。
“行行行，咋样都行，先吃饭。”爸爸把陈晓凛按在位置上，不让他乱动。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地约定，陈晓凛的爸爸妈妈却在六年后失约了。
是啊，哪有人不失约的呢。陈晓凛曾经这样安慰自己，只不过，自己的爸爸妈妈这辈子都要失约了。
陈晓凛看着隔壁的墓碑，心中充满愤恨却无能为力。如今还能恨什么呢？人就算死了，爸爸妈妈也回不来了。
陈曦我俩这样想着，我多希望你没死，然后亲眼看着你被绳之以法，可是没机会了。
可是，今天，他的爸爸妈妈却真的变成了陈晓凛喜欢的蝴蝶飞回来了，在另一个世界，完成了这最后一个约定。
许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胆小害怕，妈妈催促着爸爸飞走了，陈晓凛想伸出双手留住他们，却失败了。
“爸爸妈妈，回来看我了啊？看到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安心，很开心？”陈晓凛轻轻抚摸着刚刚蝴蝶停留的位置，低语着。
“真好，真好。回来看了就好。”陈晓凛吸了吸鼻子，烧完最后一张纸钱。
他以往每年都会将隔壁墓碑上放一堆枯草和灰烬，表露出自己的憎恨，今年当然一样。
他拿剪刀把铁通的灰烬夹出来，然后放在墓碑上，接着扯了几根草放上去。
做完一切后朝楼梯口走去，却迎面撞上了裴亦景。
“哎呀，不好意思。”陈晓凛头也没抬，准备走下楼梯。
“等等”，那人叫住了他。
陈晓凛回头，以为对方要自己道歉，刚准备鞠躬，却发现眼前戴着口罩的人很眼熟。
“陈晓凛？”“老板？”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裴亦景看着陈晓凛。
“噢，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所以......”
“啊，这样啊，对不起，提到你伤心事了。”裴亦景见状，连忙打断了陈晓凛。
“没事没事，过去很久了，没啥过不去的了。”
裴亦景盯着陈晓凛的眼睛，发出灵魂拷问：“你哭了？你的眼睛很红。”
“没有啊。哪里有哭。”陈晓凛连忙拿手擦拭着眼睛，却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刚刚烫伤的痕迹。
裴亦景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手怎么了？谁弄的？”可能是被裴亦景抓疼了，陈晓凛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很细微，但裴亦景一眼就观察到了，立马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但仍然没有放手。
“这个.....没啥事。”陈晓凛支支吾吾地不想说，正准备找借口，但一对上裴亦景那个要吃人的眼神，立马认怂，“啊，就是刚刚烧纸钱的时候被烫到了。”
听完，裴亦景满眼心疼。“现在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的，不是一星半点的着急，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而陈晓凛自从父母走了以后，就没有如此被人关心过，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更不要说回答了。他满脸尴尬地抽出手，告诉裴亦景自己还有课后就冲下楼梯开车逃走了，只留下裴亦景呆呆地站在那。
裴亦景醒过神来，朝着那个墓碑走过去。毫不例外，又堆满了灰烬和草，只不过当裴亦景用手扫去的时候，却发现灰烬是热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又想到在停车场只有自己和另一辆车，刚刚有撞见了陈晓凛，心中便有了猜测。
他转眼看去，隔壁墓碑上放着一束花，墓碑刻着：先父陈富林母赵敏慧之墓。
陈姓的父亲更加确定了裴亦景的想法。
他把手中的菊花放在了姑姑裴娜的墓碑上，点燃三炷香，拜了几拜就走了。
车上，裴亦景呐呐道：“姑姑，难道你真的杀人了吗？”
与此同时，陈晓凛在车上百思不得其解，裴亦景为什么也要去墓地？他父母不是还健在吗？
啊！陈晓凛突然想到了什么，裴亦景不会是身患绝症，提前来挑墓地的吧！
想到这里，秉持关心他人的原则，陈晓凛立刻停在服务区，给裴亦景发去信息。
昵称：老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都会生病的，或许你的病换个地方能治好呢？不要那么早就给自己定死了自己的病一定会致死。你看，人生那么长，要积极一点嘛，不要再去看墓地了，影响心情。
刚发完，对方就回复了。
裴亦景：？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要死了？
昵称：老板别强撑了，你父母都健在，如果不是你生病了，你去墓地干嘛？
陈晓凛此刻还在为自己的推导能力洋洋自得。下一秒，
裴亦景：我好得很，屁事没有。去墓地只是为了祭拜我亲戚。[白眼]
裴亦景并没有告诉陈晓凛那个亲戚是谁，他不想让陈晓凛知道自己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的共犯。
不止陈晓凛，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希望这个秘密能烂在肚子里，尽管这是错的。
陈晓凛看到这个消息，仿佛遭受了雷击。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复。
昵称：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有事，不说了。
裴亦景被气笑了，“我去个墓地，还得了不治之症。？”
陈晓凛感觉自己无颜面对裴亦景了，想钻地缝了，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裴亦景：嗯，勿信谣勿传谣，更不要造谣。这个道理应该懂吧？
陈晓凛不敢回，就把裴亦景晾在那里了。
回了宿舍已经晚上了，陈晓凛身心疲惫，洗完澡就扑在床上睡着了，丝毫没看见室友们关心他的眼神。
“就这样睡了？”季墨尘趴在床上，小声地询问剩下俩人。
“好像是，我们白关心了，他好着呢。”盛一鸣用手拖着头，翻了个白眼，“亏我还担心他。”
“没事就好，大家都睡吧。”“好哦好哦。”“睡了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