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万魂撕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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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情不情愿，时与自然地松开手，和沈应一前一后下了车。
守真面上始终挂着看似和善的笑，又看了他们几眼才走在前头去。
其他几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时与向后看一眼他们就警惕地防备起来，好似他们能当场长出翅膀起飞跑路。
他们一下车，那车就启动着开离了那处。
这里应当很偏，除去他们人手一把的手电，月亮是唯一的光源，勉强勾勒出远处嶙峋的山影轮廓，光亮的手电照在地面上，视野中出现的灰黑色的碎石枯草也昭示着这是个无人之地。
风低沉、持续地呜咽着，一声声，在这空旷的野外回荡着，脚踩石路的轻微声响也被这浓稠的寂静所吞噬。
走了约莫五分钟，时与终于看到远处又有光亮，等到走近，看到那稀拉长起的几棵树下站了好些人。
他暗自数了一下，有七个人，再带上他们身边的四人。
完全是要一打五的架势。
守真仰头，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他因为深呼吸而起伏的胸口在光亮中十分明显。
见他们到来，那些人迅速直起了身子，树下等待的四人与除守真外的三人似乎按照什么规律顺序依次站好，围成了一个圈，而那圈似乎还少个口，时与猜，那是守真的位置。
守真像是即将迎来什么全新的日子一般，他贪婪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周围也没有人催他。
很快，他猛地收回仰抬着的脖颈，睁开眼睛，对着还在树下站着的三人和蔼地说道：“去吧。”
时与才发现那三人和其他人并不相同，他们穿着最为平常的着装，两女一男，正颤抖着身子，显然怕极了。
守真循循善诱道：“去吧，站到他们中间，以后困扰你们的体质就会消失。”
那几人原本可能确实听信了他们的谗言，但是如今这个架势很难说毫不戒备，他们相互传着眼神，看谁先迈出第一步。
“聚阴阵，”沈应的声音不大不小，沉稳有力，“你想用这几个难得一遇的招阴体质为你聚集方圆百里的阴魂以吸取阴性能量充盈炼化成修行所用的阴煞力。”
守真并不意外，但他还是装得极为真诚：“侄儿说什么呢，我这是做法帮消除掉他们体内的招阴物质。”
沈应极为讽刺地轻笑一声，“聚阴阵对普通人造成的后果您不清楚吗？八人守阵，会招至多少阴灵，他们当中若真有人侥幸从成百上千的鬼嗜灵咬中活下来，那后半生也将是疯癫痴傻状态了。”
那三人听罢，惶恐不安地拥在了一起。
“啊——”其中一名男性喊叫着，“我不治了！我可以和那张符过一辈子！我不要治了！让我回去！”
“想走，那就把那张符还回来！”守真不再掩饰，阴狠地盯着他们。
“我们花了钱的，凭什么要还给你！”女人带着哭腔大喊道。
时与听他们说着什么符纸，他皱着眉，碰了碰沈应的手臂，“那符纸是有什么问题？”
“你们先将符纸扔掉，”沈应对着那三人说，面上冷静如常，“那护身符看似驱邪，实际种契，它其实是另一种阴引符，携带此符是为他与你们体内的阴能建立枢纽，看似驱赶实则吸引更多游离阴魂近身方便他掠夺能量。”
那三人听了迅速将符纸掏出扔到了一两米开外。
离开了符咒的“驱赶”，时与看到藏在暗处的阴魂逐渐向他们靠近。
守真看到这几人的举动，他面色不善地扭了扭脖子，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对你怎么样的，你不愿意那也确实没办法。”
“我需要这个小子的身体，但是他只跟你待在一起，只好把你们一起请来，没想到你一来就坏我好事。”
他向其中几人示意着，随后一步步走向时与。
时与后退一步，站到沈应身后。
隔着沈应和守真，时与看到那无辜的三人被其他人拉拽着，他们按住不断挣扎尖叫的人，用绳子将他们捆了起来，凄厉的求救声回荡在空中，扭打中强壮的男人们还忍不住踢打了几下。
其中一人还抓起地上散落的符纸潦草强硬地塞回他们口袋中，接着不顾他们已经摔倒，使着蛮力将他们拖到阵眼。
守真还在不断靠近，见面时便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也抓着绳子狞笑着。
沈应半护着他一步步后退，左手揣在肩膀上随意背着的包中，右手握上时与的手，很轻地捏了一下，时与肃着脸地看向他，见沈应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猛地撒开沈应的手就朝后方跑。
“追！”守真瞪大眼，命令着其他人。
离他最近的便是先前被他追赶的男人。
如今局面反转，他成了逃跑的那个。
时与这具身体本就体虚气亏，这些天因着沈应给的护身符似乎好了些许，但是仍旧杯水车薪。
跑离几十米，时与那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的眼睛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用尽力气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地脚下的土地凹凸不平，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的陷阱中，而正追赶他的人很聪明地并没有让手电的光照到任何一点他前方的路，他的呼吸逐渐不再平稳，肺部的空气被压缩到极限，每一次吸气喉口似有灼热的刀片在反复切割着，火辣辣地疼。
身后的喊声在逐渐逼近，凌乱的嘈杂的脚步声像是催命铃，阴冷的风挂过脸颊，时与分心计算着时间与距离，他知道这是一场徒劳的奔跑。
他又多拖了两分钟，终于被同样喘着粗气的男人按在地上，男人将他的手捆绑在身后，扯着绳子，一边怒骂一边将筋疲力尽的他拽回。
守真看到他们回来，一副早已预料的模样，他凑近打量着时与那被汗湿的脸颊与头发，啧啧两声，评价他白费力气便让人给他也丢去阵中。
时与被猛地一推，跌坐在地，修长的双腿自然地微曲着，他缓慢地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惊慌，似乎即将要被用作引阴材料的人不是他。
守真倒是不惧沈应，他只命人将沈应的包强行卸下，一把火点燃，一脚将它踢远。
他看了看时间，摇了摇头，走向原本为他留的位置上，“耽搁太久了，再晚，子时该过了。”
八人开始闭眼打坐，时与连同那绝望至极的三人置于中间，八人呢喃起邪咒，听不懂的念诵声混着旁边人的哭喊声，嘈杂、混乱，时与隔着几米同紧握成拳的沈应对视着。
他看到沈应鬓角似乎有汗渗出。
猛地，周遭挂起大风，似一双无影巨手，呼啸着将树上的枝叶撕扯到断裂，树叶被成片地卷上空中在阵中上方，粗暴地吹乱所有人的衣，被风裹挟着的细小难防的沙砾尘土逐渐迷了时与的眼，他艰难地看着立在不远处的人，随后只得闭上了眼。
风的轰鸣声已经盖过了他们的诵念。
时与觉得自己周边几股冷气不受控制地涌向体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短短几息，时与的身体逐渐因为刺骨的寒冷而变得僵硬，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他好像听到守真说着什么“快成了”，他僵硬的身体开始被什么东西向四周拉扯着，他费力睁眼一看，半透明的阴魂在环绕在他们周边，他们贪婪地用终于能够碰触活人的双手拖拽着、吸食着。
阵还在运转着。
数不清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冰冷、潮湿、糜烂。
他们的手指像蛇的牙齿，咬住时与的骨头，撕扯着他的皮肤，几乎嵌进骨头里，他的体温在飞速流逝，四肢百骸被被一口口剥夺着，时与看不清任何一张脸，扭曲、诡异、兴奋，他们似乎在狂欢。
他强撑着睁眼看向阵外的人。
沈应仍旧站在那儿，但不似刚刚那么冷静。
他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清晰可见。
时与看到沈应乱了分寸的脸上透出惊讶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预料。
是什么呢？
沈应没有对上他的眼睛，而是更向下看着。
时与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地倒下，他奋力一歪，将背倚靠在因为绑在一起无法倒下的三人上，他看到沈应一边手环住了另一边手。
他忍着疼痛，艰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这应该就是他的预料之外。
时与忘记带上能够隐秘庇护他的符纸了。
原来，他本可以免受这些痛苦。
被侵蚀得快撑不下去了，时与催促着系统赶快再上调屏蔽值，其他三人早早疼晕吓昏了过去。
系统第三次告知他已经给予它权力最大限度。
他本来是想协商直接让系统出面干预，奈何时间紧迫，系统上报主神需要时间，根本赶不及。
不知又强撑了多久，他看到沈应拿起一旁的枝干，狠狠扎破自己的手掌。
坚硬的枝干落下几粒碎屑，折断的木块扎在沈应手中，染着鲜红的血。
时与也用力地咬住下唇，尖锐的齿尖刺破唇瓣，他左右磨动着，腥甜的血从新生的伤口中溢出，他被绑在身后的手抖了抖，将袖中的符纸抖落在地，守阵的八人仍闭着眼，他们面上爬满兴奋、欲望、狰狞而扭曲。
时与在万魂撕扯中翻过身，将沾血的唇瓣贴上那张沈应亲手描摹的符纸。
随后，他便像失了全部力气般瘫倒在了地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