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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人生的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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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像李老师一样，将来去更大的城市、更好的学校学音乐。”谢桐珏牵着肖昱臻的手，踏着满地余晖，边走边说。肖昱臻点点头：“一定可以的。”
两人走进小区里，肖昱臻就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抚抵着。他低头一看，一个白棕相间的毛茸团子就窝在自己的脚边。他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背：“是哆啦A梦吗？”
“嗯！看来在它眼里，现在你也是它的朋友了！”谢桐珏也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乖，等我们给你投喂。”说完两人站起身，去附近的早餐店里买到了最后一个鸡肉包。
哆啦A梦吃东西慢条斯理，很优雅。他们俩蹲在旁边，看小猫把一个肉包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舔舔爪子，眯着眼美滋滋地冲他们摇尾巴道谢。
喂完了流浪猫，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老旧小区楼道里的灯是坏的，黑暗中两人一前一后开着手电筒缓缓地上楼。到了自家门前，谢桐珏发现里面亮着灯。
“是不是杨阿姨来了？”肖昱臻关上手电筒。
“应该是，不过舅妈一般都是周六来。”说着谢桐珏掏出钥匙开门。意外的，屋子里最亮的灯被打开了。一进门，他就看见他舅妈坐在在餐桌上，除了舅妈，他的舅舅也在。
听见开门声，两个人往门口看了一眼，却没有站起来说什么。
“舅舅，舅妈，你们怎么都来了？”谢桐珏走进屋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肖昱臻站在他身旁，氛围有些凝重。
“阿双，你外婆可能不行了，你现在跟我们回山上去吧。”杨芙的眼睛是肿着的，脸上还残留着眼泪。
谢桐珏有点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外婆，外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记得，自己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外婆还很清醒，能叫出他的名字，还让他多吃点菜。
“昨天凌晨，她下床的时候，磕到床头摔倒了。”林峰强沉声道，“昨天早上我们才发现，她当时整个身子都动不了，还在咳血……”
谢桐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陪着自己一路长大的外婆，躺在床上吐血南难受的样子。“她怎么会摔？那现在赶紧送她去医院啊，就去康青的医院！实在不行让肖昱臻帮帮我们也行啊……”
他有些语无伦次，眼泪止也止不住。肖昱臻能感受到他的难过，手在身后牵着了他：“阿双，你先缓缓。”
其实他们都清楚，老年人一旦发生严重的磕碰，大多都凶多吉少，更何况是在偏远的山上。林峰强也摸了一把眼泪，“怪我，是我不该把老娘接到山上……”然而在生死面前，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只能去接受。
当晚，林峰强把老母亲所以的东西都收拾好，带着谢桐珏和杨芙回到了欲界仙都。临走前，他把肖昱臻单独叫到了主卧内。
“家里有亲人要离开，我这店只能暂时关门了。我跟你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你今天再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会有人来接你的。”林峰强说着，把口袋里的一张卡拿出来：“这段时间没照顾好你，还让你受了伤，这些钱我本来就不该收，你拿回去吧。”
肖昱臻不想走，可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能留下来。他拒绝了这笔钱，“这些天你们对我很好，这些是你们应得的。”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峰强打断了。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就是个年时短浅的中年人，以后跟你不可能有什么瓜葛，所以我不希望欠着别人人情。”林峰强知道谢桐珏住院的医药费，有一大半都被肖昱臻他们报销了。所以无论如何，当时周扬临给他的这笔钱，他都要一分不动地还回去。
肖昱臻无奈，只能收下这张卡。这是一张新办的银行卡，密码就写在背面。他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卡面编号，只觉得他和谢桐珏，正在被一只无形的的大手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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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凤英的确到了行将就木的状态了，她满足是皱纹的脸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迹，牙齿没剩几颗了，眼睛微微眯着，每一声呼吸都像是被吊着气，漫长又空洞。
谢桐珏记得自己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如果当呼吸都变成一件很艰难的事情，那么活着反而是种煎熬。他拿干净的热毛巾给外婆擦去嘴角的血迹，祝凤英的眼睛睁开了，她泛着白的眼珠子看向谢桐珏的脸。
她的眼睛亮了，因为有些激动，就又开始猛烈地咳嗽：“咳……阿双，你来啦，你来看外婆啦？”谢桐珏忍着眼泪，笑着扶她的身体：“嗯，我来了，外婆您别激动。”
他握住外婆温热的手掌，“外婆，几天不见您，我可想您了。”
祝凤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抚摸着谢桐珏的脸，替他擦掉了眼泪，“让我好好看看你，一晃眼，我们阿双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记得，那年你妈妈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才只有手臂那么点大……”
谢桐珏靠在外婆的身边，安静地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房间外，林峰强和杨芙就靠在门口。
“该给莹欢打个电话了。”林峰强叹了口气，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祝凤英说累了，声音就停下来，她望着谢桐珏的一双眼睛，“你长得随你妈啊，她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是这么秀气……”
从小到大，外婆和舅舅舅妈一样，都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妈妈。谢桐珏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妈妈她现在到底在哪？当年她为什么要丢下我？”
一滴眼泪从祝凤英的眼眶里流出，消失在她脸上的皱褶里。她喃喃道：“是我的错，她这么多年，都怪着我呢。”说着一道血从她的唇角流过，谢桐珏来不及问，只能赶紧替她擦掉血。可是祝凤英却越咳越厉害，慢慢把整个毛巾都染红了。
谢桐珏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他哭着跑出来喊人：“舅舅！舅妈！你们快来，外婆咳了好多血！”杨芙和林喧都跑了进来，帮忙重新装了一盆水给她擦脸。祝凤英情绪非常激动，眼泪混着血流下来，嘴里胡乱地喊着：“妈就想再看看你，妈错了……莹欢啊……”
擦到一半，林峰强走进来，他蹲下来凑近自己的母亲：“妈，你再坚持一下，莹欢说了，她说她回来看你！她马上就回来了！”他话音刚落，祝凤英平静下来了些，只张着嘴大口地喘息着。良久，她发出声音：“好，我等她回家。”
只是她此时的声音已经失了力，只剩下气。她缓缓地眨动着眼睛，看着自己床前的子孙们，声如细丝缓缓道：“我们这一家子人，齐了，真好啊……”
她的唇角弯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