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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镇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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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热饭的米粒被温水泡的松软，粒粒分明。但自热饭的味道到底没法跟自己做的饭比，肖昱臻吃完后，把饭盒盖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谢桐珏坐在旁边，从口袋里几颗糖中抽盲盒似的随便掏出一颗，剥开丢嘴里。这些糖都是陶逢止给他的，满满一罐，放学校里从吃了一个学期还没吃完。
“你们这儿最近的快递站在哪？”肖昱臻倒了杯水，坐回椅子上。
“在山下县城里，你有快递要拿？”
“嗯，你带我去一趟？小导游？”肖昱臻觉得这个称呼用在谢桐珏身上怪有趣的，故意吊起嗓子问他。
谢桐珏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大客户。”
六月还没走到尽头，不到旅游旺季。欲界仙都就只有肖昱臻一个客人，七月中旬入住的旅客较多，到时候就需要谢桐珏在店里打下手。
杨芙把剩菜倒进垃圾桶，转头问正在洗碗的林峰强：“阿双那个舞台剧的事，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上个月周末回家吧，说是康青市艺术学院搞的一个比赛。从咱们县，和其他几个县的高中的艺术班级里挑人。具体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规模挺大的，阿双有音乐基础，就被选上了，当时让我签了一张参赛单子。”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又没在艺术班，怎么现在还是要搞这些？他开学都高二了吧？还是这样不把心思放在正紧事上！还有，你看看他那个头发啊……”
林峰强叹了口气：“阿双那孩子有分寸的，这么多年都没让我们怎么操过心。上个月你不是在给喧儿开家长会吗？我就没跟你说。”
听到这话杨芙又来了气，把盘子放在灶台上：“说到这事我就来气，喧儿这么多次家长会都是我去开的，自己的亲儿子你是一点都不上心。我有时候真觉得我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当初跟你的时候那个花言巧语，现在是一地鸡毛！”说着杨芙的气就上来了，想也没想就开口：“人家指不定明天还是什么时候，就被他自己亲妈接回去了！那里会记得我们？”
“阿双再怎么说也是我妹的儿子，咱们俩的亲外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林峰强听见妻子的最后一句话，控制不住地吼了一声。
杨芙被他吼清醒了，她的语气软了下去，但字字清晰：“我就是希望你能多陪陪喧儿，我跟你结婚那么多年，给你生儿子养老妈、一起开了这家店，我容易吗？”
林峰强知道老婆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自己也确实不是一个很合格的父亲。可想起曾经那些事，只能千言万语化作无奈：“今天我吼你这事是我不对，我对喧儿的关心确实不够，我以后肯定多陪他。至于阿双，我妹每个月都在给他打生活费，咱们只要尽己所能把他养到成年就行了。再说，当年那个事，我这个做哥哥的挺对不住她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被翻出来，这话杨芙听过很多遍，她也理解，只是不想再听：“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赶紧把碗洗完，明天一早你送喧儿去上课。”
杨芙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谢桐珏这孩子命苦？都是她亲自养大的，陪在自己身边十几年了，她当然爱他。可有一想到这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她要替另一个女人养十多年孩子，最后还不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这其中的委屈和苦楚她又该跟谁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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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桐珏起的很早，他去书房拿了琴谱。带肖昱臻取完快递，正好可以去找一趟陶逢止，问问剧本选择和改编的问题。
上周六他和陶逢止已经通过了一轮预选赛，现在就要开始和其他2所同样通过预选赛的同学们一起排一场舞台剧作为决赛作品参赛，而和他们同台竞技的，是来自邻县同样选拔而出的队伍。
获得这次比赛冠军，会拥有康青市艺术学院提前招生的资格，比在蓉川县考上大学的概率要大很多。这是怀揣梦想的孩子们，走出大山眼前最近的一个机会。
以谢桐珏的成绩，不需要这个比赛也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但学不了音乐。因此他想趁着这个比赛，做一些他正真热爱的事情。
他走出书房，隔壁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黑裤白T鸭舌帽，肖昱臻站在卫生间门内，这身穿搭清凉又防晒。两人四目相对，谢桐珏开口：“起这么早？舅妈应该还没做好早饭，咱们吃完早饭再去？”
想起昨晚吃晚饭的那个麻烦劲，肖昱臻摇了摇头：“出去吃吧，刚好你可以给我推荐。”
谢桐珏点点头：“这附近好吃的早餐店我都很熟，绝对带你去吃最好吃的。”
林峰强要去送林喧，没吃早饭就下山去了。两人走到楼下，谢桐珏跟杨芙说了声，就一起往山下走。
快递站在县里的一家超市隔壁，因为网购的人不多，店只有三十平，门口坐着守店的一个老头，开着收音机边听《女驸马》边跟着哼。
肖昱臻按照取件码从货架上搬下一个大箱子，取出来后他给老付打了个电话，让他一会送上山去。
谢桐珏跟他一起把箱子搬到了门外。
守店的老头本来有些瞌睡，见两个男孩抬着这么个大箱子往外走，觉得惊奇：“呦，你们俩小伙子，这么多东西，要不要帮忙啊？”
肖昱臻拒绝了，和谢桐珏一起把箱子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
谢桐珏拍了拍手上刚才蹭到的灰，看着这个箱子：“里面是什么，感觉很沉。”
“我的衣服，谢谢你了。”肖昱臻扶了扶帽檐，从兜里拿出一包湿巾给谢桐珏擦手。
谢桐珏暗自在心中竖起大拇指，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衣服都是一大箱专门送过来的。
他们走在街头，几辆三轮车缓缓驶过。路边的小店刚刚开门，老板在门口打哈欠伸懒腰，摆摊的小贩还没出摊，空气里满是烟火气和炒菜香。
他带肖昱臻去了早川羊肉汤店，这家早餐店开在一众商铺之间，门店很小，开起来很不起眼，却已经开了十几年了。
老板姓赵，今年70好几了 。谢桐珏初中时每天早上走在这吃早饭，这家的羊肉汤是镇店之宝的招牌，赵爷爷每天凌晨起来熬汤，新鲜浓郁。导致每天来店里喝汤的人络绎不绝。
“赵爷爷，两碗羊肉汤，再加两个肉夹馍。”
“哎，来嘞！”赵爷爷一听有客人，撩开帘子从后厨走出来，看清来人，又惊又喜：“小珏？你来啦，两年多没来了吧，爷爷天天盼着你呢！”
谢桐珏给肖昱臻拉开椅子，自己在对面坐下；“是啊赵爷爷，高中住宿后就没来过了，我也很想您。”
肖昱臻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层油，环顾周围墙面微微泛黄和破旧的痕迹。最后疑惑地看着谢桐珏，像是在问他你确定这家店真的好吃？
谢桐珏抽了两张纸给他：“你相信我，这家店每天生意可好了。”
赵爷爷很快就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汤底熬得浓厚，羊肉块切得很大，汤面上浮着绿色的葱花，色香俱全。
谢桐珏把一碗推到他面前：“你快尝尝。”
羊肉汤入口很鲜，肖昱臻点点头：“确实好喝。”
肉夹馍也被端了上来，热馍里夹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看着让人很有食欲。谢桐珏把肉夹馍撕开泡进自己的碗里：“这样吃，是我们这正宗的羊肉泡馍。”
想起昨天老付给自己买的肉夹馍，又看向自己面前羊肉汤里泡了一半的肉夹馍，肖昱臻承认，肉夹馍要和羊肉汤一起泡着口感更好。
吃完早饭，两人走出店外。七八点钟，日头正毒，谢桐珏的头发被汗沁透。他解下右手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
忽然间脸颊一冰，谢桐珏被刺激的抬起头。肖昱臻拿着一罐冰峰牌橘子汽水，递给他“怎么样？降温了吗？”
谢桐珏接过去，摸了摸刚被他冰过的那半脸，“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扎头发的时候。”肖昱臻打开自己那罐，喝了两口，“谢谢你今天早上帮我搬快递。”
刺啦一声，谢桐珏拉开易拉罐，橘子汽水气泡很足，随着冷气往上涌。
他们坐在树荫下的石阶上，边喝饮料边休息。
“一会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谢桐珏转向肖昱臻。
“事要忙舞台剧的事情？”
想起昨天饭桌上不太愉快的交流被肖昱臻听了全程，他有些尴尬。“嗯。我一会要去找一起参赛的同学。”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穿着人字拖的女人背着孩子去买菜。摩托车开过后还能听见车上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一辆三轮车停到了他们边上，是一对老夫妻出摊了。
“你为什么想参加舞台剧比赛？”看着这些人，肖昱臻忽然问道。
“啊？”谢桐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因为我想上大学，去看外面的世界。”
“什么？”肖昱臻觉得这个回答太过笼统了。
“可能听着这个答案太常见了，感觉轻飘飘的还很敷衍。但是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我想以我自己的能力走出去，去实现我的梦想，做我热爱的事情。”
肖昱臻看着他的侧脸，“有梦想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我也和你一样在追梦。可惜，我的梦想离现实还很远。”说罢他语气带着笑意：“那你是打算离开这里，以后去你喜欢的城市生活？”
“对啊，但是也不全对。”谢桐珏外头冲他笑了一下，“不怕你嘲笑我，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蓉川县呢。这里的山连着山，看不到尽头，我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我又特别恋家，我想等我看过山外的景色之后，我还是会回到蓉川县来。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亲切，它对我来说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肖昱臻坐在地上，看着他弯着眉笑得晶莹的样子，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山外的世界很精彩，有一天你肯定能看到的。”
谢桐珏问他：“那你呢，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吧。不过和你一样这次来蓉川，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看世界的方式。”肖昱臻说着站起来，“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找你的同学。”
肖昱臻说得很模糊，好像不太想提起。谢桐珏知道他家庭和一般人不同，所以也没再继续往下问。
陶逢止的家在附近的新建居民区，跟林峰强和杨芙在县里买的房子隔得不远。
日头越来越大，肖昱臻看着谢桐珏发丝间的汗珠，抬手把自己的帽子扣在了谢桐珏的脑袋上。
谢桐珏疑惑地回头，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你干嘛？不戴了吗？”
肖昱臻摇了摇头，“你戴吧，汗都流脖子里了。我头发比较短，没关系。”
肖昱臻在国外这么多年，皮肤一直很好，虽然不算很白，但是是属于很健康的肤色。
谢桐珏抬起手给他挡在眼前：“这么大太阳，晒黑了怎么办？”
“我不在乎这些，黑点白点都无所谓。”肖昱臻看着他白皙的脖子，和已经被晒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倒是你，在紫外线这么强烈的地方长大，怎么还这么白。帽子你戴着吧，晒伤了不好。”
“好吧。”谢桐珏倔不过，只能讪讪地回头。但他走得很慢，几乎都在挑有树荫的位置走。肖昱臻背着手，在后面跟着，淡淡的笑。
谢桐珏把他带到一栋居民楼前，屋前种了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树，很阴凉。房子前的围栏里种着很大的一棵石榴树，空中点点的红石榴花开在枝头，靠近住户的防盗窗，就像是从窗户开出来的一样。
没有电梯，两人只能从楼梯走上7楼。楼梯很长，他们慢慢走，“目前到这干过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着你爬楼梯。”肖昱臻在他身边说。
谢桐珏笑了：“好像真是，我带你走两次楼梯了。”
终于走到7层，谢桐珏在701的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陶逢止从内打开了门。
“阿双！我等你很久了，快进来！”
那人穿着格子衬衫，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寸头薄唇，很英气的长相。
肖昱臻瞥了一眼他的脸，跟着谢桐珏一起走进了屋内。
陶逢止注意到肖昱臻，愣了一下，转头问谢桐珏：“这帅哥是谁？”
谢桐珏把肖昱臻拉到身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肖昱臻，是我们店今年夏天第一位客人，跟咱们差不多大。”
陶逢止听到他的名字，有些惊喜：“你，你就是肖昱臻？”
肖昱臻淡淡地问：“你认识我？”
“你是我的偶像，去年全国青年导演大赛，最佳摄影和最佳剧本奖的都是你，我非常非常喜欢你的那部获奖短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