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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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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市,玄青南执意要先送安然回家,明明从机场先路过的是玄青南的公寓,安然没有继续和他争辩,到安然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安然坚定的拒绝了玄青南要送人上楼的要求,正准备拉着行李箱跑路的时候,小区门口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安然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姚女士轻快的迈步朝安然走来的时候,玄青南也往前两步追上安然。玄青南手上拿着安然的外套,语气宠溺的责备道:“跑什么,外套穿上。”
姚女士走近,看着儿子身边高大帅气的青年,再轻瞥一眼自己的儿子。安然在姚女士还没发话前,介绍到:“爸妈 ,这是我们领导玄青南,我们刚出差回来,他让司机顺路送我。”
玄青南也是一怔,往日的冷静不在,他慌张的搓了搓手里安然的外套,无比庄重的说:“叔叔阿姨好,我叫玄青南,是安然的领导,我们刚出差回来。”
安然腹诽,为什么要重复我说的话。
姚女士忙对玄青南说:“领导好,领导好,要不,上家坐坐?”
安然闻言,拉住姚女士的手说:“妈,他回公司还有事,咱先回去吧。”
玄青南再次立正站好,紧张着说:“是的,阿姨,我回家还有公司要做……”安然听着语无伦次的玄青南,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手足无措的玄青南,他想可能是父母身上那种教书育人的气质震慑了玄青南,没想到玄青南这样一路踩着风火轮上学的优等生也会怕老师。
玄青南上学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安然正出神的时候,安爸爸出声到:“那小玄你先去忙,有空来家里吃饭。”
玄青南轻舒一口气,忙回到:“好的,叔叔,那我先回去了,您和阿姨慢走。”
好了,玄青南不愧是玄青南,理智恢复的很快,安然想着,拿过玄青南手中的外套:“玄总,公司见。”
告别玄青南,原本要出门遛弯的安家父母跟着安然一起回了家。
相比于安家的父慈子孝,玄家就没那么安宁了。
玄青南回家的时候,傅序笙也在,傅序笙和玄青舫青梅竹马,和玄青南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傅序笙这个人,和玄青南不一样,他很早就接手家里的企业,性格沉稳温和,做生意也一向以和为贵,和玄青舫的雷霆手段有着鲜明对比,但也是因着傅家企业没有玄家那么繁杂,也因为傅序笙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傅序笙对玄青舫一直都是无条件纵容,在玄青舫刚接手玄氏,因性别被各种排挤的时候,傅序笙从中帮过玄青舫很多。
玄青南走过去和傅序笙打了招呼,被玄妈妈招呼着坐下来吃饭。饭桌上玄青舫一直在给玄青南使眼色,她知道今天爸爸叫玄青南回来吃饭的原因,怕饭桌上吵起来不好控制,所以她一早打电话让傅序笙来家里分担火力。谁让傅序笙是玄家父母的梦中情儿呢。
玄青南并不在意,自从他和家里出柜后,父子关系一直很紧张。果然,玄青南刚坐下,玄爸爸就开始了饭桌会议的正题:“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明天你给我去和秦家的小女儿吃个饭,你秦伯父的小女儿刚从国外回来,这孩子我看过了,端庄大气,配你足够了。”
玄青南瞬时觉得好笑,他确实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爸,您是不是对我们同性恋有什么误解?我们同性恋对女生硬不起来,您何必让我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玄爸爸被玄青南这么直白的话语刺激着,一只手抚住不断起伏的胸口,指着玄青南说:“你,你……你是想气死我。”
玄青南原本在安然那边缓存的好心情,被冲击的一点不剩,但他并不想真的气着玄爸爸,他看着玄爸爸,放低了声音说:“爸 ,我不想跟您说这些话,也不想让您生气,但您要尽快接受现实,我不可能和女生结婚,也不会去相亲,您想抱孙子,有傅序笙和我姐就行了,我结不结婚,不重要。”
玄爸爸怒急,抓起手边的骨碟,对着玄青南砸过去,兵荒马乱间,玄青南并没有躲,骨碟砸中玄青南的眉骨,那里瞬间鲜血刺目。
一向在玄爸爸面前乖巧顺从的玄青舫站起来:“爸,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玄妈妈心疼的去拿医药箱,简单止血之后,傅序笙下楼开车,要带玄青南去医院,玄爸爸火气未消,但也不再提和秦家女儿吃饭的事,只说了一句:“都滚!”就被玄妈妈扶回房间。
玄妈妈本想跟着去医院,但又不放心玄爸爸自己一个人在家,只叮嘱玄青舫一定要让医生好好看看,玄青舫应声,两人下楼去找傅序笙。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建议玄青南缝针,在等待缝针的间隙,玄青南突然很想见安然,他拍了一张自己受伤的眉眼,发给安然,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然然,我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安然看到照片的时候,一家人刚吃完饭,他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还在厨房收拾的姚女士说到:“妈,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说完,还不等姚女士反应,拿上外套就出门了。安然给玄青南拨了电话过去:“玄青南,你怎么了?”
玄青南阴沉了一晚上的心情随之放晴,他轻咳一声,软着声音说:“我爸砸我,我没躲过去。”
安然不可置信,他不了解玄青南的爸爸,但同样作为父亲,安爸爸温和知礼,从小到大,对安然发过的最大的火,可能就是安然小时候和堂哥一起,带张蓉爬树,把张蓉膝盖摔破了,安爸爸打了安然和堂哥的屁股。
安然到了医院,玄青南已经在医院的处置室缝针了,安然看到玄青南眉骨处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也跟着抽了一瞬。安然还不明白,为什么玄青南受伤,他会这么难过。
玄青南看见安然,眉眼展开,对着安然伸手:“然然,你来啦?”
缝针的医生让玄青南不要动,安然走过去,问医生:“医生,他没事吧,伤口都见骨了。”
医生笑着说:“没什么大事,眉骨这里的皮肉本来就薄,愈合起来也快,不用担心。”
安然稍稍放心,看着玄青南问:“怎么就你自己?”
玄青南当然不会告诉安然,他刚赶走他那碍事的姐姐和姐夫。玄青南语气可怜道:“是啊,我自己打车来的。”
安然心口一疼,玄青南的家里,都没有人关心他吗?安然抓住玄青南伸过来的手,轻声说:“一会我送你回去。”
玄青南没说话,微垂着眼,在安然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
两人到玄青南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安然安顿好玄青南,就准备走。玄青南拉住安然的手,微红着眼看着安然:“然然,你要走吗?我头晕,万一我晚上起来上厕所摔倒了怎么办?”
安然低头,对上了坐在床边的玄青南的眼睛,平日里冷静锐利的眼神,此刻氲着水汽,眼睑处薄薄的眼皮微红,眼尾也耷拉下来,显得可怜又温顺。
玄青南是那种立体又张扬的长相,不说话的时候,冷眼看人,很有威慑力,而此刻的玄青南,仿佛卸去盔甲,露出内里温热的软肉,让人想要伸手揉捏安抚。
安然一时间晃了神,伸出没有被玄青南拉着的另一只手,轻抚玄青南包扎的纱布,柔声问:“还疼吗?”
玄青南摇头:“不疼了,就是还有点晕,你能不能不走。”
安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着,迈不动脚,点点头说,好。
玄青南眼尾上扬,开心的要往床里面去。安然回了神,很懊恼刚刚答应玄青南留下来,看着玄青南像是要给他分出半张床,立刻出声阻止:“那什么,我去外面睡沙发,你晚上有事叫我。”
玄青南雀跃的心,被浇熄了一半,但还是很配合的给安然找了洗漱用品,还很有心机的拿了自己的睡衣给安然。
安然躺在沙发上的时候,终于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甚至不能共情一个小时前的自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意留下来照顾玄青南。看来找小宁聊聊的事情,刻不容缓。
一夜无事,安然一大早起来熬了粥,看冰箱里有面包和培根,再顺手煎了两个鸡蛋,安然还在冰箱里找到了一小罐酸萝卜。
玄青南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安然忙碌在厨房的身影,他没忍心打扰这美好的画面,等安然回头看见餐桌边的玄青南时,笑着问:“醒啦?头还晕不晕?要吃饭吗?”
玄青南觉得,昨天老爸一定是丘比特的化身,他向自己扔来的不是骨碟,而是丘比特之剑,他暗暗决定,以后不再和老头子顶嘴,尽量说点好听的话。
安然看他发呆,以为玄青南还在头晕,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抬手放在玄青南额头,比对后,发现并没有发烧,放下心来。
玄青南轻笑,在安然抽回手的瞬间,抓住了安然的手,抬头看着安然:“然然,我饿了。”
安然被他带笑的眉眼晃了眼,轻咳一声,抽出手,重新去厨房端出早餐。走到餐桌前,对玄青南说:“吃点清淡的,你的伤口,最近几天不要碰水,拆线的时候,没人陪你去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玄青南从昨晚到现在,都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情绪里,仿佛安然也在喜欢自己。
因为是周六,吃完饭,安然也没有急着回去,在玄青南的提议下,两人找了部电影看。安静下来的安然突然想到几天前顾承发信息问过他这周末有没有空,他到现在也没有回复顾承,即便在海城遇见过顾承,安然也没能想起来告知顾承一声。
安然很懊恼,他拿出手机,给顾承发了一条信息:顾承哥,真的很抱歉,我那天忘了跟你说了,我周末有别的事,下次我请你吃饭。
玄青南看到了安然的动作,他扭过头问安然:“跟谁发信息。”
安然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收起手机:“一个朋友。”
玄青南没打算就这么算了,他状似无意到:“那天在海城碰见的那个朋友?”
安然讶然,心想,他怎么知道?面上不显的说:“嗯,他是我发小的哥哥。”安然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一句,可能是因为醉酒的玄青南,说过顾承喜欢他。
玄青南没再多说,只轻轻哦了一声,但安然很确定这人在生气,安然不明白玄青南为何生气,却也不知道如何询问。
两人安静的看完一部电影,期间顾承回复安然说了没关系,下次让安然补他一顿饭,安然答应着,顾承可能在忙,两人也没继续聊下去。
看完电影,安然怕玄青南出门不方便,所以午饭两人点了外卖。吃完饭,安然准备回家,嘱咐了玄青南要按时吃消炎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给他打电话。玄青南一一应声,虽不舍,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再留下安然。
在安然穿好鞋,准备出门的时候,玄青南突然拉过安然,搂在怀里。安然浑身沸腾,僵硬着不知所措。玄青南轻抚安然的背,低喃着:“谢谢你,然然。”
玄青南说完,用下巴轻轻抵着安然的肩膀摩挲,不舍的松开怀抱,起身时,嘴唇蹭过安然的侧颈,安然触电般后退,慌乱的说:“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玄青南看着落荒的安然,还没来得及说我知道了,只看见一个粉红的耳尖,闪过眼前。玄青南仿若看见了雨后天边,那泛着粉光的彩虹。
安然一步不停的走到马路边,他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心里某一处,逢着一滴清泉,荡开了看不到头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