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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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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起来，多出个姐姐还不算，竟然还多出个未婚夫！
卫云白了东方白一眼：“你怎么不说实话，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夫？我告诉你，你别想着趁我弟失忆的时候混水摸鱼。”
东方白有点委屈：“当年我跟他提出结契，他答应过我的……”
“那年他几岁，你几岁？”
“他10岁，我12。”东方白显然也有点心虚，“好吧，我确实不是你的未婚夫，我只是一个喜欢你很多年的哨兵。但是，就算你姐也不能否认，你也是喜欢我的，你和我说过，我是天底下你第二……”
“你想好了再说！”
“好好好……第三，你以前和我说过，我是你天底下第三喜欢的人。那年你19岁，这总还作数吧。”
卫枫震惊，这还能排个顺序？
东方白继续说：“这个女人叫卫云，是你的姐姐，你也说过，她是你天底下第二喜欢的人。”
“那我第一喜欢的人是谁？”
“别提那个人，”卫云恨恨地说：“就是他把你害到今天的地步！你忘了他更好。”
卫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两人又说了会话，卫枫体力不支，脸上出现倦怠的神情。
卫云见此，说道：“东方，你去按照刚才医生的嘱咐，给小弟弄点晚饭。你就住塔里，今天小弟就拜托你了。”
东方白立刻起身：“我这就去，你放心。”
卫云继续说：“抱歉啊小弟，今天事发突然，我那边还有不少病人等着……”
说着，卫云的声线又开始颤抖，好像马上要哭出来。唯一的亲人刚从昏迷中苏醒，她真不舍得离开，也不应该离开。
那一瞬间，他有种告诉女人真相的冲动，很明显这姐弟二人感情很深，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不属于他的亲情。
可他又该如何开口呢？该如何告诉她，她的弟弟已经不在，现在弟弟的身体里，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那样，这个女人会彻底崩溃吧。
他卫枫最见不得别人伤心了。
他笨拙地学着一个弟弟的模样，伸出手，安慰道：“姐，没事的，你忙去吧。”
卫云捏了几下卫枫的掌心：“嗯，我明天请好假，然后来陪你。”
卫云离去后没多久，东方白提着袋子，回到病房。
“医生说这几天先让你吃塔里面的营养膏，我给你买回来了。”
卫枫知道这些营养膏，这是哨兵们的食物。哨兵的五感过于敏锐，普通人吃的饭菜只会给他们的味觉带来极大的冲击，于是高塔们可以研究了没什么味道但是可以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膏，提供给哨兵。
以前为了应急，卫枫倒也吃过，说不上难吃，就是味道实在是太寡淡了。
东方白从袋子里取出盒装的营养膏，揭开盖子挖了一勺，送到卫枫嘴边。
卫枫很不适应被人照顾，无奈地吃了下去，味道好淡。
东方白又挖了一勺，卫枫说：“东……东方白……”
“叫我东方就好了，以前你都是这样叫我的。”
卫枫暗忖，那他就不能这么称呼了。东方白喜欢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而不是他，他要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那……那我叫你的东方大哥吧。”
东方白立刻明白了卫枫的潜台词，略带感伤地说：“那也好，我知道你刚苏醒，又失去记忆，现在心里一定很乱，所以我不着急让你接受我……就叫东方大哥，先吃饭，先吃饭吧。”
卫枫又吃了一口：“东方大哥，你怎么不买那种可以吸着吃的营养膏，那样就不用你喂了。”
东方白轻笑一声，用灼灼的目光凝望着卫枫：“因为我想照顾你呀。”
听到他低沉柔和又悦耳的声音，卫枫心里暗叹，就因为这个，他才想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如果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接纳东方白的好意。可他不是那个卫枫，他根本不喜欢这个男人。然而他又无法彻底抽身出去，毕竟他占据了原主人的身体，他不能让爱着那个卫枫的人伤心。
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卫云怀揣着对弟弟的回忆，所以坚持不懈治疗弟弟。
东方白也记着与那个卫枫一同度过的往昔，才会燃起炽烈的爱意。
然而他从不曾有那些记忆，他的记忆与那个卫枫没有交集。
唉，人类果然是记忆的奴隶。
卫枫只吃了半盒营养膏，就吃不下了。东方白也没强求，又喂了一些水。他照顾卫枫躺好，然后用勺子挖出剩下的营养膏，送进自己嘴里。
“东方大哥，能不能把我的终端给我。”
升格者终端是高塔为每个升格者配备的通讯装备，当然，除了基本的通信外，还集成了很多功能。
“我给你的那个就是你自己的，要不然我也调不出你的登记资料。”
“东方大哥，你晚上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东方白几口就吃光了营养膏，“你不想让我在这里？”
“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卫枫自己都感觉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刚醒过来病人，如果离开人照顾，东方白一定会担心的。
但是他心里实在是太乱，想独自整理一下思绪。
东方白似是看出了他的所想：“那我就走了，只是仅限今天，你身边暂时还不能离开人，明天你再赶我走，我绝不会同意，而且你姐姐也不会认可。”
“嗯，谢谢你。”
东方白向水杯里倒水：“我给你倒点水，放在你容易拿到的地方，水杯里有吸管，你不用起来就能喝。”
“灯的开关就在床边，入夜可以自己关上。”
“你的终端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情联系我，我就住在塔里，离这很近。”
他随意把营养膏的盒子收到袋子里，准备离开时顺路扔掉，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对卫枫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你这辈子无法恢复记忆，我……我们也绝不会放弃你。”
东方白离开后，卫枫终于放松下来。苏醒后的几个小时里，他脑袋里的那个弦一直紧绷着，眼下终于能喘口气了。
这个季节，维格利德的夜晚很早降临，卫枫关掉病房里的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可是一安静下来，他就止不住去想那个狮子一样的男人。
名义上过了五年，但是对卫枫来说，往昔的一幕幕就发生昨天。
十六岁那年，他在南方兰廷城里的白塔中修行，白塔的塔主是他的恩师，那时他是塔里最天才的向导，是名满大陆的明日之星。那年盛夏，陆为式成为了老师的弟子。明明自己年纪比陆为式还小一岁，却仗着入门早，强迫陆为式叫自己师兄。
又过了两年，刚成年的卫枫情窦初开，接受了陆为式的表白，两人结为恋人。
又过了三年，两人奔波在反攻末日的战场上，那是人类征服生命禁区落日森林的战役，两人在森林的中央结契，成为许诺一生的伴侣。
他从来都不曾怀疑过陆为式对自己感情，也一直认为他们能就这样幸福地度过一生。
谁曾想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结局。
升格器官被毁的痛苦至今都让他的灵魂颤栗，可他依然无法全然抛弃对他的爱意，那只狮子在自己的生命里占据了太多重量，卫枫不相信他会杀死自己。
他甚至想为陆为式辩护，动机呢，就算是罪犯，也总要知道他犯罪的动机才能定罪。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无论什么动机，他对自己的恶行是真切发生过的。
卫枫不想再想那个男人了，他拿起终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终端还停留在那个卫枫登记资料的界面，他深呼吸几次，开始阅读那个卫枫的资料。
终端轻轻震动，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推送消息：
四方会谈在即，西风公爵今日抵达维格利德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