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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破冰尝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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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破冰尝试
清晨六点四十分，陈非站在理科一班门口，手里攥着一本几乎空白的数学作业。这是他穿越回高中时代的第三天，也是他执行"接近江奕计划"的第二天。
走廊上的窗户半开着，初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钻进来。陈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把校服外套裹得更紧些。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值日生懒洋洋地拖着地板，水桶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理科一班的门虚掩着，陈非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看到江奕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第三排靠窗第二个座位。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低着头，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黑框眼镜微微下滑，露出他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陈非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江奕立刻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
"早啊。"陈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走到江奕旁边的空位坐下，"那个...我有几道题不会，能请教你吗？"
江奕的目光在陈非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垂下眼睫，轻轻合上自己正在写的笔记本，动作小心得像在藏什么秘密。"什么题？"他问，声音很轻，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沙哑。
陈非把作业本摊开，指着最后两道大题："这两道，完全没思路。"这倒是实话——十年没碰高中数学，这些题目对他来说跟天书没什么两样。
江奕接过作业本，眉头微蹙。陈非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指关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他翻页时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皱纸张。
"你连基本公式都没写对。"江奕指出，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他从笔袋里取出一支红色水性笔，开始在陈非的作业本上批改。
陈非屏住呼吸，看着江奕在他的作业本上写下一行行工整的红色字迹。那些他胡乱写下的答案被一个个划掉，旁边标注着详细的解题步骤和思路。江奕写字时背挺得很直，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晨光中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这里，"江奕的笔尖停在一道几何题上，"你辅助线画错了位置。应该从这里连接..."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陈非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闻到江奕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某种木质调的气息，干净又清爽。他偷偷抬眼，看到江奕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半透明的，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懂了吗？"江奕突然抬头，正好对上陈非的目光。
陈非猛地后撤，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江奕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能看透人心。"呃...差不多。"他含糊地回答。
江奕轻轻叹了口气，把作业本推回来："把这两道题重做一遍，我下午检查。"说完，他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之前的工作，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陈非讪讪地站起身，突然注意到江奕的笔记本有些奇怪——那是一本纯黑色的硬皮本，侧面有一个小小的锁扣。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江奕高中时代似乎总是带着这本笔记本，但从未见他在人前打开过。
"这是什么？"陈非好奇地指着笔记本问道。
江奕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他几乎是本能地把笔记本往怀里收了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笔记。"他简短地回答，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
陈非正想追问，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学生说笑着走了进来。江奕立刻把黑色笔记本塞进书包最里层，动作快得几乎有些慌乱。
"哟，陈非？"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陈非认出了这是理科一班的班长赵宇，高中时代他们有过几次交集。"来找江奕问题。"他坦然回答，注意到江奕的耳尖微微发红。
赵宇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问题？"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上周篮球赛你不是还说这辈子都不会求江奕任何事吗？"
陈非感到一阵尴尬，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江奕则完全无视了这场对话，专注地整理着桌上的书本，但陈非注意到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人总会变的。"陈非干笑两声，拍了拍江奕的肩膀——这个动作让江奕明显地僵了一下，"谢啦，下午见。"
走出理科一班，陈非长舒一口气。他翻开自己的作业本，发现江奕不仅批改了他问的那两道题，还把他前面做错的所有小题都一一纠正了，甚至在某些特别容易出错的地方画了小小的感叹号以示警告。
这种细致程度让陈非胸口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十年后的江奕作为老板时，也总是对他的工作报告批改得极其详尽，甚至连标点符号的错误都会圈出来。当时他觉得这是吹毛求疵，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江奕关心人的方式？
上午的课程对陈非来说简直是折磨。十年没碰课本，老师的讲解对他来说如同天书。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走神，目光频频飘向窗外——从文科三班的窗户，正好能看到理科一班所在的教学楼一角。
午饭时间，陈非端着餐盘在食堂里转悠，寻找空位。突然，他注意到靠窗的一个四人桌只坐了江奕一个人，其他三个位置都放着书包，明显是占座。
鬼使神差地，陈非朝那个方向走去。"这里有人吗？"他指着江奕对面的座位问道。
江奕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他面前摊开着一本英文原版书，餐盘里的饭菜几乎没动。"有。"他简短地回答。
陈非的肩膀垮了下来："哦..."
"但你可以坐这里。"江奕突然补充道，伸手把旁边座位上的书包拿开，"他们去打球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陈非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注意到江奕的餐盘里几乎全是素菜，唯一的荤菜是几片薄得几乎透明的火腿。
"你就吃这些？"陈非忍不住问道，指了指自己盘子里堆成小山的红烧肉和鸡腿。
江奕轻轻推了推眼镜："够了。"他合上书，陈非瞥见书名是《时间简史》。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气氛有些尴尬。陈非搜肠刮肚想找话题，却发现他对这个时代的江奕几乎一无所知。十年后的江奕喜欢红酒和古典音乐，但十七岁的江奕喜欢什么？他完全没印象。
"那个..."陈非指着《时间简史》，"你喜欢物理？"
江奕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陈非读不懂的情绪："还行。"
又是一阵沉默。陈非扒拉着米饭，突然注意到江奕的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迅速移开。
"你..."江奕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了？"
陈非差点被饭呛到。他放下筷子，脑子飞速运转："就...突然觉得快高考了，不能再混日子了。"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江奕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是吗。"他轻声说，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正当陈非绞尽脑汁想继续话题时，一个篮球"砰"地砸在他们旁边的空位上，吓了他一跳。
"抱歉抱歉！"周予安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捡球，看到陈非和江奕坐在一起，眼睛瞪得像铜铃，"卧槽，你们俩...？"
"我们在讨论数学题。"陈非迅速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心虚。
周予安夸张地长了张嘴："我是不是幻听了？陈非讨论学习？还是和江奕？"他转向江奕，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江奕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合上书，端起几乎没动的餐盘："我吃完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江奕！"陈非想追上去，却被周予安一把拉住。
"什么情况啊你？"周予安一脸八卦，"突然跟江奕这么熟？上周你还说要在他水杯里放泻药呢。"
陈非的心一沉："我真的说过这种话？"
"不止呢。"周予安掰着手指数，"你还说要在他自行车上涂胶水，要把他锁在器材室里...不过最后都没实施就是了。"
陈非的胃口一下子没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奕对他的突然接近如此警惕——在江奕眼里，他可能就是个言而无信的校园恶霸。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老李宣布了新的值日表。当陈非听到自己和江奕被分到周四的教室打扫时，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安静！"老李敲了敲黑板，"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有意见，但值日就是轮流的，谁也不能例外！"
陈非偷偷回头看了眼江奕，后者正低头记笔记，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放学后，陈非在校门口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看到江奕慢悠悠地走出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书包带松松地挂在一边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比白天放松许多。
"江奕！"陈非小跑着追上去，"明天我们值日，记得吗？"
江奕似乎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记得。"
"那...明天见？"陈非试探性地问。
江奕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点上："嗯。"
这个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陈非绞尽脑汁想找话题，却发现他对这个时代的江奕几乎一无所知。十年前的他只顾着和江奕作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你平时...放学后都做什么？"陈非终于憋出一个问题。
江奕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看书。"
"哦...看什么书？"
"很多。"江奕的回答依旧简短。
陈非感到一阵挫败。十年后的江奕虽然冷漠，但至少会跟他进行完整的对话。这个十七岁的版本简直像座冰山，难以接近。
"我往这边走。"在一个岔路口，江奕停下脚步，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啊，好。"陈非点点头，"明天见。"
看着江奕远去的背影，陈非突然意识到，改变两人关系的计划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周四的值日如期而至。放学后，其他同学都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陈非和江奕，还有满地的纸屑和灰尘。
"我扫地吧。"陈非主动拿起扫把，试图表现得友好一些。
江奕点点头，默默去拿抹布。两人各忙各的，谁也没说话。陈非一边扫地一边偷偷观察江奕——他擦黑板的动作很认真，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丝不苟，连边角的粉笔灰都不放过。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陈非忍不住问道。
江奕停下动作："什么样？"
"就是...这么..."陈非比划了一下，"完美主义？"
江奕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只是做好分内事。"
陈非继续扫地，不小心碰倒了水桶，脏水顿时流了一地。"操！"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却把情况弄得更糟。
令他惊讶的是，江奕没有责备他，而是迅速拿来拖把处理。更让陈非意外的是，江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递给他："擦擦。"
陈非接过手帕，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和江奕身上的味道一样。"谢谢。"他小声说，擦了擦被水溅湿的裤腿，"这手帕..."
"不用还了。"江奕打断他，继续擦黑板，但陈非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
两人花了将近一小时才把教室打扫干净。江奕几乎承担了大部分繁重的工作，却始终不与陈非对视，也不主动交谈。当最后一张桌子被摆正时，天已经快黑了。
"我去倒垃圾。"江奕说着，拎起装满废纸的垃圾桶往外走。
陈非留在教室里，突然注意到江奕的书包敞开着，那本神秘的黑色笔记本露出一角。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走近看了看，确认江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笔记本。
令他惊讶的是，笔记本侧面那个看似装饰的小锁扣竟然是真的锁——笔记本被牢牢锁住，无法打开。陈非轻轻翻动笔记本，发现每一页的边缘都有细小的标记，像是某种编码系统。
"你在干什么？"
江奕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陈非差点把笔记本扔出去。他转过身，看到江奕站在教室门口，脸色苍白，眼神是陈非从未见过的锐利。
"我...我只是..."陈非结结巴巴地说，感到一阵心虚。
江奕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笔记本，动作粗暴得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他迅速把笔记本塞进书包最里层，拉上拉链，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对不起，"陈非真诚地道歉，"我只是好奇..."
江奕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别碰我的东西。"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陈非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真的对不起。"
江奕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走吧，"他最终说道，"天快黑了。"
两人沉默地走出校门。夕阳已经沉到了教学楼后面，天空呈现出深蓝色和橘红色交织的美丽色彩。陈非偷偷瞥了眼江奕的侧脸，发现他紧绷的下颌线已经放松了些。
"那本笔记..."陈非小心翼翼地开口。
"私人日记。"江奕打断他，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不喜欢别人看。"
陈非点点头，虽然心里仍有疑问，但决定不再追问。他们走到公交站，江奕突然开口："你最近很奇怪。"
"什么？"陈非心头一跳。
"突然对我..."江奕斟酌着用词，"友好。"
陈非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因为我从十年后穿越回来，知道我们以后会变成扭曲的上下级关系，所以想提前改变"吧？
"就是想通了一些事。"他含糊地说，"人总会变的。"
江奕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得让陈非感到一阵心悸："希望如此。"
公交车来了，江奕迈步上车，这次他没有说再见。陈非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周的努力似乎收效甚微，江奕依然对他充满戒备。但陈非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细节——江奕虽然言语冷淡，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他的特别关注：批改作业时的细致程度远超其他同学，递手帕时的体贴，甚至在食堂默许他坐在对面...
最让陈非在意的还是那本上锁的黑色笔记本。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一向冷静的江奕如此紧张？
回到家，陈非从书包里掏出那块深蓝色手帕。手帕已经被他洗干净了，但依然残留着淡淡的薄荷香气。他犹豫了一下，把手帕小心地折好，放进了抽屉最里层。
明天，他决定继续执行"接近江奕计划"。这一次，他要找出那本笔记本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