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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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师，场地准备好了，来拍摄吧。”
场务是新来的实习，还是第一次见方京诺。
听说他脾气差特别难搞，圈内战绩有——
辱骂粉丝、殴打导演、霸凌小明星、随意毁坏拍摄道具、故意折腾工作人员……等等。
总之方京诺此人在娱乐圈风评很差，于是实习生场务有点胆怯的继续小声叫道：“方、方老师……拍摄了……”
树下乘凉的那人，已经做好了妆造，正躺在躺椅上戴着墨镜等戏。
场务走近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发现对方竟然在玩儿游戏，屏幕小人头顶上马赛克风格的好感度百分比不断减一。
方京诺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将玩儿得滚烫的手机按熄屏，摘下一半墨镜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仰视，场务却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上位者的气息。
他浑身一缩，生怕自己犯了对方什么忌讳。
刚才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重复播放。
下一瞬见对方扔了一个黑色的硬硬的东西给他。
场务吓得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地大喊饶命，但就算是手雷也不敢不接，忐忑的低头往怀里一看——
是一瓶杨梅冰。
“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嗡嗡嗡，没吃饭吗？”方京诺自认为自己很贴心的慰问工作人员。
然而，场务浑身一抖，更不敢说话了。
“小辣去订奶茶和甜点了，待会儿记得找他拿几份，多吃点。”方京诺见对方反而不说话了，奇怪道：“听见了吗？张小泉。”
只见对面容貌昳丽的大明星将墨镜完全摘下，树影斑驳，浅灰色的眸子在日光下漂亮极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持镜照了照，泼墨长发间的长串发饰叮叮当当碰撞。
张小泉看呆了一瞬，才回过神来，他……竟然记得自己名字。
在剧组里他这种实习生就是最底端的存在，干点打杂的活，别说导演演员，就连他们场务小组长估计都不知道他全名，“小张”“小李”的乱喊。
张小泉觉得自己怕是天生奴才命，从顶流大明星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感动极了，甚至觉得自己光宗耀祖了。
“听见了！谢谢方老师！！”张小泉狠狠一鞠躬。
方京诺：……他怎么了？
两人正要走，正好杨柯掐着点儿从保姆车上下来，仿佛刚才被指着鼻子骂“穷鬼”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乐呵呵道：“方老师一起啊。”
张小泉略有些奇怪地看着两人，他记得这好像是方京诺的车吧……怎么杨柯更像主人。
杨柯小跑到方京诺身边，并肩往前走，“方老师，今天这场戏我不真地推你，就做个样子，你往河里摔就行。”
方京诺：“太假了观感不好，你还是直接推吧。”
张小泉心中继续暗暗点头，对拍戏也挺认真的，不愧是方老师。
“那也行。”杨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突然惊呼一声——
“天呐！！！”
张小泉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摔了道具，强撑着笑问：“什么情况？”
“顾老师……不，现在应该叫顾影帝了，他拿了金鼎奖！”杨柯的声音几乎穿透耳膜，他半捂住嘴，神色十分激动。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方京诺立刻点开热搜，瞬间脸色苍白。
热搜上红的发紫的“爆”字在跟在一个词条后面——
＃顾瑾承最年轻影帝＃
真、真拿影帝了？！
四十度的日头晒得人发昏，方京诺却像跌进冰窖，连骨头缝都透着寒气。
旁边杨柯还在翻来覆去念叨“哇塞顾影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往他心口扎。
他游魂似的晃到片场，脑子里全是小辣叮嘱的“多笑笑别给营销号留话柄”，可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
眼前已经开始放映未来画面：顾瑾承那双总带着疏离感的清冷眸子，像看尘垢般淡淡扫过他时的模样......
“嘶——”方京诺光是脑补就气得太阳穴突突跳，看来接下来得绕着那人走了。
午后的阳光把河面烤得发烫，往日里昂首挺胸的小孔雀，此刻却像被冰水浇透了尾羽，耷拉着脑袋挪到河边，连影子都透着股蔫巴劲儿。
河岸的拍摄场景早已布置妥当，摄像机严阵以待，监视器闪烁微光，导演正拿着扩音器做最后的确认。
今天要拍摄的，是古装权谋大剧《不染京华》中至关重要的一场戏——纨绔世子暗中追查贪污案时被歹徒推入河中。
这部剧几乎全部采取实景拍摄，眼前的河沟充满诗意，两岸垂柳依依，嫩绿的枝条随风轻摆，水面倒映着岸边的葱茏绿意，偶尔泛起的涟漪，清澈的水面上粼粼波光。
随着导演一声“开始”，蒙面装扮的杨柯将方京诺狠推下水。
力度略微有些大，方京诺感觉自己的脚踝撞到了岸边的石头上，略微皱了皱眉，五六台摄像机瞬间从不同角度对准他。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谋害我！”他强撑着嘶吼，水花四溅。
“咔！方老师，刚才那条情绪有点不对，咱们再来一条。”导演的声音从岸上飘来。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又连续咔了几条之后，众人都觉得纳闷，以往方京诺入戏神速、几乎都是一条过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点不在状态。
处于娱乐圈中许多工作人员都知道顾瑾承和方京诺不对付，这个时候都知道了顾瑾承拿了影帝，方京诺肯定心情不好，嘀嘀咕咕小声地吃瓜。
脚踝有些疼，耳边嗡嗡嗡的让方京诺更加烦躁。
“可能是太热了，休息五分钟再拍。”导演是个精益求精的，情绪不对，那就缓一缓再拍。
方京诺知道自己拖慢了进度，努力压下情绪，从水里起身想去岸边拿剧本，就在这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入水中。
方京诺猛地呛了好几口水，想要往上游，然而笨重的古装戏服，死命将他往下拖，渐渐没有了力气。
有意识的最后听到岸边炸开的惊呼——
“不好！方老师溺水了！！”
“快来人快来人！”
……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方京诺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经纪人的大脸。
对方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凉凉吐出一句：“祸害遗千年，没事了。”
“哥呜呜呜你幸好没死——”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床尾传来。
小辣通红的眼眶还挂着泪花，鼻尖沾着纸巾揉过的褶皱，“医生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剧组已经停工了。反正咱们戏份快杀青，不着急！”
方京诺扯了扯嘴角：“谢邀。确实没死。”话落惊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狠狠摩擦过。
王璨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网上的舆论先不用管，好好养病吧。”
方京诺脑子还有些昏昏的：“什么舆论？”
王璨抬了抬下巴，小辣双手给方京诺奉上手机。
方京诺滑动屏幕的指尖突然僵住——
热搜榜单上热闹极了。
#方京诺说顾瑾承面瘫且演技狗屎# 爆
#顾瑾承得影帝方京诺被气得跳河溺水# 沸
两个词条赫然在目，竟然直接将#顾瑾承最年轻影帝#压到第三。
方京诺颤抖的手点开关联着的第一个视频，模糊成像素——
是在剧组休息区，他刚下车时，横拿着手机狂点着屏幕的画面。
居然全部拍了下来，还好没有收到音，但狗仔竟然根据他的口型做出了字幕还原——
“顾瑾承就你那狗屎一样的面瘫演技也想拿影帝，做梦！”
并特意放大配上了特写——不屑的表情。
方京诺两眼一黑，强撑着点开下一个词条。
第二个视频就是他溺水后被杨柯救上岸，浑身湿漉漉的丑到爆的一个视频。
没想到竟然是杨柯第一时间跳下河救了他，果然好人有好报，请他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是没有白费的。
略微开心一瞬，往底下一划，评论区早已乱成一锅粥：
［哈哈哈哈罪有应得的啊！方京诺竟然嫉妒顾瑾承嫉妒到这个地步了！］
［眼睛红的要滴血了吧？］
［真是大快人心，年度爽文！早就看不顺眼方京诺那副自大狂的嘴脸了，去年拿了个黑幕视帝就鼻孔看人，顾瑾承打脸打的漂亮！！］
［题外话，方京诺这张脸是真好看，就算落水也我见犹怜的嘶哈］
［颜狗滚啊，他今天骂顾瑾承明天就敢打你信不信，里里外外本质就是个烂人］
［没礼貌耍大牌的208，给我滚出娱乐圈啊！］
方京诺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喉间泛起腥甜。
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胸腔剧烈起伏。
小辣耷拉着脑袋，眼眶泛红：“都怪我当时没注意，哪里想到隔得这么远，狗仔竟然会看口型……”
王璨冷眸微眯：“早就说了，你那张嘴迟早要闯出大祸。”
她说完瞥见方京诺惨白的脸色，罕见地放缓语气，不大擅长的安慰着：“不过也是好事儿，竟然直接将今天拿影帝的顾瑾承的风头都盖了过去，不愧是你。”
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安慰。
方京诺更emo了。
他被气得心跳加速头脑恍惚、心口闷痛，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捏紧手指，撑在床头，缓了几秒之后，再睁眼突然之间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不是，你们为什么头顶上都顶着一串数字？”
方京诺指着虚空问道。
“什么数字？”
王璨和小辣互相看了看对方的头顶——什么都没有啊。
方京诺有点懵的比划着：“就一串百分比啊，还是像马赛克那种一块一块的组成的，黑色和紫色合成的数字，就像是游戏……”
“你脑子坏了？”王璨见他一本正经，总是严肃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连忙叫小辣——“快，再把医生叫回来！”
方京诺觉得有点眼熟，低头点开手机里的养崽社区，发现了……这个字体和颜色就跟他玩的游戏一模一样！
完全就是……养崽小人头顶上的好感度！
这时医护人员涌入病房，他惊恐地发现，每个人头顶都浮动着不同数值：医生好感度1%，护士长好感度5%，某个扎马尾的小护士表情格外激动，竟然显示70%。
她进门时被绊了一下，兜里的小卡不小心掉了出来，赫然是方京诺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他的粉丝。
方京诺突然意识到什么，这莫非是……
就像武侠小说里主角掉落山崖发现武功秘籍一样，他落一次水难道觉醒了好感度系统！
方京诺视线转移到经纪人，才意识到她头顶上的是大大的“－20%”。
负、负的？！
摘转移到朝夕相处助理小辣头顶上——大大的“10%”
……不是？这不对吧。
他一直以为璨姐只是嘴硬心软，结果……是真讨厌他啊！
还有小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他好感度只有10？！！
他平时是贪吃了点，爱睡懒觉，事儿多，难伺候……
……
方京诺突然数出来自己一大堆缺点。
好吧……他是挺坏的。
好现实的世界，突然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技能……
“是京诺的病房吗？我来探病。”vip病房门口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
“叶桐老师？”小辣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花和水果，邀请人进来。
女神！！
正emo的方京诺瞬间从病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衣领，甚至拿出镜子抓了抓头发，孔雀开屏伸出手。
这个技能也不错，万一女神其实对他芳心暗许呢——
抬眸的瞬间，看到她头顶巨大的“0”。
方京诺晕倒在病床上，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落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