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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鬼一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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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能量书店
刚下过雨的屋子格外潮湿，斑驳的墙面浸着大片的水渍。昏暗的灯光摇摇晃晃，本就狭小的房间混着从外面传来的油烟味和劣质香烟味，格外恶心。
何逢住的这个小巷子，都是苟延残喘勉强活在h市的人。好多人挤在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楼房里，楼和楼的距离近的只容一个人通过。只要一靠近就感觉充满着压抑与懦弱。好像被困在笼子里，断了脚的野兽。不论曾经的你多有理想，多有面子，只有这里才是真的生活。
何逢住在最低矮的一栋楼的二楼最角落。房间不大。陈列也很简单，余光一扫便清晰可见。
一支床，一副画架和画板，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发黑电磁炉。
何逢掐着快没的卷边颜料，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画布上描两下。肚子还不和时宜的叫，何逢也不知道这是几点了，房间里连个窗户也没。他抬脚走到角落翻了翻塑料袋，只有半个带霉点的馒头。
“把霉点掐了还能吃。”刚准备开门，住楼下的张盛就直愣愣的站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馒头，托着两只手。
“发霉的也要啊，得，给你吧。”
张盛是个哑巴老头，子女没有，孤独了一辈子，每天就指望着邻居给点饭，自己翻垃圾养活。时间长了，谁愿意每天给他一口饭。都是住贫民窟的人。
只有何逢每次还愿意给他留点东西，他们都一样，都是孤独的，没有家人的。张盛这老头也很识相，只下午的时候来讨点晚饭。
“都下午了啊，怪不得饿了呢。”
张盛咧着嘴点了点头，瘸着腿，扶着墙走了。
何逢从楼上下来，垃圾的酸臭味，掉瓦片的楼梯，偶尔跑出来的老鼠，在他眼里都是常态。闷热的空气还卷着吵闹的声音，泼辣而激烈。
“是你先抢的位置，讲点理啊。”“你什么人啊，上个厕所先来后到懂不懂。”就连厕所也是公共的，经常为了谁先上吵的不可开交。
“小何你评评理。”
何逢笑了笑，“谁先到谁占坑啊。”
“就是，小何说得在理。”
穿过拥挤的窄路，晾的衣服遮了本就稀缺的太阳，显得更黑了。路边的杂草丛生，爬满了青苔，人熙熙攘攘的，还得排着队经过。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低矮的房子，不时掉下来的瓦片，何逢都要躲着走。
穿过巷子的尽头，拐个弯就是另一条巷子。这个巷子又是另一种感觉，烟酒的味道混着啤酒的烈味，不时传出来的歌舞声和叫声。路边还站着吹口哨，染着五彩斑斓头发的社会青年，霓虹灯闪烁着，何逢感觉眼睛都不聚焦了。
不过这个巷子开头却是一家小书店。装修不算华丽，木棕色的漆，高高挂着的牌匾，上面几个大字分身书店。还时髦的用着洋语。
要说在这种环境下，连物质基本都保障不了，谁会有闲情雅致坐下看本书呢。但只因书店老板有一个锋利压迫的长相，每天都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少爷小姐。
穿着抵好几年收入的精致华丽的衣服，开着跑车，鲜艳的颜色和夺目的体格，占了大半个巷子，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何逢偶尔也会来，不过他不是来看书，也不是来看这个老板的。他只对那里的免费餐感兴趣。
贫民窟的人怎么会进这样一个书店呢？生活的压力，难以解决的温饱根本无心驻足也不敢奢望这样一个怎么看也高雅的地方。可何逢偏偏就来了，是一次意外。
“苏诚，老样子。”何逢推开门，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还摆着鲜艳的玫瑰花。那已经成了他的专座了。
苏诚端着一大碗米饭和红烧肉就上来了。拉开椅子，坐到何逢的对面。“何哥，这么多菜呢。天天吃这个不腻吗？来点甜品，汉堡啥的呗。”
何逢急忙塞了两口饭，“你懂什么？米饭和这肉最耐饱。汉堡倒是也行，还有吗？”何逢眨了眨眼睛。
苏诚明白了，忙叫后厨再上几个汉堡。他老板可交代过了，只要这个何逢来，菜必须管够。说来也奇怪，开了这么久了，整条街就何逢每天来吃，其他人从来不见。
书店挤满了来看顾译时的人，混杂的香水味，燥热的空气，整个空间都是拥挤压迫的。
“老板，加个微信吗？我们可以先聊聊天。”女生的声音很软很嫩，撒娇的意味一点也挡不住，长得也十分带劲。
“不用了，不感兴趣。”声音是清冷的，拒绝的也很干脆，好多姑娘只敢远远地看着。因为光是拒绝的语气就把人隔绝开。
顺着声音看过去，吊灯下站着一个男人，身形挺拔硬朗，宽肩窄腰。清晰流畅的下颌线，锐利的五官，上扬的丹凤眼。活脱脱一张帅脸。就是何逢这一个月见过好几次，一点也不觉得腻，每次看都会被惊艳。无死角的帅气。比那海报上的流量明星还胜一头。
何逢推了推苏诚“你们老板真没谈过恋爱啊？还是说他不喜欢女的啊？每次都拒绝女孩。多伤人心啊。”
苏诚向何逢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贴近何逢的耳朵轻声地说“据说有个白月光，高中就喜欢了，不过人家估计都不认识他。”
顾译时不知道已经迈着长腿悄悄站在苏诚身后，声音冰冷。“苏诚不想干了吧？谁让你上班聊天的。”
苏诚吓得一拔腿就跑了。只丢下何逢一个人尴尬地在原地“顾老板好，又是我。”
顾译时只点了点头，眼皮微抬，对着何逢露出一个不明深意的笑。转身就走了。
妈呀，真阴间男鬼味。谁当了他员工真倒霉。何逢默默的想着，不时还塞了几口红烧肉。
此时可怜的苏诚被顾译时叫到后厨警告不许和顾客有私情。还从抽屉里抽出一沓厚厚的单子，递给苏诚。
苏诚一看，马上就慌了。“顾老板，我错了，时哥，我再也不敢了。别开了我啊。”委屈的十指求和，撅了撅嘴。
换来的是顾译时的一个白眼。
苏诚马上就明白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何先生说话了。别开我。”
顾译时语气清冽，声音很清透好听。“谁说要开你了，给我招一个人。店里人手不够了。”
每次招人，你总是挑人家毛病，把人家赶走。人手不够，还是想想怎么毁容吧，这样店里也没几个人了。苏诚在身后小声嘀咕着。
正准备举起拳头砸他两下，顾译时突然回头。“给我好好找。只要两个字的员工。我名字三个字。不许压过我。还有不要搞小动作”
苏诚尴尬地扇了扇空气，脸上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好，好。蚊子太多了，这夏天就是讨厌啊。”
“你最好是在扇蚊子。”顾译时投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苏诚正发愁呢。神秘老板，猎奇要求，两个字的员工。
有病吧。刚掀起帘子，就见何逢要走。
“何逢，别走。”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苏诚赶紧捂住嘴巴。
何逢，何逢好啊。不就是两个字吗，而且这小子缺钱。
苏诚又赶紧朝何逢摇了摇手，示意他过来。何逢看见他这样子，又疑惑又好笑。又回到位置上。
“咋了啊？”
“何哥，你最近油画卖的咋样啊？”
何逢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最近挑画的眼光太毒了，没人买。好不容易有人要了，价钱还低。最重要的是每次我还得跑去那个商业街商量，钱光进不出。催债的也很紧，生活也困难。”
“那你有兴趣来我们这里上班吗？”苏诚眨巴眨巴眼睛，抛了个媚眼。话刚说完苏诚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水味。苏诚意识可能是顾译时。偷偷瞄了两眼，果然是熟悉的侧脸。
立马闭上嘴巴，准备干活。一直脚刚迈出去，就被顾译时踢了两脚，用他那不知道那里搞来的破运动鞋。
苏诚立马领会，看来小顾老板很满意这个可能的员工。
“怎么了？有事吗？”何逢往桌子底下瞅了两眼。
顾译时立马把脚收回去，手忙脚乱地整理起书架上的书，一本抽出来又原封不动地塞回去。
“何哥啊，你来我们这里上班。工资高，工作氛围好，最重要的是老板帅气又温柔。绝对包你满意啊。”苏诚用胳膊肘推了推何逢。还偷偷瞄一眼顾译时。
老板点头了，很满意。
“真的，你看我自从在这里上班。鞋子直接布鞋变nike，脸在老板的感染下可是逐渐帅气。”
老板手停住了，他不满意。
“虽然何哥你已经很帅了，但是穿搭一点也配不上你的脸啊。”苏诚说完给自己竖起了个大拇指。
“可是，我是学油画的啊。我当时就不该退学，还能有个文凭，可以当家教老师。”何逢摇了摇脑袋。而且……”
“而且什么？”苏诚识趣地知道何逢绝对要说让顾译时暴跳的话。
两个人悄悄地从桌子上挪到门口。嘀嘀咕咕地说起来，还不时的慌张往里面探头。
“你们这顾老板什么来头啊在这种地方开书店，而且天天来的人都是为了加他。根本不是为了买书。”
苏诚仔细想了想也是，自己就是因为这个高工资才跑到这里，对这个书店的情况一无所知。“不会是……”
“□□。赌博或者更严重”何逢低低说了一句。
“卧槽，那咱们不就成同伙了。”苏诚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我考虑考虑吧。你拿一张招聘单给我。我回去研究一下。”何逢拍了拍苏诚的肩膀。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苏诚转身推门进去，何逢透过窗玻璃就看见顾译时弯腰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长腿笔直有力，若隐若现的腰身，硬朗帅气。黄昏打在顾译时的脸上都显得不那么吸引人。怪不得男的女的都喜欢呢。顶级帅哥。
顾译时抬头看了门外一眼，何逢已经转过身子了。顾译时把纸条递给苏诚。“递给他。”还递过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都是汉堡。
苏诚那敢偷看老板隐私，闭着眼睛，把纸和袋子接过来，凭着记忆抽了一张招牌广告盖在贴纸上递给何逢。
苏诚还是不忍住“老板写的啥啊，我还是想知道。”
何逢把纸条翻过来。
笔记有力，字迹棱角分明，赫赫几个大字。
【我们书店是正经合法的，有营业执照的，弘扬正能量的红色书店。】
苏诚和何逢尴尬地相视一笑，“如果我以后真上班了，要摸鱼的话。你这顺风耳老板有点危险。还是说他真的有分身术。”
苏诚感觉此时自己脸上的笑不是笑，是临死期前的断头笑。“你猜他为什么取名分身书店。”
“对了，谢谢你们老板给我的汉堡包。”何逢真的要走了，天马上黑下来了。房间的灯最近也不好使了，再晚收拾真就成瞎子摸象了。
“何哥，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啊。我害怕分身术，两个人好应付。”苏诚语气坚定，那是一种打定主意赴死的状态。
何逢朝苏诚招了招手，“好，我会考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