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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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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准备开口时，沉默已久的林父终于出手，他开口：“咳，刚刚说你喜欢女孩？”
林简：“......”
得，所有防线全军覆没。
还没等林简开口解释，林母就已经自作主张，说着还小心翼翼地觑了林简一眼：“害，都是她自己找的借口，女孩跟女孩怎么过？”
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林简不反驳也不应声，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林母将这个话题当成个笑话，就此揭过。
餐桌上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约吃了有七分饱，林简放下筷子，抬头直视自己的父亲——好巧不巧，对方也在看她。
“我接下来可能要忙几个月，”林简拿纸巾擦嘴，视线又落下来，“妈你别去找我了，还有爸，这几个月我可能因为工作原因回不了家。”
闻言，林父止住筷子，交代：“照顾好自己。”
“干什么？”林父话尾音还没落下，林母就又起来了，“也不是，林简，你一个女孩，一下子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什么也不和家里人说，家人也不放心，你说是不是？”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确实不安全，林父瞬间倒戈。
“也是。”
“还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暂时没结婚的想法，也该先找个稳定的工作吧，”自大学毕业以来，在林母的印象里林简好像一直在外面玩，她有些急，“你找个稳定的工作，家人也放心点。”
这话听起来也没错。
林母不知道林简在外面浪这些年经济来源是什么——或许是林父偷偷置办的她不知道的资产，但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女孩终是要嫁人的。
“我在外面找了工作，”林简被逼开口，“在剧组当工作人员，收入可以养活自己。”
众人的脸色变了。
还没来得及等林母开口，林鹏就先吼了出来：“姐，剧组耶！那是不是每天要接触很多明星？你能不能把我也带进去？”
“我女朋友最近一直吵着我要买那什么演唱会的门票，要是能跟你去剧组——”
“去什么去，吃你的饭！”林母打断他。
按下某人的胡思乱想，林母转向林简，面上堆笑：“那个我对你们这也不是很了解，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小鹏安排个位置，你也知道......”
林简下意识谦虚：“我也只是个小角色，不一定可以给你介绍到。”
或许是真的为自己儿子工作事宜操碎了心，听到林简这话，林母一下子激动起来，又开始不住地往林简只剩下个碗底的碗里夹菜。
笑道：“不碍事，小鹏他又不想去你爸的公司，你愿意给他找事做就算帮了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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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林简帮忙，奚瑶才得以放松回家，并被刘欣勒令处理好自己的闲事，准备行李，顺便得了足够的时间可以用来睡懒觉。
输入密码打开门锁，往日里简约宽敞的房间这时候却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或许因为曾热闹过？
奚瑶走到被按下的全家福旁，将里面的照片取出来拿在手上。
沉默良久。
“你从前想要的我都有了，”奚瑶看着照片上气质温婉的女子，指腹抚着她的脸，声音冷到极致，“你说好的，要回来的。”
照片里的女子有张漂亮的鹅蛋脸，衣着朴素，却仍挡不住她眉眼中天成的俏丽。
奚瑶却只记得，这个人从前每日哭泣的模样。
争吵声、破碎声、还有各种不堪入耳的、让人恐惧的辱骂，充斥着阳光照不到的老式平房里，狭窄逼仄得几乎再容不下别的什么。
奚母就告诉她：“以后要离开这里、离开你父亲，要到阳光下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努力工作、赚钱、买许多漂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眼中仍闪着泪光，却又像繁星：“要买一栋大房子，要可以看到阳光的——”
——嘭！
乍然巨响将奚瑶拉回现实，她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邻居回家了，隐隐人声在巨响后传来，显得偌大的空间里越发凄清。
奚瑶打开电视陷在柔软沙发中，解锁手机屏幕后却又坐了起来。
——她给原著作者的私信被回复了。
【瑶：作者你好，很喜欢你的文，可以聊一聊吗？】
【日照竹门里：在。】
时间大约是半小时之前，那时候她正在公司无聊，等着刘欣处理事务下班回家。
她打字。
【瑶：大大知道《千月》剧改的事情吗？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怀着忐忑的心，奚瑶死死盯着对话框。
又过了五分钟，对方回复。
【日照竹门里：嗯，方便，你说。】
【瑶：我想问一下，你在写文中反派“洛燕汐”时，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或者说，她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将要打字的手顿住，林简看着屏幕上的问句，陷入回忆。
《千月》是她大学时无聊写的文，当时写下故事的目的早已记不清，就连其中曲折剧情也不过只剩一个大致轮廓，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主要人物的性格。
她轻声呢喃：“洛燕汐？”
所有故事或许都需要这么一个人，疯狂且偏执地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与主角为敌。
林简想或许自己那时只是需要这么个人。
【日照竹门里：喜欢吧，她？一个让人羡慕的人。】
【瑶：......为什么这么想？】
【日照竹门里：有自己的喜欢、有想要实现的目的、有努力活着的意义，不是很让人羡慕吗？】
【日照竹门里：比一些碌碌终生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人，要强多了。】
【瑶：......】
最后发送的话很快被撤回，奚瑶又重新问了个问题。
【瑶：你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人呢？】
因为需要一个反派？
这样的回答显然太过敷衍，林简认真思考，觉得“洛燕汐”这个人的出现，或许是一种纪念——她曾遇到过、接触过这样的人。
不想忘记，于是写下来。
【日照竹门里：因为，很向往这种人身上肆意张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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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机场门口。
奚瑶戴着深色渔夫帽，收起了全部头发，巨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依旧是宽大的棒球服外套披在肩上，遮住里面单薄的衬衫和一截深棕色的阔腿裤，坐在门口长椅上。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为了出行方便专门换上的运动鞋随着抖动一晃一晃。
刘欣坐在她旁边：“是说好了一起去？”
“唔，”奚瑶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目光却好像被黏在了手机屏幕上——搜索词一栏是“南湘”，“之前她给我发消息说，有点突发事件，让我们先准备。”
拎过行李箱，刘欣表情稍缓：“我先去取票，顺便把行李托了，你在这儿等。”
奚瑶应了声，继续埋头看自己的手机。
《千月》是古偶剧，因为剧中大量的场景都属于外景，在青山绿水之间，而为了将剧雕琢到极致，导演便带着整个剧组去了南湘。
这虽不是奚瑶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她第一次去这么漂亮的地方。
看着搜索栏下一连串山清水秀的图片，奚瑶微微睁大了双眼，内心对于《千月》剧组选中自己的感谢之情越发浓郁。
没看多久，被一条消息打断了——是林简。
【在哪儿？】
奚瑶抬起头遥望四周，果真在机场门口看见了一如既往裹着薄风衣的林简，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只手在看见她时似乎想伸出来，最后还是插在口袋里。
于是，奚瑶起身大步朝她走去。
“你决定了？”林简声音温和得不似寻常，在和人打电话，“好，我大约要一两个月，看情况，情况不好可能要三个多月，我说的不算，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不用操心我。”
“嗯，你也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是谁？
奚瑶止住脚步，落在林简身上的目光好像在看从没见过的史前生物，浓重的好奇心差点就夺唇而出，但又被那副依旧冷冰冰的脸给冻住了。
紧紧抿着唇。
她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用那样温和的声音和别人说话。
林简挂断电话：“我去取机票。”
两人错身而过时，正巧刘欣取了机票回来，顺着奚瑶的目光看向林简的背影，愈发好奇：“你们之前是同学，那私下里你有没有问过你这个同学是干什么的？”
这跟奚瑶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当然不知道：“或许，只是个小角色？”
几人登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组突然拉到投资的原因，原来计划的火车硬座五小时变成了飞机之旅，坐进柔软的座位，奚瑶看着悬窗外的风景，心里不住地感谢赞助商。
她掏出手机，趁着飞机还没起飞下载了《千月》原小说，打算再复习一遍。
又发现微博私信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新消息。
【日照竹门里：你怎么看？】
一千个读者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奚瑶作为小说原著的忠实读者，自然坚定地支持关于原著的一切——以至于她心里对于剧改还有点抵触。
正要打字回复，林简拎着箱子走来直接坐在她旁边。
奚瑶：“......”
这么巧的吗？
看着她将自己的小箱子放入头顶柜里，又将换掉自己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鞋子，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紧接着无视她的目光掏出眼罩戴上。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奚瑶对这人的好奇愈发浓厚，于是半开玩笑：“班长，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要不是知道她们同路，奚瑶都要以为这人是坐飞机去旅游了，那样从容不迫的姿态，看上去肯定不是第一次坐飞机。
不，只有长期飞行的人才可能对流程熟悉到那种程度。
但林简紧蹙的眉头显示出她此时并不想搭理任何人，闻言只是敷衍地“嗯”了两声，接着便靠在座位里，看不出是在闭目养神还是什么。
态度冷淡得让人气恼。
在内心念叨了无数遍“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奚瑶转头看舷窗外流动的风景。
机票是剧组报销的，奚瑶不知道选座位的人是谁，反正这和她也没多大关系，她只感谢自己拿到了个能看到上好景色的座位。
动画般的云一团一团，飞机好像悬在空中，海一般一望无际。
过了约有十几分钟，她的肩膀突然一沉。
林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歪到了她的肩膀上，披在身上的毯子因为动作已经斜了大半，露出雪白的圆领毛衣和一段白皙修长漂亮的脖颈。
盯着那片露出的皮肤，奚瑶愣了几秒，然后毫不讲情分地将脑袋推开。
那脑袋被她一推便顺着惯性歪到了另一边，歪的幅度就要更大时，被一只手捞住了——某人心嫌体正直，又将脑袋放回自己肩膀，顺便给她掖上滑落的毯子。
捡起跌落在地的风衣时，奚瑶瞅了眼其上商标，隐约记得是一个知名品牌。
——果真是大小姐！
唏嘘感叹了一阵，奚瑶目光重新转到舷窗之外，看了一会，又猛然转身捞住了某人悬然未滑落的头，报复性地往自己肩膀上摁了摁。
“嗯？”
奚瑶不敢动了，她缓慢地收回手，目光落在某人微微张合的浅色嘴唇上，收到一半的手指腹抚着向下的唇角。
再收回，她盯着指腹发呆，恍惚中抚了下自己的唇。
奚瑶其实很不理解这个人，她好像从来都时一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模样，甚至在重逢之后，她又提高了一个level，成了个她力所不及的“成年人”。
好像没一点属于自己的情绪——不，还是有点的。
奚瑶咧着嘴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得意得像在一场不知来去的马拉松里短暂领先，她面向舷窗，托着下巴重新看起风景。
又想起之前的问话。
“你怎么看？”
她从不否认自己心里的阴暗，也知道自己仇富又不甘，但那不代表她愿意将曾经的不堪展示给谁看，也不想被谁发现，所以就用张嚣张恶劣的面具将自己完全伪装起来，吊儿郎当，极不好惹。
而面具之下，谁也不知道，那是一颗一碰即碎的、被命运创得千疮百孔的心。
奚瑶眯了眯眼，掏出手机看之前下载的小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