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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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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予真一进门,就把pancake举起来给沈群看:“你觉得怎么样。”
沈群看着被递到自己眼前,半睁着凸出的大眼睛,神色微醺,体型肥圆像q.q肠一样的狗,微笑着问:“是指哪方面?”
“外形。可爱吗。”段予真将小狗搂在臂弯里轻轻抚摸着:“我要带它去参加宠物选美活动。”
“啊?”听到这句话,即使沈群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办法立刻反应过来,给出些合适的赞美。
段予真显然对亲手养胖的吉娃娃有着很深的滤镜:“我想给它留下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
“挺可爱的。”沈群回过神来:“活动在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今天下午。”段予真看看时间。
陆岳之去家里补习的时间和活动撞上了,他没准备取消,给陆岳之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自己会迟到两至三个小时,请陆老师静候。
来沈群家的路上,段予真到超市买了点时鲜食材和水果,还有鲜切花和一个雅致的花瓶。
午饭由沈群下厨,段予真在客厅里摆弄插花,pancake乖乖坐在他带来的小毯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沈群把菜端上桌,段予真这边也刚刚结束,低头收拾着桌面上的碎叶残渣,装饰好的花瓶就摆在手边。
段予真脱了外套,穿着贴身针织衫,下装是牛仔长裤,皮带在腰侧斜支出来短短一截。他身姿修长挺拔,站在桌边专心做着清理工作,有种很居家的氛围,动作间随意的一帧画面都像精心布置过,出现在杂志封面也毫不违和。
清简的客厅被桌上那错落有致的明艳花束渲染出了温暖、活泼的氛围,给整间屋子都注入了一抹活气,且因为颜色搭配浓淡相宜,并不显得突兀。
沈群看得入神,不由自主走过来凝视许久,由衷地感叹:“你的审美真好。”
段予真把花瓶挪到茶几中央:“基本功啦。稍微加上一点装饰,屋子里就不会太寂寞。”
“原来予真是觉得我会寂寞?”沈群碰了下段予真的侧脸,那里沾着一小片花瓣。
段予真实话实说:“你们家这么空,这么无聊,多少会有点吧。”
摘下花瓣后,那只手没有收回,而是顺势揽在了他颈后。
“是很寂寞。”沈群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段予真后颈皮肤,低声说:“予真,谢谢你看见我。”
他知道段予真眼里心里有很多人,自己其实根本排不上号。这样便是最好。他就喜欢段予真这样不自知地多情又无情,他希望着自己的存在对段予真来说无关紧要。
随着时间一天天往前走,他的惭愧也越发深厚。他的自私玷污了段予真给出的纯真友谊。
偶尔也忍不住幻想,如果遇到的时间再早些就好了。那沉重累赘的自尊他可以抛弃,去交换更珍爱的东西。
沈群忽然改变姿势,用双臂虚虚地抱住段予真的后背,拉进了些许距离,低头抵在他肩上,很累似的。
安静片刻,段予真伸出手,适时接住了无声坠落下去的一滴眼泪。
他举起手摊开在面前:“沈学长你哭了。”
沈群发出疲惫的笑声。
“怎么办,我不会安慰人。”段予真无措地转移话题:“之前都是我哭鼻子,别人来安慰我。嗯……可以去吃饭吗?我有点饿。”
“好,吃饭吧。”沈群抹了把脸,抬起头站好:“不用安慰,你可以笑话我。”
段予真说:“我也不会在别人哭的时候笑话他。”
他忽然踮起脚,凑到沈群脸侧,唇瓣在未干的泪痕上一触即分地碰了下。
“苦涩。”段予真仔细品尝着。
沈群想起个说法,中午日光最盛的时刻,才是一天中阴气最重,鬼魂四处游荡的时候。贴在身前的段予真此时仰着头,眼神顽皮。阳光照耀下,那美丽中还略显青涩的面孔,真的就是依附于男人臂膀间吞吃.精气的艳鬼。
沈群忍不住更进一步,搂着段予真的腰身,手臂不断收紧。段予真的身体纤瘦柔软,一丝抵触的意思都没有,像是可以被他肆意地揉进怀中。这样亲密的距离,皮肤和发丝间的袖子香味也清晰了许多,引诱着他的理智。
他呼吸已经变得沉重。段予真还以为他是在玩闹,在报复自己刚才品尝眼泪的行为,两手轻轻抓在他肩上,假模假样地软着腔调跟他求饶:“沈学长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吃别人的眼泪了……”
沈群在自己产生更不受控制的反应之前松开手,推着段予真去吃饭。
饭后段予真接到陆岳之的电话,接了起来:“何事。”
“你的短信什么意思。”陆岳之强忍怒气。
段予真看眼屏幕,确认来电的人真的是他,才纳闷道:“你是理解能力退化了么,我哪里没写清楚。”
“‘迟到两至三个小时’,段予真,我是给你补习,不是陪你玩过家家。”陆岳之说:“还有你那条狗,丑得惨不忍睹,你带它参加什么选美活动?出去玩就是出去玩,编理由也编得合理点。”
他的攻击来得太突然了,段予真没来得及捂住pancake的耳朵,和趴在腿上满脸无辜的小狗对视一眼:“讲过好几次让你别这么说它,你是耳背还是记性不好?快点跟pancake道歉。”
陆岳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冷笑两声将电话挂断。
段予真给他发短信:混蛋,你被解雇了。
他脸上挂着不高兴的表情,揉着pancake的耳朵安抚它的情绪。
很快陆岳之回复过来:赌注依然生效。
段予真瞥着那短短的一行文字,心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想,好啊,走着瞧。
*
周末下午两三点的商圈里非常拥挤,段予真抱着穿戴了恶魔角发夹和恶魔翅膀小衣服的pancake,被沈群护在手臂间,在人群中穿行。
来到活动的展台前,段予真找到小型犬组,递交了之前填好的报名表,拿到号码牌开始排队。
真正的展示只有两三分钟,整个活动最漫长的过程就是排队。段予真和坐在旁边的一对老夫妻聊了起来,他们养的是条白色的京巴犬,老是歪着脑袋抬头看人,目光略带忧愁,很快和pancake玩到了一起。
坐了没多久,段予真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低头倚在墙边看着自己的沈群:“你也坐会儿。”
“我还不累。”沈群笑着摸他的脑袋:“继续陪小狗玩吧。”
“它们俩玩得挺好,我就不掺和了。”段予真把他拉着坐下:“有点无聊,我去小猫组那边找一下我们班同学。你坐在这帮我看着。”
“好。”沈群坐下了。
段予真没去小猫组,而是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纯净水。
排队结账时,他前面的小孩子买零食,口袋里没带够钱,又联系不到家长,红着脸窘迫地站在收银台前面抹眼泪。段予真顺手将那包饼干一起给结了,搂着小孩的脑袋把他带出便利店,问到号码给他家长打了个电话。
小孩就着他给的纯净水吃饼干,段予真守在附近,看到家长来接人了,便默默转身离去。
陆岳之站在不远处的悬铃木后面,眼看段予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通往下沉广场的台阶下。
他一时头脑发热,跑到这里来验证自己的想法,试图证实段予真根本就没有带那条丑狗参加宠物选美。
至于为什么要花时间较这么无聊且没意义的一个真,陆岳之也没想清楚。
刚到这个地方,他就一眼看见段予真,还看着对方领了个小孩从便利店里出来,低头没说两句话,就走到另一边保持距离,不知道在等什么。
小孩被父母模样的一对男女牵着手领走之后,陆岳之才弄明白,段予真只是又爱心泛滥了,跟这孩子并不认识。
陆岳之产生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在他的已有认知中,善良往往会和淳朴联系在一起,但段予真光鲜亮丽,张扬,自我,偶尔的刻薄,显然都和淳朴不沾边。
目前为止段予真给他留下的印象可以说很糟糕,非常糟糕。忽冷忽热,花言巧语,荒唐不着调,可他就是犯贱地总想要偏离正常轨道,朝这颗刺得他睁不开眼的星星靠近。
陆岳之脑子里思忖着呆会儿上前怎么打招呼,实在不行就随意点,假装偶遇好了。他跟踪段予真走进拥挤的室内,隔了两三个行人,看对方轻松明媚地笑着,把手里拎的几瓶纯净水分出来,递给坐在墙边的老夫妻。
还有沈群。
陆岳之停下了脚步。
沈群接过水,拧开瓶盖又抬手送回到段予真面前,让他先喝。
段予真扭脸躲避:“干嘛?又不是只剩一瓶了。”
十月份的天气仍有些燥热。沈群喝了点水拧上盖子,看着段予真白皙额头上细密的汗,从口袋拿出湿巾:“予真,你再过来一点。”
段予真朝他走近两步,被拉着坐在了他腿上。沈群拿着湿巾给段予真擦汗,察觉到他要挣扎,笑着说:“不用怕,我没那么脆弱。”
段予真小心地挪动,尽量不压到沈群的右腿,保持谨慎端坐在他膝上,让他帮忙擦脸。
擦完脸沈群把湿巾丢进座位旁边的垃圾桶,没有将人放开,左手反而自然地搂在了段予真腰侧,手臂收紧,圈住单薄的腰身。
“排队还得等一阵子呢,你安心坐着。”沈群笑着仰脸和段予真对视,低声和他说悄悄话:“我刚才偷偷观察了别的小狗,感觉pancake应该能有不错的名次。”
段予真看看周围各种各样精心打扮过的宠物狗,苦笑了下:“希望如此。”
他没法强迫别人都遂他的意,和他一样偏爱pancake,也不指望小狗真能拿到多好的名次,主要是想趁它还有精力的时候,带它到处玩玩。
能有现在和小京巴犬嬉闹的这一会儿,这趟来得也值了。
站在原地望着两个人,望了足足半小时,陆岳之最终没有靠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