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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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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细雪掠过易水，将素麻衣袍吹成一片苍白的浪。
系统2778立于舟头，数据视野中，每一片冰晶都折射着不同的历史可能性。
有的碎片里荆轲成功刺秦，有的碎片里嬴政提前驾崩。
而在最黯淡的那片冰晶深处，君赫正从高中教学楼的顶层坠落。
“拿着。”
太子丹的声音刺破寒风。
他捧出的檀木匣在系统2778眼中自动标记出三维扫描线。
木质纹理间渗着血红蛋白，铜锁扣上残留着第七型防腐剂的分子痕迹。
当这匣子转移到秦舞阳手中时，年轻人的脉搏瞬间飙升至每分钟142次。
**[目标肾上腺素水平：超标247%]**
**[建议：立即进行情绪干预]**
“是樊将军的首级。”
系统2778的声线平稳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
这句话在寒风中凝结成白雾，雾里藏着只有它能看见的数据流。
秦舞阳的瞳孔直径从3.2毫米骤扩至7.8毫米。
典型的创伤性应激反应。
年轻人踉跄后退时，它已经计算好角度伸手，匣子坠落的轨迹与它手臂扬起的弧线完美重合。
“别怕。”
它的掌心贴在秦舞阳后颈，纳米级传感器读取到年轻人紊乱的脑电波。
这句安慰实则是精准的神经调节。
特定频率的次声波经由皮肤传导，悄悄平复了对方的杏仁核过度放电。
太子丹疾步上前时，系统2778的泪腺恰好分泌出0.3毫升含电解质液体。
“念及樊将军丹心碧血...”
它垂眸时，那滴泪悬在下颌将落未落，像极了史书里描写荆轲的"泣数行下"。
“秦兄赤子心性，悲恸难抑——让太子见笑了。”
北风突然转向，将这句话吹散成细碎冰晶。
系统2778抱着人头匣转身登舟，灰眸深处泛起幽蓝代码。
它刚才悄悄改写了秦舞阳的短期记忆，把那瞬间的恐惧替换成了"悲愤"。
木桨划破水面的刹那，它听见太子丹在岸上击筑高歌，变徵之声里藏着颤抖的希冀。
而系统2778知道的比史官更多：
此刻咸阳宫里，嬴政正在把玩一块刚出土的青铜残片。
那上面蚀刻着现代才有的二进制密码。
当易水的浪花打湿它衣摆时，怀中的首级匣突然传来只有它能接收的量子波动——
那是君赫生前最后搜索的历史词条：
【荆轲刺秦失败后，秦王夜梦有人夺其冕旒】
……
马蹄声在官道上敲出单调的节奏，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提醒着系统2778。
距离咸阳每近一里，历史的绞索便收紧一分。
“秦兄。"
”
系统2778忽然开口，声音在车厢内壁碰撞出金属般的回响。
“听闻你十二岁时便能杀人？”
秦舞阳的肌肉瞬间绷紧，指节在膝头碾出青白。
这个号称十三岁手刃仇敌的燕国勇士，此刻却因一个简单的问题显露出困兽般的焦躁。
他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是。”
**[微表情分析：目标愤怒值67% 轻蔑值89%]**
**[生理指标：瞳孔扩张汗腺分泌加速]**
系统2778的唇角勾起一道微妙弧度。
它故意让接下来的话语裹挟着易水畔的寒意。
“只是不知……秦兄为何会被区区首级吓到？”
空气骤然凝固。
秦舞阳的拳头砸在车辕上，震得舆图匣里的督亢地图沙沙作响。
他脖颈涨红，血管在皮下虬结如蚯蚓。
这是人类羞怒交加时的典型体征。
系统2778的听觉模块甚至捕捉到对方后槽牙摩擦的咯吱声。
“樊将军……忠义之士。”
年轻人从齿缝挤出辩解，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见其首级，心中悲恸。”
**[谎言识别：心率波动异常声纹震颤率超标]**
“啊……”
系统2778拖长的尾音像一把钝刀。
“原来秦兄这般重情。”
它忽然阖眼假寐，放任秦舞阳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游移。
那些目光先是带着粗粝的审视，而后逐渐变得迟疑。
系统2778此刻的面容确实极具欺骗性：
苍白的皮肤下是精心设计的骨骼结构，眉弓投下的阴影恰好藏住眼中数据流的蓝光。
连微微抿起的薄唇都透着计算好的压迫感。
当秦舞阳的窥视持续到第37秒时，系统2778骤然睁眼。
“……好看吗？”
这声低问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感，在密闭车厢里激起诡异的共振。
秦舞阳像被毒蛇咬中般弹开，后脑勺重重撞上车壁。
年轻人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此刻才真正看清，对面那双灰眸深处根本不是什么文弱书生的怯懦。
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属于兵戈铁器的冷光。
**[目标恐惧值突破阈值：93%]**
**[建议：终止心理压制]**
系统2778重新阖眼时，听见秦舞阳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平复。
车外，暮色正吞噬最后的天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官道旁的界碑上。
那上面"咸阳五十里"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器出土般的幽绿。
……
“不过一副皮囊罢了。”
系统2778的指尖抚过下颌，金属般冷澈的嗓音里藏着精密计算过的轻慢。
阴影中，它的笑容像一把未出鞘的匕首。
弧度完美却暗藏锋芒。
秦舞阳的困惑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又被系统2778随手挥散。
“或许能成为刺秦的利器。”
它低语，灰眸中数据流如萤火闪烁。
“亦或是......带他归来的契机。”
“他？”
秦舞阳的喉结滚动，粗粝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系统2778掀开车帘。
咸阳城外的阳光如液态青铜倾泻而下，在它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
那些光线穿过睫毛的间隙，在眼底投下细密的阴影。
像极了君赫生前最爱翻阅的那本《史记》扉页上的烫金纹路。
“故人。”
这个词被它说得极轻，尾音却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震颤，在车厢内壁碰撞出诡异的回响。
秦舞阳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
眼前这个"荆轲"说起"故人"时的神情，不像在怀念逝者。
倒像在谈论某个必将重逢的对象。
**[距离咸阳城门：300米]**
**[守卫扫描中：12名持戟甲士体温异常偏高]**
当马车碾过护城河的石板时，系统2778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一行血红色警告：
**[检测到时空异常点：咸阳宫正殿]**
**[能量读数与宿主君赫脑电波吻合度：79%]**
巍峨的城墙投下深不见底的阴影，将马车彻底吞没。
系统2778最后看了眼逐渐闭合的城门。
那两扇包铜巨门合拢的轨迹，在它眼中化作一道莫比乌斯环的数学符号。
“不说我了。”
它收回目光，指腹轻叩装着樊於期首级的木匣。
沉闷的叩击声里，藏着只有它能听见的量子通讯频率。
那是发给两千多年后，某个躺在太平间里的少年的加密讯息：
**[坐标已锁定]**
**[开始执行复活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