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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凌晨三点,城市的脉搏跳动得最为微弱。
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像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霓虹的光晕被深夜的雾气揉碎,化作一层冰冷而疏离的薄纱,笼罩着这座永不沉睡的巨兽。
苏锦黎坐在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沙发上,却只占了小小的一角,几乎要陷进柔软的皮质里。他微微垂着头,专注地盯着指尖的活计。一根乌木针,牵引着细如发丝的藏青色丝线,在他白皙修长的指间上下翻飞,灵巧得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蝶。
针脚细密而均匀地落在巴掌大小的香囊上。布料是上好的云锦,月白色,在公寓冷白色的顶灯下泛着一层柔润的光,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一株若隐若现的兰草,清雅又孤寂。
他正在缝合最后一道边。
香囊里已经填满了半夏、薰衣草和薄荷,都是安神助眠的草药。除此之外,他还小心翼翼地混入了一味来自他家乡的秘传草药,名叫“定魂香”。阿妈说过,闻着它的味道入睡,就不会被噩梦惊扰。
谢沉渊最近总是说忙,说累,说睡不好。
苏锦黎能为他做的不多,也只有这些了。
他将最后一针收好,用牙齿轻轻咬断丝线,再将线头藏进布料的纹理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心疼。一个精致完美的安神香囊就做好了,散发着清冽又温柔的草木气息。
他将香囊捧在手心,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这是他熬了两个晚上,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他想,谢沉渊收到时,会不会像在云南时那样,揉着他的头发,用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看他,夸一句:“我们家阿黎真是心灵手巧。”
想到这里,苏锦黎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也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可这笑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墙上巨大的电子钟无情地击碎。
03:17。
谢沉渊还没有回来。
电话打不通,微信消息发出去,也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灰色单勾,倔强地停留在对话框里,仿佛一个无声的嘲讽。
苏锦黎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安静地看着那扇冰冷的密码门。这间位于城市之巅的顶层复式公寓,每一寸都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品位。极简的设计,黑白灰的色调,昂贵而冰冷的金属与玻璃,将窗外的繁华与屋内的孤寂切割得泾渭分明。
这里很漂亮,漂亮得像一本家居杂志的样板间。
但这里,不像一个家。
苏锦黎来这里快三个月了。他依然用不惯那个会自动冲水的马桶,搞不懂那台可以连接手机的咖啡机,也分不清客厅里那一排长得一模一样的智能开关到底哪个对应哪盏灯。
他就像这个家里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一个来自遥远边陲古寨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旧物,被格格不入地陈列在充斥着后现代工业风的玻璃展柜里。
他的一切,都与这里相悖。
公寓的空气净化器24小时不停地运转,过滤掉所有属于城市的气息,也过滤掉了苏锦黎所熟悉的一切。他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抽走所有空气的玻璃罐里,快要窒息。
他想念云南的雨,带着潮湿的泥土味;想念寨子里的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想念阿妈在院子里晾晒草药时,阳光洒在上面的味道。
更想念初遇谢沉渊时,那片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香。
谢沉渊是三个月前,跟着一个度假村开发项目去到他们寨子的。彼时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和周围的青山绿水格格不入,却偏偏笑得比山间的清泉还要动人。
他像一阵来自繁华都市的、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风,不由分说地闯进了苏锦黎平静如水的生活。
他会买下苏锦黎编织的所有五彩绳,然后笨拙地给自己戴上一个;他会兴致勃勃地听苏锦黎讲那些古老的传说,眼神专注得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故事;他会在游客刁难苏锦黎时,不动声色地站出来,轻描淡写地替他解围,然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所有人说:“他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
苏锦黎就是在那一刻沦陷的。
在他们寨子,“是我的人”这句话,是一辈子的承诺。
他带着谢沉渊去了寨子后山,那棵被族人奉为“神树”的千年榕树下。他告诉谢沉渊,对着神树许下的诺言,会得到山神的见证。
谢沉渊笑着,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好,那我就许愿,让我们家阿黎,永远陪在我身边。”
苏-锦-黎信了。
他信得彻彻底底。
所以,当谢沉渊的项目结束,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他不顾阿妈的眼泪和族人的劝阻,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的神明,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起初的一切都像梦一样。
谢沉渊会带他去吃最昂贵的餐厅,给他买最新款的衣服,会像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一样,将他捧在手心。
可梦,总有醒的时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谢沉渊的朋友们第一次见到他,那种混杂着惊艳、审视和一丝轻蔑的眼神开始?还是从谢沉渊带他参加晚宴,他局促地分不清刀叉左右,让谢沉渊失了面子开始?
又或者,是从谢沉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陌生开始?
苏锦黎不知道。
他只知道,谢沉渊的怀抱,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暖了。
“嗡——嗡——”
一阵轻微的震动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将苏锦黎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燃起一簇光。
声音来自茶几。
他快步走过去,心跳得厉害。是他忘了静音吗?还是谢沉渊回来了?
走近了才发现,震动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另一部。一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手机,是谢沉渊的。
苏锦黎记得,谢沉渊有两部手机。常用的是银灰色的那一部,而这一部黑色的,谢沉渊曾开玩笑说是他的“工作机密”,平时极少拿出来。
他今天走得匆忙,竟然把这部手机落在了家里。
苏锦黎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有些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不该看。
信任是感情的基石,窥探伴侣的隐私是最愚蠢的行为。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可是,那持续不断的震动,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引诱着他,啃噬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这几个月来积攒的所有不安、惶恐和委屈,在这一刻悉数涌上心头。
他就看一眼。
就一眼。
也许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呢。他这样为自己找着借口。
苏锦黎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碰触到手机冰冷的金属边框,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缩回手。过了几秒,他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将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自动亮起。
没有密码。
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弹窗,清晰地显示在屏幕最上方。
发信人的备注是:【林总】
消息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昨晚很尽兴。那份方案我会再考虑,下次见面聊。】
短短的一句话,每一个字苏锦黎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像是一句他无法理解的咒语。
什么叫……尽兴?
是谈工作谈得很尽兴吗?可尽兴这个词,用在这里,怎么看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暧昧和亲昵。
苏锦黎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尽数褪去,四肢变得冰冷僵硬。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他听不到窗外的风声,也听不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只剩下那行黑色的字,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想骗自己。
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合作伙伴。也许“尽兴”真的只是指工作。
可是,谢沉渊的朋友圈里,那个被他称作“林晚姐”的女人,那个每次看自己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敌意的、漂亮得极具攻击性的女人,不就正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吗?
苏锦黎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他想起了林晚看向谢沉渊时,那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想起了她看似无意地提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过往;想起了她用开玩笑的口吻对谢沉渊说:“阿渊,你这口味真是越来越特别了。”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尽数扎回他的心脏。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原来,那些深夜不归的晚上,那些无法接通的电话,那些他努力为之寻找借口的“忙碌”,都是因为这个。
他算什么呢?
一个从山沟里带出来的、新鲜有趣的“藏品”?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一个……连被正式告知“出局”的资格都没有的替代品?
巨大的悲伤和屈辱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天花板上那盏昂贵的水晶灯,化作无数个晃动的光斑,刺得他眼睛生疼。
“啪嗒。”
一声轻响。
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安神香囊,从他僵硬麻木的指间滑落,掉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针脚齐整的香囊,在冰冷的地面上弹了一下。
刚刚被他仔细缝合好的那道边,不知为何,竟裂开了一道小口。
几片干枯的薰衣草,和几粒深紫色的“定魂香”,从那道小小的裂口中,洒落了出来。
那温柔的、安神的香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可这一次,它再也无法让苏锦黎定下心魂。
它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讽刺,嘲笑着他这三个月来,所有天真而愚蠢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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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段评已开,欢迎大家来玩啊! 这个是写了80章,二十多万字,但是发布后凉的吓到我了,想了一下还是打算日更发完这本! 每天12点更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