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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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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酒醒后的感觉算不上舒服,脑袋迟钝地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那时他和谢顾儒说了什么,好像是被远处韩奇敲墙的提醒打断了,应该是叫谢顾儒回去,谢顾儒转身将人打发走,又走到刘嘉身边。
似乎那个吻让两个人都猝不及防,谢顾儒凝望刘嘉许久,好像是在平复完心情,才开口询问:“受伤了吗?”
刘嘉不解抬头,不明白接吻为什么会受伤,可迎上谢顾儒心疼的目光,他瞬间明白了谢顾儒的意思,脑袋也随之嗡嗡作响,装糊涂道:“什么?”
谢顾儒说:“绑架,矿洞爆炸,一切,让你有没有受伤。”
刘嘉先是沉默,然后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受伤。”
他能感觉到谢顾儒轻舒一口气,像是心底久压的石头落地,谢顾儒一连说了好几句“那就好”,好像有些糊涂,又好像他也喝醉了酒,脑袋开始不明晰。
“我总是害怕你受伤了,你过得不好,”谢顾儒盯着刘嘉,目光渐渐有些失神,嗓音掺着哽咽,“可你为什么要走呢?”
刘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像事情清楚后他说不出口对谢顾儒的喜欢和爱。
谢顾儒沉重的呼吸穿透了厚重的寂静,刘嘉抿唇不语,也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快要窒息。
“因为你父母的事情吗?我也是凶手吗?”谢顾儒停顿了很久,他咬字趋于气音,像是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在你心里,我也是了,对吗?”
刘嘉至始至终说不出一个字,他看着谢顾儒立身在灯光下,似亲眼目睹这堵坚固的墙正在一点点倒塌。
“谢顾儒,”刘嘉闭了闭眼睛,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攥着拳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他说,“我们……在一起会很难。”
是啊,父母去世后的那几年刘嘉全凭想要复仇这一个想法撑着,活得不人不鬼,现在事情虽然解决了,可他根本没办法一瞬间就转变自己的那种想法。
谢顾儒不是凶手。
可那样又能如何呢,刘嘉不想自己过得太幸福,好像自己幸福父母离去的事实就会被掩盖。
刘嘉不相信谢顾儒不明白这个道理。
远处韩奇又来催,刘嘉猛地转身,他呼吸艰难,只想快点逃离。
谢顾儒还站在原地,注视着刘嘉走远,马上就要离开,谢顾儒轻唤他的名字。
刘嘉不肯回头,只看着前方,谢顾儒看着他的背影,挫败地低下头,“刘嘉,对不起。”
……
刘嘉打了个哈欠,睫毛上洇着生理性泪水,趿着拖鞋走出隔间开了店门,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店里。
临近中午,路上人多些了,嘈杂声也变得明显起来。
刘嘉退回隔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了短袖短裤拿着椅子到门口,恰巧看见汪军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
“你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刘嘉视线落在汪军手里的东西上,都是些津南的小吃小玩意儿。
汪军把东西放在脚边,“谢总要回总部了,我妈让我给他送些咱们这儿的特产,毕竟谢总提拔了我那么多。”
刘嘉愣了下,脱口而出:“他要走啊?”
汪军点头,没注意到刘嘉的反应,而是做贼一般凑到刘嘉身边,小声说:“这不马上中元节了吗,听说谢总有个白月光早几年去世了,他每次一到这种节日都请假。”
看刘嘉迟迟没反应,汪军也自觉是自己多嘴了,拍了下刘嘉的肩膀,“你别告诉别人,我去公司也没多久,不知道具体情况,说不定是大家胡扯呢。”
刘嘉若有所思应了一声,直到汪军提着东西走远,他才回过神来。
汪军的话不能细想,那些内容像一把小锤子一点一点敲打刘嘉的心底坚硬的保护壳,让刘嘉莫名动摇。
刘嘉回到店里,找了一部狗血剧,声音调到最大,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点都没看见去。
电视剧里面的人物都好像在扯着嗓子大喊,“谢顾儒就要离开啦!”
刘嘉觉得自己离疯快不远了。
可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顾儒昨晚的“对不起”里或许暗含了道别的意思。
再也不见么?
分离一辈子,可一辈子也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啊。
刘嘉莫名难过,可难过的来龙去脉他突然就变得没那么懂了。
津南的天气热了起来,汪军也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假期,大早上他敲响了刘嘉的店门,“小谢,我来买烧纸!”
刘嘉困得睁不开眼,搓了好几下脸开了店门,按汪军要求给他拿了烧纸和纸钱,又拿了一瓶罐头和几个大包装面包。
“也不见你烧纸,”汪军把东西一股脑塞进一个大帆布袋里,说:“你也别老呆在店里,看着人都快傻了,去后面南山那边转转吧,那块儿的庙很灵的。”
“有多灵?”刘嘉的瞌睡殆尽,变得有些吊儿郎当,“佛祖能保佑我一夜暴富吗?”
汪军恨铁不成钢,小声骂了句“俗人”后提着东西走了。
一早上店里顾客络绎不绝,多是进来买烧纸和纸钱的,刘嘉应付完这些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个人实在无聊,鬼使神差下他关了店面打了车去南山脚下。
南山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一个山,顶多是个小土包,走几步就可以到山顶。可能是中元节的原因,许多烧完纸的人都来这边参观,快四点了人还是很多。
刘嘉跟着人群排队,花了十块钱买了一把香,心底盘算等下面对佛祖时许什么愿。
这佛是野佛像,并不正规,估计是庙里香火多,等轮到刘嘉时,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三拜后视线落在那佛像上,竟莫名觉得其有了一丝神性。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刘嘉也不敢停留太久,起身离开了主殿。有个大师打扮的人在门口发签,刘嘉也领了一根,发现是爱情签。
刘嘉愣了一下,大师抽回了他手里的签,笑着问:“施主看起来是对这签有异?”
刘嘉又看了一眼被收回去的签,迟疑地问:“这签好像不太准。”
大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签,指尖在签头那几个字上摩挲一阵,仍带着笑:“这当然是看施主如何理解,人活自己,佛说了自然也不算。”
“什么意思?”刘嘉有些犹豫。
大师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他停顿几秒,看着刘嘉有所思考,面容十分慈祥,“可我看施主有缘,不妨提点您几句。”
“您讲。”刘嘉说。
“逝去的人不可再留念,定要珍惜眼前人。”大师说完,独留刘嘉在原地,又拿着发签桶给周围人散起了签。
有人中了上上签,人群里顿时一阵欢呼。
当天晚上刘嘉回到店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刘嘉是不信这些的,求神拜佛只为求个心理安慰,并无其他作用,可今天大师那番话好像又让他开始对这些变得深信不疑。
“你以后少去陵园!”谢父对于谢顾儒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不理解谢顾儒为什么要在陵园设刘嘉父母的空碑,还在每年这天去祭拜。
谢顾儒沉默着没有回答,手指不轻不重地揪了下猫耳朵,似乎是不想聊这个话题。
谢父后面说的话谢顾儒一句没听进去,今天他去陵园不仅是为了看刘嘉的父母,更是为了推翻那个他为刘嘉设的空碑。
刘嘉去世的一段时间内,谢顾儒总是在某一刻心脏疼,那时他总觉自己也会跟着刘嘉死了,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时,便会起身到书房,开始幻想两个人的墓志铭。草稿写了改,改了又写,前前后后好像一共写了二十多稿。
只是现在得知刘嘉还活着,那个墓碑显得有些多余了。
没了害群之马,公司这几年发展还算稳定,谢顾儒早上来到公司时,见韩奇在楼下没上去。
“怎么,想迟到么?”谢顾儒不咸不淡睨了韩奇一眼。
但韩奇满脸掩不住的兴奋,跟在谢顾儒身边,“刘先生来了。”
谢顾儒一时没反应过来韩奇说的是哪个刘先生,面色不改地反问:“刘先生来了你就可以迟到了?”
可韩奇笑着没有解释,谢顾儒眼皮突然猛跳了一下,望了韩奇一眼,心跳也随之加快。
楼上,谢顾儒站在会客室门前推开门,真正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后,他捏着门把的手掌心沁出一层汗。
刘嘉坐在沙发上,穿着衬衫牛仔裤,时光倒流好像回到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谢顾儒走进去关了门,他没问刘嘉过来做什么,坐在刘嘉对面,盯着刘嘉的脸看了几秒,“没睡觉过来的?”
刘嘉捧着茶杯,用指尖摩挲杯璧,点头说是。
谢顾儒皱了下眉,视线落在刘嘉杯子里,“喝完了?”
“啊?”刘嘉不明所以,反应过来后又点了下头,说:“喝完了。”
“那走吧。”谢顾儒说完就起身,没说去哪儿,刘嘉也不敢问,起身跟了上去。
来到谢顾儒办公室的休息室刘嘉才明白谢顾儒的意思,是要让他睡觉,刘嘉没说出拒绝的话,等谢顾儒离开后他躺在床上沉思良久,鼻息间全是谢顾儒身上的气味,仿佛谢顾儒将他环保住。
大师的话又浮现在刘嘉脑海,“逝去的人不可再留念,定要珍惜眼前人。”
是要他珍惜谢顾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