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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转瞬即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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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支起了很多小摊,似乎是个集市,今天好像还是什么节日。简晓郁跟在他脚步后面,听说了以后笑着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樊朔看他一眼,下巴扬着点了点路边的卖花小摊:“别拽文了,你要不要玫瑰。”
简晓郁很吃惊,他一直说平常心平常心,别把今天这顿饭当成约会,结果樊朔理所当然地将其当成约会了。
简晓郁脸一红:“不……不要了吧。”
樊朔想起今天家里还有一束他从婚礼带来的捧花,他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不需要问的,当然也不知道简晓郁喜欢花,自然真以为他不想要,就非常直男地走了。
好吧,应该要的,简晓郁有点后悔了。
初秋的夜,凉风卷起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寒意沁透简晓郁单薄的衬衫,他无意中缩了缩肩膀,樊朔注意到:“冷了吧?出门的时候让你穿外套。”
简晓郁嘴硬:“还好啊,不太冷,我又不是omega,哪有那么娇气。”
“谁说omega就娇气了。”樊朔下意识说道,“再说,冷跟娇气有什么关系,我都穿了外套,那岂不是我也娇气了。”
简晓郁说不过他,幽怨地抬起眼,他说一句樊朔要顶三句。
“不逛了,回去吧。”樊朔脱下外套,自然地披到简晓郁身上,带着男人体温和香水味的厚重布料一下子紧紧贴近了他的身体,简晓郁怔了怔。
今天也好得太过头了。
简晓郁啊了一声,晕头转向地跟上樊朔的步伐,走快了衣服披不住,他只能停在原地,认真地把手伸进袖子,将衣服穿好。
整体大了两个号左右,袖子略微长了一点,在他身上撑不起来,不过与他的白衬衫很配。
樊朔回过头等他,喧闹的市集在晚风中静了下去。
衣服热热的,一下子抵挡住了所有寒意,简晓郁快步往前,走到和樊朔并肩的地方。
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他的很凉,樊朔的很热。
简晓郁在期待,但樊朔最终什么都没做。
回到车上就没那么冷了,他还是没把衣服脱下来,简晓郁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把下半张脸躲在领子后面,只露一双眼睛。
淡淡的香水味因为热度而在鼻尖升腾,让他很放松。
——老公的衣服。
简晓郁把手揣在兜里,摸到了樊朔随身携带的打火机,金属的机身贴着他的身体,这会儿也变得暖融融的,上面有浮雕纹路,他把打火机拿出来,放在手心漫不经心地摩挲,忍不住偷偷看樊朔开车。
怎么办,怎么办。
他快要沉陷在这样美好的梦境里了,简晓郁舍不得挪开视线,狭小的空间中一举一动都变得暧昧。
“不抽烟为什么要带打火机啊?”他笨拙地找话题。
樊朔看看简晓郁,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仪表盒下面翻了翻,变魔术般找出来了一盒烟。
“谁说我不抽烟。”他降下车窗,十分熟练地弹了一支衔在嘴边,从简晓郁手中拿过打火机点着了,他吸了一口后就将手伸出窗外,避免让车里留下烟味。
白色的烟雾腾起,简晓郁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樊朔的身上没有烟草味,他也从没见过樊朔抽烟,至少在家的时候从来都不抽。
樊朔这个样子,和他记忆中的那个穿校服的少年区分开来,虽然是同一个人,但还是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股陌生感向简晓郁袭来。
二十八岁的樊朔和十八岁的时候相比,眼神中还是同样的骄傲与矜侉,但多了些许忧愁和倦意,或许是要思考的东西更多了,肩上的责任更重,他不再如主席台上那般意气风发,社会的锤炼磨平了他的锋芒,让他变得成熟和练达。
而这些时刻、这些变化,简晓郁都见证了,他的目光还是像十年前一样没有变化,跟在樊朔的后面,悄悄地落到他的身上。
他咳嗽了两声,眼睛也被风吹得泛红。
“熏着了?”樊朔把烟丢掉,然后关上车窗,“算了,不抽了,备孕呢。”
“!咳咳——”
听到“备孕”这两个字,简晓郁咳得更剧烈了,他又往大衣领子里缩了缩,挡住自己红透了的脖子和脸侧。
樊朔带着笑意掠了眼身边的人羞得不敢看他的样子,轻笑出声。
汽车平稳地驶入地下车库,在熄火后,大灯熄灭,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原来是车库里不知是停电了还是灯坏了,一点光亮都没有,黑漆漆的。
简晓郁有点紧张地攥着安全带,把门推开,太黑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眼睛好像失去了作用。
“樊朔……”简晓郁想叫他,但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音。
只听见樊朔那边的车门也咔哒合上,简晓郁还是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不走?”樊朔问,没收到答复。
“还好吗?”
他想起来简晓郁怕黑,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骤然亮起的光亮让简晓郁脸上的慌张和惊惧无处遁形,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车的门把手,整个身体僵直在原地。
樊朔把手电筒放下,避免直接对着简晓郁的眼睛,下一秒,一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抱。
简晓郁三两步跑了过来,指尖抓住了樊朔垂着的手臂肌肉,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过于丢脸的惊叫,肩膀却抖得像筛糠。
光亮和安全感都来自于樊朔,alpha的身体坚实有力,他不用再怕了。
樊朔一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安抚地拍拍简晓郁的后背。
“就这一下怎么吓成这样。”
简晓郁把额头靠在他的肩上,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太黑了。”简晓郁极力克制,掩藏着惊惧,“我本来以为长大以后我就会忘了的,但不行,我忘不掉。”
那个漫长的夜晚,厕所里下水道的声音,每隔几秒会响上一阵,水滴落在瓷盆上的声音,滴答滴答,风吹得窗户战栗如妇孺哭诉,他被强行剥夺了视力,在黑暗里清醒地听着这些声音,听了整整十个小时。
简晓郁这辈子都忘不掉。
“没事,没事,好了,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黑暗中,樊朔做完了在市场没有做的事,他牵起了简晓郁的手,现在他的手比简晓郁的要更凉。
简晓郁一只手被樊朔拉着,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
四处安静得可怕,他害怕自己的心跳声都被眼前人听了去。
但没有用,心脏还是像要跳出来一样轰鸣着。
他们一直这么走到了光亮的电梯里,电梯门打开,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打量了他们俩一眼,刻意地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心。
“樊朔?这么晚从哪回来,谈恋爱了也不给叔叔介绍介绍?”
下一秒,樊朔身体一僵,蓦然松开了他的手。
简晓郁安静地将手往后藏了藏,樊朔手心的凉意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没事,没事,简晓郁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