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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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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要走,不觉得太早了吗?”温庭夜隔空动了动他的小短手,殷南寻便被强按回了椅子上,“才刚来多久,再坐会儿吧。”
坐个鬼!我家里很缺你这把椅子吗?自以为是的家伙。
殷南寻看他极为不顺眼,很想把他嘎掉剁碎扔去喂猪,要不是心里有数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指不定会当场动手。
“你很闲吗?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别耽误我的时间。”殷南寻极其不悦,一脸不耐烦。
在殷南寻那个现代社交圈里,他以活泼开朗而出名,很少有人会遭到他不喜的脸色,这个举止恶劣没有礼貌的温庭夜显然是个鲜明的例外。
小孩子这种生物最烦人了,之前他最讨厌的是易连栖,不过或许是出自愧疚心理,易连栖这段时间安分了许多,没有再给他脸色看,在他被系统要求东搞西搞的时候还会很有默契地伸手帮他一把,总之两人终于进入了和平共处模式。
倒是眼前这个温庭夜,看起来像个人样,没想到精神这么不正常,初次见面就成功进入了殷南寻的交友黑名单。
不,拿他和易连栖相提并论感觉还侮辱了易连栖,人家至少是货真价实的翩翩少年郎,眼前这个小矮子去掉易容术后,很有可能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
“我说九师弟,你讨厌我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明显?”温庭夜故作痛心疾首,五官作出夸张的痛苦状,“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真是狠狠伤到了我的小心脏了。”
“……”认识他这个人,昀离仙尊真的不会抑郁吗?殷南寻感觉心口的痛觉更加强烈了,他要被这个神展开气死了。
与其让这个死人渣继续胡闹下去,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问个明白,免得惴惴不安地焦灼等待。
自我调节呼吸了好几次,殷南寻没好气地问道:“就事论事,你接下来要和我说的,莫不是有关于易连栖?”
温庭夜听完大声惊呼道:“呀呀呀!”
他发出了好几声熊孩子特有的大喊大叫,招来殷南寻厌恶地“啧”了一声,这才结束夸张表演,重归严肃状态。
“你没猜错,找你来就是跟你说你那小爱徒的事。”他语气降温,“以及我为何要提前出关。”
温庭夜变脸像翻书,刚刚那个嬉笑打闹的顽劣孩童形象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眉头紧锁腰腰板挺直,渐渐显露出了上位者的威严,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逼得殷南寻心闷。
“你身上的伤,是那小畜生害出来的吧?”温庭夜自上而下俯瞰殷南寻,眸色深沉。
殷南寻呼吸一屏,下意识就要反驳,然而他张开了嘴巴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这显然又是温庭夜在作怪。
他怒目而视,罪犯都有狡辩的机会,凭什么不给他说话。
对于殷南寻的恼怒,温庭夜权当他是在替徒弟打抱不平,于是他假装看不见,没有解开噤声咒。
敲击了两下桌子,温庭夜凝视着殷南寻,许久才开口:“阿寻,我知道你性格善良,始终都在相信着人间美好,可是你太天真单纯了,实际上人性才最是最恐怖的东西,复杂多变险恶丑陋的人比比皆是,你不需要因为易连栖遭遇苦难就可怜他,他迟早会毁了你。”
殷南寻:“……”
他又不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可怜易连栖,这家伙以后的路程光辉灿烂着呢,要不是现在出了一点小意外,否则哪里用得着他担心。
殷南寻很想当场给人翻个白眼,但是来到这里以后被迫装模作样惯了,所以他按耐下脸部的不雅动作稍微矜持了起来。
虽然也没有矜持多久。
话不投机半句多,殷南寻双腿交叠翘了个二郎腿,摆出了老大爷的坐姿,说不出话也要说,他作出口型道:“你没什么杀人放火虐待孩子的恶心癖好吧?”
“什么?”温庭夜看不清,弹指间解开了噤声咒,“你最好不是在骂我。”
殷南寻如鲠在喉,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道:“我是在问,你打算让易连栖怎么样?”
废人灵根赶人下山?这还是殷南寻往轻了想,要是涉及了什么身体酷刑,那可怪不得他抱起易连栖就是马上叛逃师门。
“废灵根倒不至于……”温庭夜从储存空间里拿出了一本大字典,按着目录查找字段,等到花都谢了才找出他想要的那一页,他一字一句慢慢念了出来:
“据往上数两百多代师叔祖立下来的规矩,忤逆尊长行不轨之事者,夺修为,逐下山,此生不可再踏入师门半步。”
字太小,还密密麻麻地挤在了一起,温庭夜都快把头叩进书里了,废了老大劲才看得见。
“哈?”
殷南寻表示极为震惊。
真就这么简单?
他一脸无语,他从系统那套出来过龙傲天以后要统领魔教,自然会有一段时间和正派师门闹着一刀两断,现在也算是在走剧情了。
然而,殷南寻刚进门时看的血腥画面又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使得他不禁联想到了其他东西。
如果绑在那里的人是易连栖,然后被打成了那个血肉模糊缺胳膊断腿的惨样……
殷南寻狠狠一颤,他不想看见任何人变成那样,更何况是同自己朝夕相处的易连栖,尽管这是个胜者为王弱肉强食的古时代。
妈的,温庭夜这个傻叉肯定是在故意营造恐怖氛围吓他,毕竟他看见别人的丑态就会很开心。
殷南寻除了咬紧牙关在心里痛骂,也干不了其他的什么,这让他更气了。
他兀自在心里偷偷记下烂账,温庭夜又欠了他一笔,日后有机会他绝对要报复回来。
双手交叉于胸前,殷南寻冷然说道:“这个处罚我没异议,不过,再留他一会儿吧。”他眼神凌厉,“毕竟再怎么任性,也是我昔日珍视的爱徒。”
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系统会出现,要是系统一直没动静,殷南寻就要收拾东西脚底抹油火速跑路了。
身为一个炮灰,就要有做炮灰的自觉,暂且不论易连栖这个不定时炸弹,如龙穴虎潭一般幽深危险的盛京门也不是他能轻松待下去的地方,他可没有那么不自量力。
对于殷南寻的要求,温庭夜竟也不反对,思索片刻就答应了他,“也行,反正我还要解开你们身上的共生咒。”
易连栖默声应允,他巴不得有人这样做。
说到这,温庭夜皮笑肉不笑道:“殷南寻,你对你的小徒弟可真好啊,连命都豁的出去。”
殷南寻沉静自如,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还好吧,别羡慕。”
温庭夜双目圆瞪,他道:“你还骄傲起来了?!”
教训我?你算老几。
殷南寻懒得理他,一言不发就抬脚走人了,步履匆忙好像这里有个瘟神在场。
不知道易连栖出门的速度快不快,他要赶紧把人追回来,要不然到时候落了个共犯的名号,他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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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可真是爱唬人。”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清透干净,但带有几分狡黠。
感知着那两人远去,温庭夜抿了口茶,淡淡道:“小辈偷听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什么呀,你不是本来就知道我没走嘛。”莫不归扬了扬手里那张遗漏下来没收好的桥牌,娇声笑道:“你不提醒我,意思不就是我听完了也没关系。”
温庭夜抬头看向她,而莫不归坦然回敬视线。
她审视着面前人的面貌,脸颊微圆肌肤柔嫩,着实可爱,是很讨大人喜欢的孩子长相,好似没有半分攻击性。
然而外表千变万化,通往心窗的眼睛却不会说谎,温庭夜的瞳孔搅水浑浊黯淡无光,暗含几分独属于成年人的奸诈狡猾,有点道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精于算计的货色。
相比之下,他兄弟的眼睛倒是比他清澈许多。
莫不归道:“九师弟变得很不一样了啊,他以前从不把世间的东西放在眼里,心是空的,最近倒是有生气了许多。”
喜怒溢于言表的殷南寻实在是太新奇了,莫不归心中存疑,但是她探查过,殷南寻绝对没有被灵魂入侵的迹象。
这话里夹杂了多少试探,温庭夜自然知晓,他擅长灵魂切割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莫不归误打误撞算得上是一个。
“他就是他,没什么好奇怪的。”温庭夜斜眼冷瞪着,“你观察得到是仔细。”
“可不止我,九师弟不一直被人贪婪地盯着看呢嘛。”莫不归扣了扣指甲盖上的寇红,漫不经心道:“我起码是善意的,换做别人来可就……不一定了!”
莫不归的后四个字说的极为艰难,因为温庭夜仅凭手势半握便肢体无接触扼住了她的纤细脖颈,让她呼吸不得。
“没人能打他的主意。”温庭夜目含警告,语气凝重:“就算是你。”
憋紧煞白瞬变红紫的脸,莫不归濒死一刻,半晌应答不上来,还好温庭夜最后还是及时放开了她。
“别再提你不该说的。”
“嘁,”莫不归不停地大声喘气咳嗽,“你就护着他吧!”
温庭夜并不言语。
场面闹得有些难看,莫不归断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她正转身要走,却是突然想起什么,便忍不住回过了头,轻声问道:“你真要把他那小徒弟赶下山啊?”
眼皮微眯,温庭夜眸中泛寒,“你有什么质疑吗?”
莫不归道:“他搬出了淮行峰,那两极相压的阵法怎么办?”
如果是要换人,别说现在时间急迫,就算花个几百年,也不一定能成,像易连栖那种血脉的人可是真难找。
他该不会是想……不,太冒险了。
莫不归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身子能撑得住?”
“阵法我心里有数,他害了昀离,我容不下他这个大祸。”温庭夜眼中透露着杀意,“根骨奇佳又何妨,我盛京门可从来不缺这些人物。”
看见他眼里的那股执拗,莫不归淡下心来。
罢了,到时候他要真想玩火自焚,费点心思拉他一把算了,反正现在也劝不住。
相处至今,莫不归见识过不少温庭夜的发疯样,大多是关于殷南寻,所以她从不自信温庭夜会听从自己的劝告。
相较于自个儿和殷南寻,温庭夜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莫不归愤愤道:“死弟控。”
不过……
摸了摸颈部的红痕,莫不归暗暗幽怨着,舍不得她死就下手轻点啊,这么认真装腔作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