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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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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翼对于竞技比赛的热情堪比吞了十个太阳。
以往在亚洲片区的游泳赛事上，100米自由泳如果游霜拿第一，那么藤原翼就拿第二。如果游霜拿第二，藤原翼就拿第三，总是比游霜慢那么零点零几秒，赛后在媒体采访面前大哭，表达自己的不甘心，最后补上一句“游酸确实很厉害”。
据他所知，游霜有严重的收藏癖，对一般奢侈品不感兴趣，反而迷恋一些奇奇怪怪的限量纪念品。
因此，藤原翼绞尽脑汁，搬出两个让游霜心动的条件引诱他同意比赛：1.承包半年内开心乐园餐推出的所有玩具。2.给他带只有日本麦当劳推出的联名款玩具。
条件确实诱人，游霜听完几乎一秒同意应战。
两人从棋室转移到主校区的游泳馆，不巧碰上校队训练，每条泳道都被占了，水花飞溅，哨声激昂，运动员健美的身姿在水中起起伏伏。
远远望去，像许多只探出水面的飞鱼。
水是泳人的第二肌肤，游泳时，水珠像鱼鳞附着在皮肤上，犹如自然加给人类的额外天赋，它们带动人类身体感知水的流向，融为一体，游得越快越远。
游霜站在看台上，看入神了，在回味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们应该申请加入校队。”藤原翼兴致勃勃跟他说。
游霜眨眼，转身往场外走，“我不喜欢游泳。”
“哈哈，你不喜欢游泳？”藤原翼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他三两步蹦哒到游霜面前，倒着走，龇着白牙重复道，“你不喜欢游泳？”
游霜轻飘飘地答：“是啊。”甚至称得上讨厌。
藤原翼又像纯种日本人一样围着他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喜欢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长大了口味就会变化，比如你小时候觉得妈妈做的饭团好吃，不停地吃，吃腻了，现在看到不会觉得反胃吗？”
藤原翼不太理解地摇头，“饭团赛高，永远不吃腻。”
游霜放弃跟他理论，伸伸腰，“到我公寓的游泳池比赛好了。”
还没到夜晚，公寓楼的游泳池没有人在用。泳池很小，只有5条五十米长的泳道，水质一般，有点咸，比不上学校的舒服，但风景够好，一侧造了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风景和渐渐落下的斜阳。
游霜先换好泳衣在岸边拉伸，藤原翼准备工作多，为了赢游霜，他拿出最贴身、材质最平滑的泳裤泳帽，甚至说要刮手毛脚毛，为了减少阻力。
过了半小时，藤原翼悠悠登场，游霜以为他去沐浴焚香了。
藤原翼羞答答地说“果咩那塞”，向他行九十度鞠躬礼。
游霜漠然地站上跳台，计时，弯腰曲背，计时器一发哨令就飞入水，一百米是游一个来回，眨眨眼的时间已到岸。
第一局，游霜胜，领先藤原翼0.2秒。
游霜攀上岸说：“收工。”
藤原翼懊恼地捶水，说不行不行，再比一次，他可是准备了半个小时。
游霜没有搭理他，往更衣室走。
“再追加半年的玩具！”藤原翼咬牙切齿地喊。
游霜回到泳池边时，脸上根本藏不住笑容，嘴角要翘到天上去。他耐心等待藤原翼充分休息做拉伸，一句怨言也不发表，坐在旁边眉眼带笑，像一座佛光灿灿的观音。
十分钟后，藤原翼重新站上跳台，眼里满满的信念感，他气聚丹田，对着泳池“哈”一声，弯腰做准备姿势。
游霜鼓励他：“加油！”
又是100米，短距离游泳最考验爆发力，水面之下是汹涌的，波流涌动，互相搅乱彼此那片区域的水流磁场，想赢的人一定要拼了命地往前飞，免受对手间接带来的水流阻力，这是影响输赢的暗中因素。
这一次，藤原翼觉得水带来的阻力轻盈了许多，当他蹬脚转身时，透过泳镜，他捕捉到游霜同时蹬脚侧身回游，不知是不是他看花眼，总觉得游霜的嘴角勾了勾。
这是什么迷惑对手的新招式吗？
藤原翼奋力打腿，与游霜码齐，连摆臂的频率都一致，手掌触碰到池壁时，藤原翼呼出一口气，与游霜同时露头。
打平了。
游霜喘着气，笑道：“还要比吗？”
藤原翼也笑，平复呼吸后开口：“再——”
哗！
一阵激烈的入水声响起，水花溅进藤原翼的眼睛，他揉揉眼，愤恨地找始作俑者——
高浩游出5米，探出头挑衅他：“喂！大福，跟我比一比嘛，我让你十米！”他扬了扬手，手里攥着藤原翼脱下的眼镜。
藤原翼大骂他白痴、蠢蛋，转身追上去抢夺自己的眼镜。
游霜得了空，去买了根冰棍吃，坐在池边看两人嬉闹，感觉这是好一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时刻。身边是熟悉的朋友、熟悉的泳池、自在的游泳，好像一切都没改变过。
没过小腿的池水冰冰凉凉，提醒他这不是梦境。
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问号：游先礼为什么不在呢？
窗外的夕阳从树顶，慢慢挪到树梢，趴在树干上，最后扎进了湿漉的土地里，夜幕降临了。
高浩爬上岸，大喘气：“不游了不游了，去吃饭，饿死了！”
三人去更衣室洗完澡，到广场上找了一家日料店大快朵颐，发现另一桌有认识的同学，于是两桌人拼在一起，讨论过几天学院要办的万圣节派对，互相交流装扮风格。
藤原翼说，他要扮成日本最伟大的卡通人物。
游霜：“那是什么？”
高浩：“水兵月？”他比出美少女战士的经典手势。
“是漩涡鸣人，八嘎！”藤原翼翻了他一眼。
“真没劲，扮点儿符合节日氛围的行吗，我要打扮成蝙蝠侠，你呢，你就演个猫女吧，我俩组个CP，啊？”高浩盯着藤原翼尖俏的娃娃脸笑道。
“白痴……”藤原翼看向游霜，“你要打扮成谁？”
游霜认真思索了一番，“料理鼠王，比较会做饭。”
高浩喷出一口气泡水，哈哈大笑。
游霜也对他表示不满：“笑什么？到时我会带一道自制点心过去。”
藤原翼双手交握，满眼期待道：“简直太棒了！”
和游霜上过同一门谈判课的凯文也在饭桌上，他跟游霜抱歉地说：“亚当有没有烦你，他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抱歉。”
另一个棕色皮肤的墨西哥女孩安娜说：“Adam？那个亚洲男孩杀手？No！远离他！”
游霜不明就里：“什么杀手？”
“你一定不理解，亚当交过很多任男友，他只喜欢亚洲男孩，我在校医处当助手时，接待过那些男孩好几次，他们总是遍体鳞伤！”安娜摇头，口中不停念叨“太可怕了”。
“为什么？”游霜他们三人同时发问。
“我不知道。重要的是，我叫那些男孩报警，他们居然维护亚当，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总而言之，亚当是魔鬼。”
凯文却认为安娜说得过于严重，亚当虽然性格傲慢了一点，但他相处下来并不觉得有大问题，“我觉得安娜夸张了，她总是把一点小毛病放大化，比如流鼻血，她会说成‘大出血’，而且我认为她对亚当有天然的偏见，就因为亚当的爷爷曾经是红州议员。”
安娜拍桌起身，瞪他，“你简直愚昧！”她拎包走人。
场面冷下来，凯文耸耸肩，把剩下的拉面吃完，也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高浩嘀咕道：“怎么都莫名其妙的，游霜，那人谁啊？”
游霜细声说：“我也不知道啊，像条眼镜蛇。”
“你注意点儿吧你。”高浩觑他一眼。
藤原翼点头，“嗯嗯！”
这时高浩接到电话，嗯啊几声，跟俩人说自己要先走了：“我表哥说他来波士顿了，我去找他。”
“你表哥？”
“对啊，我先走了啊，你们吃完就赶紧回家。”高浩一溜烟儿地跑了。
桌上两人沉默地清扫食物，游霜饱着肚子，说吃不下了。藤原翼也吃撑，说味道一般，没有他父亲做的好吃，他父亲在东京经营一家餐馆，应该在这儿开一家分店赚日本留学生的钱。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门外走，藤原翼问：“你真的要扮演料理鼠王吗？”
游霜掀开门口一半的帘子：“嗯……”
就在这时，店门另一半的帘子也被人掀起，其中一人问：“在这家店应付一下可以吧？”
另一人答：“嗯。”
到处都是中国人。游霜心想。
有人进，有人出，食客不断。两片门帘齐齐放下，游霜走出两步，突然打住脚步，猛地回头看──
门帘把店面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光景。
